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夕听到这句话,就意识到叶长卿已经“看”到了那个给他催眠的人。
她立刻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说:“叶公子,你现在可以跟着我的声音回来了,当我倒数三个数,就可以睁开眼睛了。”
“现在,3、2、1,醒来吧。”
随着她的倒数结束,叶长卿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直接没入白色的雾气中,下一秒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叶公子,先不要动,你再闭目养神一下就好。”
秦月夕见他似乎想要伸手去摸额头,连忙出声阻止,同时也示意按住他手脚的仆人退后。
“嗯?什么?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叶长卿原本对秦月夕就心存戒备,即便顾师傅刚才跟他说了那一番话,但是因为被深度催眠的缘故,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会对秦月夕的话产生抵触。
至于刚才同样是在被催眠的状态下,受诱导剂和指引物件的影响,原本的那种排斥反应就被削弱了许多,以至于他能在幻境中顺应秦月夕的话。
如今一醒过来,被压制的潜意识又开始作祟,所以一听到秦月夕让他闭目养神的话,叶长卿便直接抬手撑在床上准备起身。
“你要是不想以后变成麻子脸的话,最好是听我的话。”
秦月夕最讨厌的就是话都能听懂,但就是不照做的人。
她直接上手点在叶长卿的肩膀上,将他又摁着躺了回去。
“顾夫人,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叶长卿到这时才看到脸颊上插着几只银针,正在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而不断地颤抖着。
他立刻就上手准备把针拔掉,心里却在奇怪,那么长的针扎在脸上他怎么都感觉不到疼呢?
“我说过了,你想以后变成麻子和面瘫,就尽管自己动手,不信你就试试。”
秦月夕再次警告道。
她索性站直身体,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丝毫没有再动手阻止他的意思。
已经警告过一次,就是她仁至义尽了,不听那后果就由他自己来负责。
叶长卿原本想不顾秦月夕的警告把针拔下来,可手指堪堪触到银针,看到秦月夕一脸冷漠盯着他的样子,忽然想起了师父的话。
“顾夫人于为师、于顾家都是有恩的,她原本可以不趟这滩浑水的,以她的本事又何必受你的质疑,那对她岂不是种侮辱?”
他迟疑着停下来,将手收了回去。
“不拔了?很好,接下来你也暂时不要说话了,否则银针会在你说话时不断移动,容易损伤你的颌面神经。”
“什……”
叶长卿才说了一个字,见秦月夕冰冷的目光又瞟过来,立刻就乖乖地闭上了嘴。
秦月夕快速地将扎在叶长卿头上的银针一一取下,然后才对他问道:“叶公子,现在你还能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通过在幻境中队他的思维进行引导,绕过了催眠者设下的精神壁垒,那人的催眠手段还算老道,但跟她这种老手中的老手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我刚才……诶师父训斥了一顿,然后就头疼欲裂昏过去了,似乎……似乎还做了个梦。”
叶长卿迟疑地说。
刚才这个问题秦月夕似乎就问过,他隐约中有这个印象,但又不敢确定。
“梦到了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秦月夕又状似不经意地问。
“顾夫人,这个梦跟我突然头疼有什么关系吗?”
叶长卿再度皱起眉头,梦境里他又重温了一次听到有关秦月夕种种“阴谋”的场景,那件事让他想起来就心情十分不快,所以并不是很想提及。
现在秦月夕提出的这个问题,也仿佛是让他不欲人知的心事被窥探了一般,下意识地就想回避这个问题。
秦月夕一挑眉:“你不想说也无妨,那你便自行更顾师傅解释吧。你的头疼事出有因,不过我想你对此应该也并不在意,那你就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的耐性至此全部用罄,若不是看在顾师傅的面子上,她根本懒得多管这档子事儿。
那个催眠者现在可以催眠叶长卿轻信谗言,将来催眠他败光这座农庄也不稀奇,不过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秦月夕转身就走,态度干脆地让叶长卿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月夕已经走出门去,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叶长卿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后,就把依旧垂首静候在一旁的仆人叫过来,询问起刚才发生的事来。
……
“少爷,这就是全部了,老爷让我们听从顾夫人的安排,我们也只能依言照办。”
之前曾询问过秦月夕的那个仆人主动将经过说了一遍,对他而言秦月夕只是个外人,以后的主家依旧是叶长卿和顾师傅,所以便不敢隐瞒。
“那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居然对我失了这些手段!”
叶长卿心生不悦,虽然是师父将她找来替他诊治的,但她使出的种种手段却是闻所未闻,谁知道她到底按的是什么心。
很快,顾师傅的贴身小厮来传话,让叶长卿再去书房,他便直觉秦月夕是去告状去了,心下不悦又更甚几分。
顾师傅坐在书案后,愁眉不展,耳边一直回荡着秦月夕说过的话。
“叶公子心有所忧,所以才能被奸人所趁,如果他的心结不解,将来依旧还是隐患。只是他怕是对我成见已深,若是妄下猛药,反而会适得其反。”
“还望您能徐徐开导,解他心结。他若不与我为难,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便不说什么,若是还依旧如此,那我就只能丑话放在前面了。”
对于她的这番话,顾师傅并未觉得被冒犯了,也不觉得她居然不顾及二人之间的关系,以言语威胁他。
事实上秦月夕被无辜牵连进来,已经让他十分愧疚了,又怎么会怪她不讲情面。
“唉,事到如今又该如何是好,长卿这孩子,怎么就在这件事上执迷不悟呢?”
顾师傅叹息连连,一时也不知该从何入手才好,而门外很快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师父,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