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夕没能按照原定的计划离开京城。
就在她跟杜清怡告别不久后,她在京城的落脚点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辆豪华马车停在秦月夕的宅院门外,从车上下来一个打扮得富贵华丽的宫装丽人。
她扶着婢女的手下了马车,站在院门口,看了一眼大门上方,居然没有挂任何的匾额,不由得撇嘴道:“还说是江南来的富贵人家的贵女,大门外连个匾额都没有,又是个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规矩。”
“侧妃,您下来得太早了,应该是那个叶白蔻来门口迎接您,而不是您在这儿等着她。”
身边的婢女提醒了一句,刚才这位侧妃从马车里出来得太快,以至于她还来不及提醒,就已经下意识地将她搀扶下了马车。
“本妃想做什么,莫非还得经过你的允许不成?”
那宫装丽人正是做了太子侧妃的秦月朦,只是身边的婢女却不是她从小用惯了的那个心腹。
之前秦月染用计“色诱”陈博礼的时候,秦月朦的贴身婢女做为知情者被秘密带走,如今也不知流落到哪儿去了,现在她身边的这个,却是老侯夫人林氏房里的。
原本是个二等丫头,因为秦月朦要进太子府的缘故,特意提拔了塞到她身边,说是会尽心服侍好生照应,实则不过是秦府的眼线罢了。
秦月朦呵斥归呵斥,身体倒是很诚实,一转身又上了马车,进到车厢里去了。
她隔着车窗对那婢女说:“去叫门,让那叶白蔻出来见我!”
那婢女名叫幼枫,在老侯夫人房里的时候就是个心思活泛的,虽然是二等丫头,但是在老侯夫人面前也是露过几次脸的,这回这个跟着秦月朦的机会也是她自己挣来的。
只是进入太子府之后的日子可着实不好过。
即便只是太子侧妃,那也是无数公卿家的嫡女打破头也想挤进来的,如今让一个没落侯府的庶女给占了位置,与那些嫡女们平起平坐,她们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太子妃地位牢固,自然是愿意看下面这些侧妃们狗咬狗的,而秦月矇又跟秦家有罅隙,硬着一口气不肯求援,一心只想着抓住太子的心来替自己出头。
太子又岂是会被一个女人抓牢的人,再说他想要的原本就不是秦三,所以等他新鲜劲儿过了,也就把她丢在后院,任由那些虎狼般的女人撕扯了。
幼枫也是有着自己的算盘的,本想着借着秦三的便利,若是能得到太子的临幸,她多少也能得个封个奉仪、昭训之类的名分,谁想到现在秦三就像是被打入冷宫了似的,已经有日子没见到太子的面儿了。
她心里憋着怨气,埋怨秦月朦是烂泥扶不上墙,在太子府里被正妃侧妃压得大气也不敢喘,现在到了外面却摆起她太子侧妃的派头来,殊不知她自己就是个笑话。
虽然心里这么百般地抱怨着,可幼枫还是要听从秦月朦的命令,去敲前面的那扇院门。
她又对着站在旁边的一个小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福身做礼,随即上前去叫门。
开门的是个长相十分机灵俊秀的小厮,他一边应门过,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门外的这些人。
“请问你们找谁?”
“咱们是太子府的人,还不去叫你家主人来接侧妃的驾!”
那小婢女年纪不大,说话的口气还不小,不过对一个商贾人家来说,太子侧妃确实是只能仰望的位置,级别尊卑还是要守的。
“不好意思,我家主人外出未归,此时并不在府上。另外她也不知太子侧妃会来,所以并未交待小的什么时候会回来。”
小婢女听了那小厮的一番话,眼睛一瞪,冷声道:“你的意思,是要让咱们侧妃就在门外等着,还是就此打道回府,下回送个拜帖再来?”
“你家主人是个什么身份,我家侧妃又是什么身份?你个狗奴才还拎不清吗?”
“这位姐姐,小的知道太子侧妃身份尊贵,但是现在我家主人确实不在家,难不成你还要我开空门迎客吗?这到哪儿去也没有这个说法啊!”
那小厮头脑和嘴皮子都很灵活,倒把个小婢女说得一噎,只能气鼓鼓地干瞪着眼盯着他运气。
“你家主子到底去哪儿了?还不赶紧派人去找回来?我家侧妃是太子面前得脸的人,能纡尊降贵来见她,已经是她的福分了,难不成还有什么事儿比这个更重要?”
幼枫一见那小婢女吃瘪,也只能亲自出马了。
“姐姐,我就是个守门的小厮,我们家主子去哪儿也不会跟我报备啊,这……这您让我去哪儿找人啊?”
那小厮一脸的为难,可这道打开得门缝却被他守得严严实实的,硬是谁也没办法给叫开。
“哼,这叶白蔻好大的威风,本妃已经到了门口,却硬是连门都进不去,好,好得很!”
秦月朦在马车里听得清清楚楚的,一股邪火顶在胸口,激得她眼睛都红了。
即便她没有太子侧妃这个身份,也还是侯府的三小姐,照样比那个叶白蔻身份高得不知到哪儿去了,居然就这么被人拒之门外,若是传了出去,她还有什么脸面在秦家,在太子府里立足?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从远处缓缓而来,那马车极为精致豪华,并不比京城中任何一家公卿王侯家的马车差,甚至还要更为奢靡精美。
那挡在门里的小厮一见那马车,立刻面容一端,脸上的笑意一收,变得庄重肃穆起来。
“我家主人回来了。”
那马车原本应该在院门口正中停下,但是因为秦月朦的马车占了位置,就稍稍停得偏了一些。
秦月朦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往外看,就见对面的马车上下来一个身量高挑的女人。
她的面容温婉秀美,带着江南女人特有的柔媚,可是身段儿却是北地人才有的高挑凸凹,据说是因为其母族是北地一个大户人家的缘故。
单看面容也就那样,还不如太子府里一个寻常的婢女,秦月朦的心便安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