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三人在屋子里说话，也是好一阵子没见着了，南九自要问起那水匪的事情。
原来南九他们离开没几日，大船就来了，那些人质还在水匪手里，官府根本没多余的银钱赎人。
那些水匪们又不知为何等着用钱，就冒了大险，打起大船的主意来。
可人的运气就是这样奇妙啊。
旁人的他不动，他偏要动镇海王后辈的船只。
要说镇海王，当初他被称作海王也非浪得虚名，五湖四海的匪寇们，不管水里游走的或是苍山上的，哪个不以他为尊？
他手底下的强兵悍将也不少。
只是后来顾全大局，他接了朝廷的诏安帖子，镇守在那东海边上，身边那些人才散了去。
可散了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没有陪着他们镇海王府一起白白葬身于那寒刀之下。
但镇海王一死，这些人便是群龙无首，前些年来纷纷扰扰，谁也不服气谁，反而打了起来，好叫朝廷捡了个大便宜，抓了两波。
那些有真本事的，便都没在冒头了。
剩下些散兵，也无处可去，索性回家种田。
可镇海王的名号终究是在的，少不得有人拿他的名号来为非作歹。
但必然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南慕白，这一两年里，将他祖父从前的那些老将都给寻回来了。
安插在船里各个位置，不显山不露水。
等对方发现的时候，早就没了性命。
这次也是，这些假的镇海王旧部，遇着真的镇海王旧部，不就是鸡蛋自己碰到石头上么？
所以万雄还真没有骗南九，死伤很少。
倒是那些个水匪，被一网打尽，全部套在渔网里，扔给了附近的官衙。
但因是夜行所为，又在那河面上，所以旁人哪里知晓他们是如何被抓获的？
南慕白他们也没自报身份，所以如今这河面上的事儿，反而人云亦云，最后竟然成了那河伯或是龙王爷县令。
反正众说纷纭，却没有人联想到，会是镇海王的后人重新出世了。
说罢此事，南九晓得伤亡不大，他俩又没受伤， 总算松了一口气，又提起这城中的严峻情势。
墨痕息便道：“今日少棠哥提了，他过两日便要随着游公子一起去上京城了，我琢磨着这各王府也拉拢了不少学子，少不得要亲自护送他们去上京的，如此下来，他们的势力也就走了七八，只是这商贾们大部分都是投了门第的，唯独这邺州商会如今还没做出决断，这两日大家都忙着要走，少不得要催。”
“既如此，那正好，他们要发财我也不好拦着，我直接退出商会便是。”说着，让风鬼月去给王冕传了话。
王冕那里早就顶不住压力了，得了她的这话，松了一口气，连忙将商会印章一并交出，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安安心心回家去了。
至于以后似乎会不会被打压，这倒不是他担心的范围之内。
只是他媳妇向润月听说了一些，不免是担心以后的日子，“相公如何想的？”
“我看东家的意思。”见媳妇担心，便安慰道：“你也不必多想，总不会叫你饿着，东家那里自有打算。”顺口也就多问了牙行那里的打算。
牙行那里因着王冕的缘由，也迟迟没做决定。
王冕听罢，有些不放心，便起身道：“我去一趟。”
向闰月也担心娘家那边，他们都是小本生意，跟南九这是没有法子比的，所以连忙送他，与他系着氅子，“如今宵禁得早，若是谈得晚，就不要回来，留宿在那边，家里有母亲在呢。”
何况还有一帮奴仆，倒不怕什么。
王冕应了，只叫她让人关好门窗，早些休息。
牙行这头，不但是掌柜的，还有他叔父以及自己的岳父大人，都聚在这里。
见了他来，连忙叫人请了进来，烫了小酒递上。
王叔父迫不及待地便问道：“我方才听说，九姑娘退出邺州商会了，是几个意思？”
如今商会也退了，王冕也不瞒他们了，实话与他们说道：“东家从来没想过拜在谁的名下，她说即便得了上头的拂照，可这要拿去孝敬的还不知是多少呢？如此岂不是白白忙活一场，既然如此，谁家也不理，这生意若真没法做了，就关了门好好休息才是。”
听得这话，那王叔父不由得看朝向家两个兄弟伙，“是了，这么多年来，除了过年那几日，的确没有一日得闲的，要不说有多富贵，但总归也饿不死人。”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他跟着向家兄弟做了许多年的账房，说话也是有些用处的。
向二掌柜却是看朝王冕这亲女婿，“你是一点话没瞒我，你东家真没别的打算？”
王冕笑道：“打算是有的，但也不由着她，她只说这天下就一个主子，乱认了主子可不得好下场的。”
得了这话，几个老头子面面相觑，心里却是有了盘算，“这话很是了，只是如今人人都抱着侥幸之心，咱们这到底如何是好？”
又听王冕说道：“听说这两三日，各王府的人都要带着他们招揽的学子，亲自送去上京了，是怕有什么意外，到时候便走完了，只是那些拜了门的，少不得要拿他们的主子来打压咱们，到时候这日子可能是有些艰难，我琢磨东家那里的意思，她是不会受这气的，谁敢叫她不高兴，兴许她就关了门。”
她若关了书斋的门倒不打紧，河边街就不用说了，还不知多少人盼着她早关门呢。问题是在于她那商栈和李家的占了这玉阳城的鳌头，他们若都关了门，怕是要乱起来。
忙又问李家那头。
王冕摇头，“如何我不知道，但是听鬼月兄弟说了一回，东家刚回来没多久，李公子就来见了东家，显然和东家也是一个意思。”
众人正说着，忽然有小厮来禀报，“元宝钱庄也退了商会。”
王冕听罢，“可见金掌柜是要跟东家一道走了。”
就是不晓得这是阳关大道还是独木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