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夕终于知道为什么嫁人会那么累了,之前的试嫁衣与现在的妆发以及全身保养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那些丽娘们围着她团团转,有的在她脸上涂涂抹抹,有的在她身后将一头秀发颠来倒去地梳弄,又不断地将什么步摇、绢花、发簪之类的往她头上招呼,让她感觉到自己一颗头变得越来越沉重,她的肩膀都几乎要扛不住了。
不过装扮出来的效果倒是真的让人惊艳,秦月夕上淡妆就已经是艳冠群芳,在上了浓妆之后,更将她自身明丽大气的浓颜系颜值效果拉到了满分。
顾夫人看着她,忍不住就红了眼眶,就仿佛是看到自己的女儿即将出嫁一般,也仿佛是想起自己当年出嫁时的模样。
至于青雅,也是看得出了神,她眸光闪动,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或许也是想到了自己曾经有过的憧憬。
秦月夕一连试过了几款配套的妆发,最后从中选择了一套顾夫人和青雅等人一致认可的,这个环节总算结束了 ,但并不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只是接下来的场地换到了浴室而已。、
这浴室也是为了配合秦月夕的大婚而特意改造过,增添了几只坐椅、躺椅,为的是让秦月夕能在任何时候都不间断地接受全套的全身保养。
这个环节顾夫人已经无法陪同了,她年事已高,能坚持到陪着秦月夕做完试嫁衣和妆发已是不易,被秦月夕劝着回去休息去了。
青雅倒是一直跟在身边,在秦月夕被摆布着用精油做全身按摩的时候,硬是拖着她一起来了一次。
然而对青雅而言,她也曾经是翰林院学士的独女,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对这样精心护理的全身式按摩并不陌生,看起来比秦月夕适应得更快。
其实如今秦月夕在经过灵泉水的长期改造后,可以说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任何瑕疵,这个所谓的全身保养对她而言还不如喝一口灵泉水,但这毕竟是鬼手李的一份好意,她也不好推辞就是。
等到全部流程走完之后,已经是戍时末,秦月夕这一整天算下来只有早饭是吃好了的,剩下的时间里只抓紧时间吃了两口酥,喝了一碗蜜糖水。
待到给丽娘们打赏送走之后,秦月夕立刻就进去内室里瘫在了床上。
按说以她现在的体质,就是负重五十斤重物跑上一天都不会累,可就这么被人伺候着梳妆打扮了一天,就几乎去了她半条命。
青雅回房看到秦月夕瘫倒的样子,忍不住轻笑着调侃道:“少夫人,您之前就是谈一天的生意赶一天的路都神采奕奕的,怎么这被人伺候着享受,还瘫了?”
“明日的大婚仪式更为繁琐,到时候您若是坚持不下来可怎么办?”
秦月夕翻了个身,面朝屋顶大字型摊着,有气无力地说:“你快别说了,光是用听的,我就已经头疼得要炸了。”
“早知这么麻烦,我便不嫁了!”
秦月夕话一出口,青雅便微皱着眉说:“少夫人这说的什么气话,少爷一番心思可全是为了您,若不在意,又何必这般兴师动众。”
“我也就是说说……”
秦月夕还是第一次这么怂,说话时半点气势都没有,顾梓晨若非珍重她,又怎会补办这一场仪式,刚才那话若是让旁人听了,难免心里会不舒服。
好在青雅是她的心腹,又是少言寡语不爱说人是非的人,这话到她耳边也就止住了。
“少夫人,明日还要丑时就要起身梳妆,您还是早些睡下了吧,不然一整日又没有精神。毕竟路上还要颠簸许久呢。”
青雅劝了一句。
鬼手李如今是秦月夕的送嫁兄长,还有顾师傅夫妇做送嫁长辈,可以说顾梓晨的安排极为贴心周到,唯一的短处就是蔚城离顾家确实远了些,非得早早动身启程不可。
“蔚城离顾家那么远,怕是赶不回去吧?”
秦月夕也有同样的顾虑。
若是快马加鞭尚且要走上两个时辰,再换上晃晃悠悠的花轿,那不得走上一天一夜?
“所以辰时少爷就来迎亲了,到时候直接启程返乡一路不停,轿夫都准备了好几批呢,少夫人您就不必担心了。”
“你再看看那些远嫁的姑娘们,走得可比咱们更远,更颠簸呢。”
青雅不断宽慰秦月夕,若不是她已经存了终身不嫁的心思,一想到以后她也要经历这么一遭,便能对秦月夕的头疼畏惧感同身受了。
“哎呀少夫人,你瞧我这脑子,怎么就忘了!”
青雅眼看着秦月夕的眼睛都快闭上了,忽地一声轻呼,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
“怎么了?”
秦月夕只觉得眼皮子打架,好想这就闭眼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丑时就要起身,可现在已经是戍时末了,根本是眼睛一闭就要睁开了。
“李先生说了,今晚还请少夫人回之前您住过的房间休息,那边权做是您的闺房,明日送亲仪式也是要在那边举行的。”
青雅一边说,一边伸手来扶秦月夕起身。
“好多的规矩啊,我就在这边睡不行吗……”
秦月夕闭着眼睛任由青雅把她拉起来,嘴里虽然抱怨着,身体还是相当的配合。
从这个房间到她之前住的院子并不远,秦月夕已经换好了寝衣,她只是加披了一件狐裘,就从房间里走出去,其余的用品自然会有婢女收拾好后交由青雅安置好。
虽然是在夜里,那个将做为她出嫁的闺房的房间依旧灯火通明,描金的红烛静静地燃烧着,散发出阵阵油脂松香的气味,还混合着一股淡淡的合欢花香。
秦月夕顾不上好好看房间里的摆设布置,头才沾到枕头就沉沉睡去。
青雅走过来将软帐放下,屋里的红烛按规矩是不能熄的,轻软的纱帐也并不能遮住多少光线,却也无碍秦月夕的睡眠。
好端端的,周围忽然起了雾。
秦月夕在一片雾气中摸索着前行,耳边有风声呼啸,似乎还有人冷笑着说:“你到现在居然还会轻信人心?死过一次都不长记性!”
那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让她根本无从辨别方位。
忽地一只手搭上肩膀轻拍,有人在耳边轻唤着:“少夫人,时辰已到,该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