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忙拿上恭桶,架起屏风。
太子就在屏风外等着圣上,良久后,皇帝才脸色惨白的出来。
而一旁伺候的公公脸色更白:“圣上您……您便血了。”
看到恭桶里的红,皇帝暴躁起来:“还不拿出去?!”
宫人吓得提着恭桶匆匆退出去。
太子心里堵得慌。
皇帝歇了口气,又喝了两口茶水,才跟太子商议起来。
太子目光落在圣上脸上,将自己思索的结果说了:“我们的远征军人数太少,一直在以少战多,非常不利。
若是与胡人议和,就能将边境将士抽回来,远征军人数顿时比藩王们还多,我们便是以多打少。
况且边境的将领极多都是正值壮年,也能打仗,能缓解我们的窘境。”
皇帝抖着手捏着战报,道:“以往想与胡人议和都不易,此时我大梁内忧外患,胡人更不会轻易罢休。”
之前和亲,除了要送一位公主过去,还得一大堆陪嫁。
为的,就是让胡人休战。
可如今不同,胡人知晓藩王们起兵,必然狮子大张口。
便是议和,也要割下一大块肉,到时还能不能应付藩王们,也是未知数。
不过此时已经到了要做出抉择的时候。
圣上再次招来陈阁老他们商议。
宫里气氛凝重,京城也就好不起来。
陈小桑在医馆都察觉不对劲,零零星星从那些夫人哪儿知道前方战事不顺利。
虽然她总往兵部跑,范大人却从来不跟她说前方的战事,她也不问。
之前她让范大人帮她给沈睿庭带了信后,没几天,她就从范大人手里拿到沈睿庭的回信。
竟然比她写的还多。
不过已经好几天没收到沈睿庭的信了,陈小桑就有些担心。
陈小桑就在兵部门口等着,范大人要出去时,就见陈小桑正坐在门口的石狮子上。
他一见到陈小桑,转头就往衙门里钻。
陈小桑立刻喊住他,“噔噔噔”跑上前:“范大人你干嘛躲着我呀?”
范大人无奈:“你来是为了问沈睿庭吧?”
陈小桑点点头:“是呀。”
“这就是了。”范大人摊手:“我又不能与你说军事机密,只能躲着你了。”
陈小桑很善解人意道:“我不问你那些,我只是想知道睿庭哥怎么样了。”
范大人自己也不清楚。
沈睿庭带着一百骑兵离开后,就没了消息。
他心里琢磨了下,还是道:“我接到的伤亡名单里没有他,只是如今局势复杂,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在哪儿。”
陈小桑也只用听到这个就够了,不过她还是提醒范大人:“你的脸色蜡黄,嘴里还有味道,应该是上火了。”
范大人赶忙用手挡着嘴巴,呼出一口气,真有味道。
“那怎么办?”
“我给你开一副方子,你喝一副药就好了。”
陈小桑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就写好的药方递给范大人。
范大人狐疑地看向她:“你不是才诊断出我上火么?”
“你们如今局势复杂,肯定会上火,我提早写好了。”陈小桑理所当然道。
最近这几天,兵部的人越发忙了,连扎针的空闲的都没有了。
她见他们实在太忙,也就没再来。
“这药很便宜,一副只要二十文,你们兵部最近都着急上火,你多让人煮一些,一人喝一碗。”陈小桑叮嘱道。
范大人想想最近大家的状态,就觉得这样正好。
等陈小桑一走,他就让人去抓了药,炖了一大锅送到兵部,一人喝一大碗。
到晚上,竟然没有与之前一般失眠,简直倒头就睡。
陈小桑从兵部离开,才回医馆,就被告知魏公公在门口等他。
魏公公着急得不行:“小陈大夫您可回来了,快跟咱家走一趟吧。”
陈小桑心一慌:“怎么了?”
“圣上身子不舒坦,皇后娘娘特意让咱家来请小陈大夫。”
魏公公不像以往般由着陈小桑去换身衣服,就催着她上了马车,急急往宫里赶。
陈小桑看得心一个劲往下沉:“很严重吗?”
“咱家也不知晓,只是皇后娘娘催着奴才赶紧来请小陈大夫。”
魏公公没忍住,还是跟陈小桑道:“最近圣上心情不好,宫里人都比较小心,小陈大夫也仔细些。”
往常都是魏公公来接陈小桑,两人路上总会闲聊几句,关系不错,魏公公实在不想陈小桑惹火上身。
陈小桑感谢了魏公公,道:“我不乱说话。”
只是到宫里,她才发现里头的人脸色更是凝重。
宫门口的侍卫一个个站的笔直,满脸严肃。
往日他们还会与陈小桑打个招呼,今儿陈小桑一眼看过去,他们看都不看陈小桑一眼。
到宫门口,魏公公就停了
马车,带着陈小桑走进宫里。
路上遇到的宫女公公们,一个个都低着头,小心谨慎,一点听不见脚步声。
越往圣上的寝宫,气氛越凝重。
魏公公恭敬走到一旁,与值守的公公说了什么,那公公看了陈小桑一眼,就高呼:“陈小桑求见。”
厚重的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位公公出来,对陈小桑道:“小陈大夫请吧。”
魏公公给陈小桑使了个眼神,陈小桑跟着进去。
才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呕吐声。
她顺着看过去,屏风后面隐隐绰绰着。
太医们心惊胆战的站在旁边,一个个脸色惨白。
陈小桑脚步一顿,这气氛比上回圣上中毒还吓人。
不过这会儿还是按着规矩跪下,等到屏风被撤开,里头的人才显露出来。
“别跪着了,来给朕看看。”那声音,带着明显的烦躁。
陈小桑应了一声,走上前,帮着皇帝把脉。
只一个瞬间,她就觉得不对劲,抬头去看圣上的脸色,发现圣上脸色苍白如纸。
见她神情几变,皇帝就很不耐烦:“有话直说。”
陈小桑就问皇帝:“圣上最近腹泻吗?”
圣上“嗯”了声。
“一天几次?”
圣上哪里记得这些,扭头就看向一旁伺候的公公。
那公公会意,赶忙应道:“做昨日十二次,今日已经有七次了。”
陈小桑深深吸了口气:“那不是一整日都在腹泻?”
那公公担忧:“圣上……圣上还便血。”
陈小桑扭头去看一旁站着的一群太医,他们也都是神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