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镇低低的笑起来,头上满满的银针微微抖动,看着有些瘆人。
“等下拔了针你再笑,别把针笑掉了。我出去看着,一刻钟后给你拔针。”白半夏说完出了屋子。
齐镇扯了扯嘴角,但立即又压了下去。
哪里是去看着,明明是去看热闹吧?
“闺女,去堂屋给桃花她奶搬个高点的凳子啊,她腿短,凳子矮了脖子挂不上去。”白田冲闺女挤眉弄眼的说。
白半夏差点没绷住,“好嘞。”
她还真跑去屋里,搬出个高一些凳子放在了桃花奶奶脚下。
“王奶奶,我帮你扶着凳子稳一点,保证不让你摔到。”白半夏一脸真诚的说。
白田给了闺女一个赞赏的眼神,“我闺女就是懂事,可扶稳了啊。”
被说腿短的桃花奶奶瞪大眼睛呆立在原地,怎么、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你们是盼着我死啊,一个村的,你们咋这么绝情?”
她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嗷嗷哭起来,反正让她踩凳子去吊脖子,她才不干,万一这俩缺德货真给她把凳子挪走怎么办?
“你要上吊,我这不是经验丰富嘛,跟你交流一下。”白田笑嘻嘻的说。
白半夏在旁边点头,很配合的说:“我看我爹上吊也看出经验了,也能交流交流。”
不远处张灵芝笑的肚子疼,又不能笑出声,只能弯腰蹲在了地上。
白老太太也憋着笑,又怕这个没心眼儿的老三媳妇穿帮,急忙过去扶了她说:“老三家的你咋一看上吊就腿软,都看出阴影了。”
因为动静太大,早就引起了左右邻居的注意,这会有人趴了门缝,有人趴在墙头,看的津津有味。
这一家子全是戏精啊,还叫别人怎么演?
“白半夏你太过分了,我知道我得罪了你,可你也不该害我们全家被抓,你明早去县衙说一声,叫他们把我爷我爹我哥都放了,我们就不跟你计较了。”王桃花到底沉不住气,也不演了,指着白半夏就骂起来。
噗嗤,这次白半夏没忍着,直接笑了出声。
王家是病急乱投医吧,竟想让她去帮忙求情,可这是找人帮忙的态度吗?以为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能逼她就范?
“王桃花,你脑袋大概不好,要不要我帮你扎几针治治?”白半夏说着指间多了一根细细的银针。
“你少骂人,你脑袋才不好,你全身都不好,胖成这个猪样!”王桃花气的叉腰大骂。
桃花娘看到墙头有人,赶紧一边给绳子打结一边哭起来,就是打结打了半天都没打好。
“桃花别说了,今天就让我们死在这里,好给家里的爷们讨个公道。”桃花娘哭唧唧的说。
白田大步走过去,抢了绳子打结,“打个结都这么久,你还怎么上吊?好了,打好了,可以吊上去了。”
“你……”桃花娘气的脸通红,半天就憋出了一个字。
墙头有人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门外停下一辆破牛车,有人叫道:“白家老二回来了!”
许氏和三郎急忙迎了出去,扶着白水下了牛车,白水脸色惨白,额头全是汗。
他被打了三十大板,屁股都开了花,只能雇了辆破牛车回家。可即便他趴着,一路颠簸他屁股依旧痛的厉害,一阵一阵钻心的痛。
“三郎他爹,你没事吧?”许氏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水一拳打在她脸上,“没用的东西,不知道来接我?”
白老太太急忙迎过去劝道:“老二你快回屋歇着,跟你媳妇生什么气。”
许氏脸上瞬间红肿起来,她也不敢呼痛,含着泪把人扶进了屋。
白半夏把一切看在眼里,对白水更加厌恶,但她也不会再同情许氏了,只能说许氏是自找的。
这时许大夫从破牛车上跳了下来,笑着走进院子,对白半夏说:“我看你二伯雇车,就顺便搭了个车,省了脚力了。”
“许大夫辛苦了,那位官差情况如何?”白半夏给他倒了碗水,递过去问道。
许大夫确实口渴了,喝着水就心想还是女娃娃贴心,他家的孙子可差远了。
他喝完水说:“拔针后醒了,说了几句话又睡了过去,性命无虞了。你那个缝针再跟我细说说。”
许大夫兴致很浓,也不见疲倦。他说完才发现院子里气氛不太对,等看清楚坐地上的桃花奶奶,还有要上吊还没吊上去的桃花娘,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桃花娘见许大夫看她,干脆一咬牙,真把脖子吊绳子上了。
“你脚要抬起来,不然吊不死。”白田在旁边继续做“技术指导”。
桃花娘脖子痛极了,脸也憋红了,不行,她不想吊了。
白田仿佛没看到似的,转身朝灶房走去,“许大夫你在我家歇歇,我给你煎个饼子尝尝啊。”
“好,谢了。”许大夫应道。
“哎呦,我的娘呦。”桃花娘的绳子还真断了,她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光听声音就很痛了。
白田回头看了一眼,仿佛自言自语的说:“幸好我走开了,不然要赖我身上了。”
“王家的都干嘛呢,赶紧滚,别妨碍老夫向半夏讨教。”许大夫嫌弃的说,“你们家王二虎劫囚已经是大罪了,竟然还敢砍官差,一刀就朝人家大腿上砍,刀口都有半尺长,这是奔着杀人去的啊!”
看热闹的人不由吸了口冷气,王二虎敢杀官差,疯了吧?
“你们还有脸来闹?该给半夏磕头才是,要不是半夏救活了官差,你们全得被抓。”许大夫继续说道。
白半夏看热闹也看够了,直接说:“王二虎劫了许萍儿在逃,官府抓了王家男丁也就是去审问一番,如果你们家里没人参与,自然会放人,犯不着让我去求情。”
她朝白水屋子的方向扫了一眼,“法不容情,有时间在这里耍泼,不如回去想想怎么肃清家风,管好家中子弟。”
“那、那你跟我们有仇,谁知道你会不会让官府给我家爷们定罪?”桃花奶奶态度有些松动,但又不太放心。
“官府是我家开的吗?你这是质疑县令大人的公正?”白半夏挑眉,怎么总有人有被害妄想症,大概她自己喜欢害人,所以总觉得别人也会害她?
这时,屋里的齐镇突然走了出来,“半夏,一刻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