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叹着气道：“她倘若这样，我还没有办法对她如何了，可若她但凡有一点错处让我抓着，我就是杀了她，我这心里也不会觉得有半点负担。”
彼时的南九，到底还是年少，并没有半点狠心。
所以才会发愁。
满桌的瓜果她也没心思去动一动，直至那雅间外面传来敲门声，她才打起精神，朝着门口望了去。
谢上弦开了门，果然是风鬼月，她身后跟着一个小巧的姑娘，也不知是不是被吓着了，鹌鹑一般缩着肩膀，小脸上满是恐惧。
“小姐，人来了。”风鬼月提着她的衣领，直接将人拽到南九跟前来。
一面将自己查来的一一禀给南九听。
银扇原本是翠云楼里的烧火丫鬟，但这不是赶上好年月，玉阳城一下繁荣起来，人多了这翠云楼里的姑娘压根就不够使。
嬷嬷见她虽年少了些，但已来了初·潮，收拾出来，腰也是腰，屁股也是屁股，还有几分姿色的，便给挂了牌子。
也是接了几回客的，然后就遇着了南恪。
有了南恪使了银子给嬷嬷，她也就不用每日接客，本来也没用什么熟客来找她。
所以就只等着南恪来。
哪里晓得如今身子竟然有了异样，月事不曾来，又是犯恶心又是胸口闷的。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里头长大的，哪里还需要别人提点，心里自然是有数。
也好在她被南恪包了，嬷嬷也不指望她能像是翠微那样赚大钱，因此没怎么管，所以现在还没察觉出她的异样。
南九听得这话，然后朝背后的椅子上靠去。
她是信得过风鬼月的，所以得了这个结果，头就更疼了。
银扇一脸诚惶诚恐，手脚也不知该怎么放，又不敢看南九，更不敢去看那个只露出半张脸的风鬼月，只见着谢上弦还算是温和些，便将目光投递到她的身上。
可忽然听到风鬼月将自己的过往说得一清二楚的，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这位小姐，求您绕了我，我……”她想要给自己开脱，但又不知如何得罪了南九。
只以为是自己哪位客人与这位相貌如同天仙子的小姐有关系。
南九打量着银扇，但见她虽破了身子，可到底才是十四岁的小姑娘，还是满脸的稚气，哪里能做得了孩子的娘，可肚子里的那孩子，却又是真真切切的，她做不得这个主去替她和南恪决定。
只朝谢上弦示意，“扶着她起来吧。”
谢上弦会意，将人拽起来，往旁边的椅子上按下去，“你好生坐着，我们小姐问什么，你说什么？”
银扇是想挣扎的，但又不敢，只得听了话，然后面朝南九垂着眼。
“你以后如何打算？”南九问她。
银扇一愣，双手下意识往小腹滑下去，一脸茫然，“我，我不知道。”
“你与我仔细道来，南恪如何与你说的？又给了你什么承诺？”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第一次说是喝醉了，那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呢？所以问题还是南恪身上。
南九本意是不愿意叫以后的侄儿侄女有这样一个阿娘，可是人家又做错了什么？是自家的堂弟不争气管不着下半身。
银扇仍旧垂着头，可见是怕极了南九。
她在那样的烟花场所，知道南恪的身份，也晓得有这么一个阿九姑娘。
如今确认了南九的身份，不单是两人之间的云泥之差叫她卑微得抬不起头，更因南九这身上的气势，压得她心中恐惧。
所以听到南九问，也不敢说一句掺假的话。“他，他说娶妾身。”可是这种话，楼里的姐姐们都说了，每个男人都跟她们说过同样的话，可是她们没有一个嫁出去的。
因此不能当真，可她觉得南恪不会骗她的。
只是现在面对着南九，她不敢有那样的奢侈了，连忙改口道：“妾身不敢高攀，求姑娘饶了妾身，留妾身一条性命。”
南九听到她这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自己有那么凶神恶煞么？虽说也想过弄死她，可她不是也没用什么过错么？她是做这营生的，客人上门了难道能拒绝么？
许诺她要娶她的也是南恪。
“我不要你的性命，你莫要害怕，老实坐着，容我想一想。”南九看了她一眼，本是想要让她放心。
可她这一看，银扇就更害怕了，心里一直敲着鼓。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南九吩咐着风鬼月，“你去拿了她的卖身契来，天色不早了，先回家，免得叫二娘她们担忧。”
这会儿满城灯火已经点上，一城人间烟火气。
银扇不知她怎就要赎了自己，又惊又喜，不由分说，连忙跪下给南九磕头。
不多会儿风鬼月便来了，还给收了行李来。
倒不是舍不得她那点东西，只是担心里面有南恪的东西，到时候落入别人手中不好。
银扇抱着包袱，颤颤巍巍地跟南九上了马车，南九又让掉头，往画院那边去。
可见是要将银扇安顿在这里。
这里南恪自打南九一言不发走了后，他心里便慌张不已，偏又不能出门去，好说歹说，那白俊就是不放门，急得他七七八八想了诸多。
极其害怕南九恼怒之下，伤了银扇。
家里好不容易才从泥腿子走到如今，在这玉阳城，虽然不入那些世家的法眼，可是在大部分人眼里，已经是朱门大户了。
他们如何能容忍自己娶一个烟花女子？
正抱着头坐在台阶上，忽然听得有人喊，抬头一看是白俊。
“阿九带着你的小情人来了，让你过去说话。”
两只手插进头发里，发鬓已经快要被弄成鸡窝的南恪一听，也顾不得自己这狼狈模样，连跑带爬，急忙赶去。
掀起帘子进去，果然见着银扇坐在厅里，他连忙将她上下扫视了一眼，确定没什么事，才朝南九看去，激动欢喜道：“阿九，谢谢你，我就知道……”
但话没说完就被南九打断，“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虽给她赎了身，将她带到此处来，不过是怕你胡乱想，做出什么傻事来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