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夕听到这里,冷笑了一声说:“人在疯狂的时候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他之前就已经对你们心生怨恨了,林芳致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叶长卿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回应,只是沉默了一下之后,又继续说了下去。
在小厢房中,叶长卿看到了打着夹板躺在床上的林潼,在床边站着两个人,床里甚至也有两个人蹲坐在他身边,八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随时准备出手防备他有任何异动。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林潼睁开眼偏头看了一眼,见到是叶长卿,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讥讽地说:“这不是叶公子吗?我听说你不在庄子里,怎么这么快就出现了?”
“之前我确实不在庄子上,刚从顾家回来而已,相信应该有人已经告诉你了,我师父师娘现在都在顾家村,已经在那边住了大半年了。”
叶长卿沉声道。
他现在已经重新恢复了冷静,焦躁和愤怒对于解决这件事只能是于事无补。
“呵呵,那还真是凑巧了,听说顾师傅是受了那秦月夕的邀请过去的,不知道叶公子是因了什么过去的,丢下这么大的一个田庄不管,就住在顾家了?”
林潼的态度有些出乎叶长卿的意料,他还以为他会继续使用苦肉计,没想到他却直接开启嘲讽模式,没有半丝服软的样子。
“我去哪儿做什么,应该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吧?”
叶长卿眉头一挑,并没有因为林潼的态度改变而影响自己的情绪。
“是,是不需要得到我的同意,因为这不过是你不愿意见我而故意找的理由罢了,毕竟你见到我也是心里有愧。”
林潼冷笑着,身子才微微一动,旁边的四个人立刻就将他按住,尤其是那个蹲坐在他骨折的手臂边那个人,更是避开了他的伤口,直接按在他的肩膀上阻止他的动作。
“心中有愧?”
叶长卿重复着这四个字, 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林芳致的那种自我感觉良好不是没有原因的,而是林家的一脉相传,现在看到林潼的样子,就不难想象林芳致为何会最终得到那样的下场了。
“难道不是吗?你跟我那侄女一向感情甚好,就因为她暂时不肯嫁你,就翻脸不认人,狠心将她投下大狱,你看到我的时候难道不会心中有愧?”
林潼身不能动,嘴巴却一直在说个不停,甚至是罔顾事实,越说越离谱了。
“你难道不知你那侄女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被投下大狱的?她对我下药也就罢了,甚至还去毒害我师父的心血,甚至还想害了我师娘,该有愧的难道不是你吗?”
“之前你上门的时候,是怎么跟老李哭诉的,现在看到我了就又换了一副嘴脸,你们林家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叶长卿忽然就觉得对林潼已经无话可说了,他甚至觉得现在跟他同在一个屋檐下都会让人觉得无比的恶心。
“我侄女那都是在为我打抱不平罢了,她本意是不想害人的,是你们亏欠我们叔侄在前的,再说这么多年芳致也是尽心尽力地服侍讨好顾夫人了,难道就不能看在这一点上对她网开一面?”
林潼越说越是激动,甚至几次想要起身,又都被人摁了回去。
“多说无益,将她送进大牢里,最难过的还是我师娘。她原本就身体孱弱,好不容易被顾少夫人调理得不错了,结果因为那件事,又大病一场,缠绵病榻到月余前才算痊愈。”
“莫非你觉得林芳致是在庄上做了下人?可你出去问问,谁不知道她被我师娘视为亲女,在庄上享受的是大小姐的待遇,我们每人对她,都是问心无愧。”
叶长卿说着,就摇了摇头,表情变得更为淡漠,将身边的郎中叫过来:“把林先生的伤情跟他好好说一下,看看他这样去官府的时候,告得赢的面儿有多少。”
那郎中依言走过来,将林潼骨折的成因一说,即便是不用特别解释,他自己也听出来问题出在哪儿了。
“叶长卿,你真的就这么不顾念跟芳致往日的情份,要致她于死地吗?”
林潼悲愤地大吼了一声,又将声音降低,仿佛在回忆过去般地说:“你不知道,芳致在给我信件中,将你描绘成她期待良久的良人,也是她这辈子都认定了的人,我原本还以为能有机会亲自送她出嫁,可现在……呵呵,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吧!”
叶长卿原本已经转身离开了,听到这儿才霍地转过身来,一双星眸被怒火洗濯得灼灼发亮。
“她认定我是良人,所以才会对我下药,控制我的一举一动让我成为傀儡?她认定我是良人,才会把我当成垫脚石,想要图谋整个田庄不说,甚至还想以此做为资本飞上高枝?”
“她认定我是良人,所以才会毒害我最重视的师父师娘,往我心上捅刀子?林潼,你是聪明人,我也不是傻子,这种无耻的瞎话你到底是怎么睁着眼说出来的?”
林潼被他这一番痛骂说得有些答不上话来,毕竟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是林芳致做下的,他也没有反驳的底气。
“就……就算她确实是做错了,难道就不能给个改过的机会?”
林潼的气势弱了几分,只能翻来覆去地说这么一句话。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件事在官府那边已经有了定论,她自己做出的恶果,就自己吃下去吧。我刚回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有时间跟你在这儿继续耗下去,你请自便,且好自为之!”
叶长卿又对那四个仆人说:“今晚你们好生照顾着林先生,不要让他再伤了自己,明日一早就送他出门。”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接下去就消停了许久,直到半夜时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将整个田庄的人都惊醒了。
“快来人啊!有人上吊了!快来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