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曲大富辗转反复到半宿睡不着,一头是生养他的亲娘,无论她做了什么对不住陈氏和孩子的事情,到底是他亲娘。一头是真心爱他的妻女,手心手背都是肉,曲大富哪头都放不下。
陈氏和三个孩子既然已经搬出来了,便不会再回去,可这种分家的方式于理不合,他心中有愧。
想来想去,曲大富想到一个法子,陈氏临睡前告诉他宁儿捡到灵芝卖了不少钱,他便想把这钱给爹娘送去,当是为陈氏分家赎罪。
心下计议已定,曲大富一晚上没睡着,听到第一声鸡啼便悄没声地下床拿着钱走了。
见此情景,陈氏已猜到是曲大富拿走了钱,悔不当初。
那二愣子的脾气秉性她自以为了解,她是那般高兴他默许了她分家的事,他为她们挨打心里却惦记着她们活得好不好,她心疼他,感激他。
可,就是没想到,这块木头会傻的把家里掏空了找他爹娘赔罪去。
陈氏越想越气,终于气极,忍不住一声大喝:“曲大富!”
曲宁猛地从睡梦中坐起来,“爹,爹你咋了?”赶紧揉了揉睡眼,却发现曲大富并没有在家,陈氏气得眼圈发红。
“怎么了娘?”曲宁沙哑着嗓音问道。
这时,曲芳和曲婉接连动了动身子,曲婉睁开眼瞧了一圈,曲芳仍然双眼禁闭,假装没听见。
陈氏怒道:“你爹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去你奶家了!”
说罢,气得将脚边的瓷缸子一脚踢开,瓷缸子在泥地上翻滚,发出顿顿的闷响,躺在炕上的曲芳眼睛闭得更紧了,明明后背痒得很,就是不敢挠。
曲宁刚醒来,脑子转得慢,皱眉道:“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给他爹娘赔罪去了。”陈氏气得指着门外跺脚。
曲宁想了一阵,道:“娘,咱们到我奶家去,这事我们没有错,我爹用不着赔罪去。”
一想要见到吴氏,陈氏心里膈应得慌,何况搬家那会儿她告诉过自己,再也不要回来,然而又想曲宁说得对,这事她们没有错。她要让曲老爹知道,他打错了曲大富。
“走!”
陈氏穿好鞋,曲宁穿好衣裳跳下炕紧随她出门。
听见娘和大姐的脚步声走远了,曲芳的眼睛悄悄眯开一条缝,瞧见家里确实无人了,才翻了个身,挠挠后背松了口气。
这个时辰曲老爹还没起床,然而曲大富已经跪在门口近一个半时辰了。
不巧的是,陈氏和曲宁将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跟曲大富说什么,曲老爹打开了门,一见陈氏,立马拉下脸,哼了一声,转身要关门。
“爹。”曲大富扑过去。
由于跪的时间太久没动,双膝又疼又僵,动弹不得,这一扑不要紧,只身子上前,脚一动没动。
“爹。”曲大富伸长双手扒紧大门不让曲老爹关上。
曲老爹瞪了眼陈氏,心中怒火重燃,“滚,我们老曲家容不得你们进门。”
这话明摆着说给陈氏听的,陈氏听得出来,又是生气又是委屈,脾气一上来,一言不发。
这落在曲老爹眼里,就是无声的抗议,让他怒上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