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再不好,却是秦凤歌的生母。
对于这个接触过几次的嫡出哥哥来说,她居然不讨厌了,甚至觉得秦凤歌某些时候还是很幽默很可爱的。
有这层关系,如果她继续深究下去,秦凤歌的脸面也挂不住了,以后怎么回京?堂堂景安侯府唯一的嫡长子,总不能在外漂泊一辈子吧。
考虑这秦凤歌的那一层关系,她也不想继续在大厅里当着众多仆人的面追究这件事了。
不过这个理由,她暂时还不想告诉顾梓晨。
因为之前看顾梓晨那态度,似乎对秦凤歌还有很大意见。
还是等顾梓晨对秦凤歌态度改观一些了,再提让他和秦凤歌吃饭见面的事情吧。
“罢了,既然是你亲自为她开口,就依你所言去做。”顾梓晨慢慢转过头,看着身边容颜清丽的妻子,温柔道:“而且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真正的岳母此刻还背负着一声骂名,既然邓嬷嬷刚才当众承认了冤死岳母,我们就应该去找侯爷说明此事,为岳母正名恢复清誉,将她的牌位立好重新供奉进侯府家祠内。”
“嗯!”
秦月夕点点头,开心的摊开五指,与顾梓晨十指相扣。
“很好,既然顾兄和顾夫人都这般开口了,那此事就告一段落。”
主座上,萧承乾忽然轻声开口,“邓嬷嬷的尸身也不好一直放在大厅,但依照她刚才所言,冤死侯府内偏房小娘,又以下犯上抢劫小姐财物,两样都是重罪,按照我朝律法,以下犯上,欺辱主子,且构成重大伤亡者,应杖毙示众。念在邓嬷嬷已经自裁伏法,准许简单安葬,但邓嬷嬷所存的银钱物品,结折现赔给顾夫人以作补偿。”
“而且,侯府大娘子作为内宅主母,却对下人疏于管教,未能做好主母职责,致使酿成大祸,冤死了李玉娘。这侯府我看也不便继续呆了,不如找个清净的庄子里住上几年,静思己过。如此安排,可好?”
他说着,凤眸一转,看向秦月夕。
秦月夕这才注意到萧承乾还在这里,自己未免有些忘形了,忙松开顾梓晨的右手,点头:“多谢殿下秉公处理,这样很好。”
以刚才邓嬷嬷死前的那一番言论来说,事情都是一个管事嬷嬷一人所为,真的要追究,甄氏也是管教下人不利罢了,此事算是内宅家事,上不了公堂。
萧承乾能以太子的身份,开口要求甄氏去庄子幽禁思过,已经算是可以了。
顾梓晨也没有异议,同秦月夕一样看向太子,规规矩矩的谢礼:“有劳殿下今日分心费事的帮着料理内子家事。”
“顾兄这话说得太客气了,你忘了,我现在也算是景安侯府的半个女婿了。”说着,微微侧眸看向身侧站着的秦月朦,“爱妃,你说是不是?”
“啊?是,是的呢,我如今是太子爷的侧妃,按理来说,太子爷也算是一家人了呢。”这一刻,从始至终不发一言的秦月朦忽然成为了众人的视线中心,难免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
“爱妃说的极是。”
萧承乾勾唇一笑,“既然事情已经有了了结,此处刚刚死过人,污秽的很,不如我们大家移步到别的院子。”
大家都没有异议,默默点头。
秦月朦却没有看够,但她人微言轻的,也知道萧承乾不会听自己的,也就没有开口。
其实她还想多看一会呢。
她在景安侯府生活了小半辈子,从小就看着自己娘亲在甄氏和林氏这两个妖婆面前小心翼翼,奴颜婢膝的,明明也算是这侯府里的半个主子,却过得跟一个普通的一等女使一般。
吃穿用度都不敢僭越,生怕那一句话说错了,便惹来了和李玉娘一样的祸事。
即便是如此过得谨慎,也免不了偶尔会遭到甄氏和邓嬷嬷的打压,尤其是那个邓嬷嬷,从未将自己和娘亲放在眼里。
甚至连她的清白也没有放在眼里,当时引诱什么里正的儿子时候,还是把她推出去当诱饵。
她恨死甄氏和邓嬷嬷了,看着在侯府里颇为嚣张的邓嬷嬷被秦月夕三言两语逼的一头撞死了,她刚才在一旁简直痛快的要命。
真想把娘亲也拉过来跟着一起看好戏,看看甄氏这幅一脸痛苦的样子。
可惜啊,她不能上去在踹邓嬷嬷两脚,教这个妖婆这么便宜的就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众人离开大厅的时候,朱管家仍然瘫坐在廊下。
一直到顾梓晨的下属子渡看不下去了,临走之前出声提醒,这位朱管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在景安侯府做事半辈子,哪里想得到只是一天之间,这侯府内就变了天了!
大娘子被太子金口玉言的罚到庄子幽禁,管事的邓嬷嬷也一头撞死,血溅三尺……
朱管家一阵后怕,就连吩咐小厮进去抬邓嬷嬷尸体的时候都不敢多看两眼。
邓嬷嬷尸身被两个小厮合力抬出的时候,身上的血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小厮一边往院子外面走,这血就从大厅里一直在地砖上滴着,一直滴到门外。
大娘子也在一个大胆婆子的搀扶下,失魂落魄的从大厅里走了出来。
走到门口后,甄氏忽然停下脚步,看了看手上还没干涸的血迹,又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偏西的日头,忽然再次大笑起来:“哈哈哈,死了好,死了不遭罪啊,哈哈,什么管家权,都是假的,哈哈哈。”
女使被大娘子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得一抖,还是朱管家壮着胆子把甄氏搀扶着走出了前院,往侧面开的小角门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吩咐备车,去城外庄子。
太子交代的事情,无人敢不照做。
而大厅这边发生了这么大事情,早已有那反应灵光的婆子去侧面的永寿堂汇报给了林氏。
林氏一直在佛龛前的蒲团上密目念经,祈祷着今天能顺利的渡过去。
等她听完赶来的婆子汇报的前院情况后,手中的一百零八子的佛珠子也啪地一下掉在了屋内地砖上:“咱们侯府尊荣,怕是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