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命了!”马夫怒骂,他的声音很大,却因着庞大的雨势,落入曲宁耳中的时候,但觉甚小。
曲宁默然地看着她,转头欲从一边走。
车夫怒她目中无人,火气更盛,一马鞭抽下去,“不知死活的东西。”
曲宁抬手轻易地便抓住了那挥过来的马鞭,车夫一惊,“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
曲宁哼了一声,甩掉手里的马鞭,举步前行,手心被马鞭震得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稍稍清醒了些。
雨势越来越大,地下积水越来越多,雨水没过曲宁的脚踝,走起路来格外费力。
她看不清脚下的路,没走两步便被一个硬物绊了一下,情急之下,她下意识地扶住了马车后车厢。
“哎,我说你这丫头要碰瓷是不是?”马夫回头喊道。
曲宁不应他,稳住身子便放手了,正要继续往前走,上头的车帘从里挑起。
里面的人往外看了一眼,却是惊讶的模样,“宁儿!”
听到自己的名字,曲宁抬头,但见那熟悉的面孔,她见到了亲人,偌大的京城,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贺扬。”曲宁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看不出是哭的还是被雨水激的。
“快上车。”贺扬说道,不等马夫说什么,贺扬已经跳下车来。
漫天的大雨瞬息间将他浇透,马夫急得鼻子眼拧在了一起,“将军,您当心点身子。”
说着,急急撑了把雨伞跳下车遮到贺扬头顶,雨势太大,根本打不住伞,贺扬推开他,走到曲宁面前。
“宁儿,你要到哪里去?”
曲宁看向贺扬,神色有些许木讷,她要去哪里?他们一个个的都骗她,让她躲到哪里去?
忽然,她道:“我要去朱府。”她牢牢把住贺扬的小臂,道:“贺扬,你送我去朱府可好?”
这雨势太大,地上摸不清路,单凭两只脚,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贺扬但觉她今日不对头,看这雨势没有减小的趋势,怕她一个人这般行走于暴雨中会有危险,便道:“上车。”
马夫再也不是方才骂曲宁的样子了,亲手扶着她上车,柔声细语道:“姑娘小心。”
两人在车下淋得透透的,衣服上滴下的水像趟一般,干燥的马车底瞬间洇湿了。
“宁儿,不若先回去换身衣裳?”贺扬问道,拿起一个干的披风披到曲宁肩头。
曲宁摇摇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朱府。”
“好。”贺扬回道,马车调转车头,奔向朱府。
一路上,曲宁的脸色不甚好看,贺扬生怕她淋雨生病,不住地挑车帘催马车快些。
曲宁木然的神情让贺扬担心不已,他终于问道:“你怎的一个人在这大街上?天色不好,出门也不知带把伞。”
曲宁哑然苦笑,若是可以,她宁愿不要出现在这条街上。
只因她听说这条街上有各式各样的丝线,她想买来为沈安叶绣一个荷包。
谁知道,却见到了那般景象。
贺扬见她不答,也就不问了,不时挑车帘看向车外,不住地宽慰她,“就快到了。”
再行了一阵子,车夫勒停马车,回身道:“将军,朱府到了。”
曲宁闻言,立即起身跳下马车,贺扬来不及劝她慢些,她已经走到朱府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