第一个弯道近了,陈博谦已经提前开始减速,耳边呼啸的风声渐小,他的心跳却如擂鼓一般愈发鼓噪起来。
他眼睛死死盯着前路,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等会儿会发生什么,可他再怎么胆大心细,毕竟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训练,那种恐惧和亢奋交织的感觉还是让他整个人都热血沸腾起来。
李含察觉到车速慢下来,心知第一个弯道到了,他忍不住想推开车窗往外看,却听到“嗖”的一声弓弦响,一抹寒光奔着他的面门就射了过来。
他也曾是山中的猎户,对弓箭的声响极为敏感,但等他听到声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在眼前放大。
死亡的气息越来浓,李含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的头颅被利箭射穿的惨状,就在他绝望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当”的一声响,那支箭像是被什么击中失去了准头,笃地一下扎在车窗框上。
死里逃生的李含大口大口喘着气,而第二支箭也过来了。
“想死吗?头缩回去!”
熟悉的斥责声在耳边响起,李含才如梦初醒般连忙把头缩了回去。
陈博谦虽然把马车的速度放慢了,但他仍旧紧张地关注着周围的情况,忽然发现路边冲出一个人来。
正是顾家的车夫,老田!
老田几步奔到马车旁,跟着小跑几步便敏捷地跳上另一边的车辕。
他伸手来接陈博谦手里的缰绳:“陈兄弟,我家少夫人说了,让你进车厢去躲避,车子交给我就好。”
“可是,你不是会很危险?”
陈博谦有些迟疑,他虽然很想进到车厢里去躲避,但又觉得这样躲起来实在有些丢脸。
“放心吧,少夫人说了,几个毛贼而已,很快就收拾完了。”
老田说话时已经把缰绳接了过来,他驾车的技术明显要比陈博谦更娴熟,同样是在过弯道,马车的速度反而提升了起来,稳定性却一点儿都没变。
陈博谦见状,便也不再坚持,转身进车厢里去了。
此时在树林中却展开了一场追逐站。
秦月夕穿着一身精干的短打衣衫,为了方便行动,袖口和裤管都扎了起来。
她借助袖箭在林间快速穿插运动着,目光死死盯着前面飞奔的一道身影,不断借助树木的掩护躲过那人射出的箭并且向他追近。
另一边同样一身短打的子渡则将两个黑衣人卸了下巴,又抽出绳索捆了个四马攒蹄式。
几声长短不一的呼啸声传来,子渡两手各拖着一个黑衣人来到藏在树林中的一辆马车前。
“去帮月夕。”
顾梓晨坐在轮椅上,目光紧盯着远处,手指一弹又是一枚石子电射而出,正击中奔跑中那个人影的腿部。
“啊”的一声惨叫传来,那人影往前扑倒的时候,秦月夕也足底猛然发力前冲,瞬间就到了那人身边。
她直接一拳捣在那人小腹,让他短时间内失去了反抗的力量随后出手如电地卸掉了他的下巴,又掏出一块布团堵在他嘴里。
“死士这种东西就是麻烦,动不动就要服毒的,让你死了,我还怎么抓出来后面的大鱼。”
秦月夕一边说,一边将那人也捆了起来。
这时子渡也赶来了,却只赶上看到秦月夕在打渔夫结。
“少夫人,我来吧。”
他连忙想要接手,却被秦月夕拒绝了。
“你去赶上陈大哥的马车,把老田接回来,让陈大哥如原计划把人送进县城治病去。”
子渡应声去了,秦月夕把渔夫结打好,又试了试牢固程度,这才拖着那人往自家马车走去。
她追出了不近的距离,虽然是拖着一个人,却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到她的脚程。
很快她就把捆成粽子样的黑衣人丢在顾梓晨脚边,拍拍手道:“那岳闻樱可够狠的,对付这么一对不懂武功的母子,居然一次性派出三个死士杀手,这是有 多大仇啊……”
“苍鹰搏兔尚且全力一击,她有这份狠辣,才能坐得稳那个位置。”
顾梓晨的话惹来秦月夕的睨视:“听你的意思,还挺欣赏她?”
“欣赏她?凭她也配。”
顾梓晨唇角勾着一抹不屑:“我不过是说这个道理,你别说听不懂。”
秦月夕只当没听到,唇角却微微弯翘了起来。
又过了盏茶工夫,老田自己回来了。
“公子,少夫人,子渡怕路上还有埋伏,便追着马车,暗中保护他们进城去了。”
“很好,那咱们也跟上去吧,唱完了下面那场戏,我还要赶着回家做菜呢。”
秦月夕说着,就拖着堆成一堆的黑衣人往马车上扔,像是在扔几条破麻袋似的。
老田帮着她把人搬上马车,顾梓晨也自行上了车,一行人这才往县城去了。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秦月夕让老田把马车停在城外,而她自己则乔装进了城。
陈博谦带着李含母子去了城里最好的医馆,这也是秦月夕安排的,甚至连医药费都是她交给他代为垫付的。
秦月夕一直到了医馆外,从门外就看到里面忙成了一团。
几个坐诊大夫都围在看诊台前,一个个愁眉不展的,显然也是被那棘手的病症给难住了。
李含在里面不住地哭求着:“大夫,大夫你们救救我娘,她不是生病了,她是中毒了!”
“哎呀,就算是中毒了,那也得知道是中的什么毒,才好对症下药解毒啊,你别吵,让我好好看看!”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被缠得烦了,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又转身去看李婶子的情况去了。
秦月夕走到医馆对面的茶馆里坐下吗,要了一壶茶,配茶的瓜子花生米才刚端上来,一个人就凑到她的桌边坐下来。
“少夫人,那岳闻樱的人发现李含母子居然进城了,已经在医馆这儿监视好久了,若不是碍于是光天化日之下,怕是早就动手了。”
那人压低了声音,正是同样乔装过的子渡,他目光往某处貌似不经意地一瞥,又迅速收回来,却是把那个暗中监视的人给指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