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看着他那黑的如炭的脸,连大气都不敢出。
此刻,顾子文还在学堂里念书,顾心桃被江远带出去了。
顾传禄气急败坏地直接就将桌子上的茶盏一股脑儿的全部拂开了,茶盏全部都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碎了个粉碎。
而茶壶里的茶,也流了一地。
而正是瓷器碎裂的声音,却让孙氏心里咯噔一跳,看着暴跳如雷的顾传禄,头一回,心里对这个人,有了莫名的其他感觉。
“你杵在那里干嘛,还不去给我倒杯茶,你是要渴死我吗!”见孙氏跟块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不发一言,也不上来劝解两声,这顾传禄把所有的火气全部都撒在了孙氏的身上。
瞪着能吃人的眼睛,看着孙氏,眼神里的凶狠似乎要把孙氏给吃了。
孙氏唯唯诺诺的嗯了一声,屋子里的茶盏都被顾传禄给摔个粉碎,已经不能用了,只能去厨房里面又重新泡了一壶茶来。
可这回不得了,因着时间去了太长了,顾传禄简直就是气的都要跳了起来。
“你个没用的娘们,泡个茶也要那么久……”嘴里骂骂咧咧的,哪里还有身为秀才的半分儒雅。
孙氏从来没有见过顾传禄像现在这般的没有素质和教养。此刻顾传禄,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吧自己的撕个粉碎。
孙氏不敢回答,只能靠着梁柱,不发一言,窝在一旁。那样唯唯诺诺的样子,更加让顾传禄生气。
直接拿起茶盏,可是因着烫手,顾传禄倒吸一口凉气,直接将杯子又摔倒了孙氏的脚下。
滚烫的开水,通过绣花鞋和轻薄的衣裳浸到了皮肤上,孙氏被烫的龇牙咧嘴。
“当家的……”孙氏哀嚎地哭到。
顾传禄看也并不看,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刘家镇大旱,几十年来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而且道信大师是方圆几十里最有名望的和尚,说出来的话,百姓们都很信服。
只要道信大师说顾筱婉是灾星,是连累刘家镇大旱的灾星,百姓们肯定会相信的。
只要让百姓们相信顾筱婉真的是灾星,因着她连累到了自己,连累到了自己的家人,顾筱婉就必死无疑了。
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慧远禅师,他虽从未见过,可是也略有耳闻,那可是个传奇一般的人物。
二十多岁时,就已经精通佛法,各地游历,讲经法,普度众生。
更是一心治病救人,几十年前,有一场瘟疫,蔓延四处,慧远禅是当年不顾个人的安危,亲自去到瘟疫爆发最厉害的区域,尝百草,熬制解药,超度亡灵,最后,这场瘟疫也终于得到了遏制。
也正是由于这种为天下的情怀和精湛的佛法,四十岁就已经是相国寺的主持,只为皇帝皇后皇太后讲经论道,只为皇室祈福。
平日里云游四海,普度众生,只听过传说,却从未见过其人。
可是今天却在这么巧合的情况下,碰到了本人,顾传禄怎么都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就差一点,半路杀出个挡道的,真的是气死我了!”顾传禄哪里坐得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浑身冒着熊熊的怒火。
孙氏立在一旁,惊恐地望着,心里除了恐惧,就剩下无边无际的失望。
而顾筱婉,自从慧远禅师那次与她讲禅之后,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重活一世得到宝贵的生命,也没有什么看不开的了。
锦福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俨然一下子就把其他的酒楼的生意给甩出了十万八千里。
有些酒楼没有了客人,自然也就只有关门大吉的份了。
而且,就在慧远禅师走的第二天,刘家镇就下了一场宝贵的大雨,虽然时间短暂,但是因为雨下的大,下的急,这一场大雨楞是解决了整个镇子上的燃眉之急。
地里的番薯苗吸饱了水,像是重获新生一般。
番薯耐旱,一场雨也能管的了很多天。
看着绿油油的叶子,顾筱婉知道,今年的收成会少,但是绝对比种其他的东西,产量要来的高。
自从这场大雨之后,刘家镇仿佛一夜之间就多了许多人一般。
原来,是其他地方的灾民,家里的作物已经全部都枯死了,今年是颗粒无收,只能一路乞讨,到了刘家镇。
刘家镇有六成的农户种植了番薯苗,好在番薯耐旱,看着那番薯也长的绿油油的,而且,顾筱婉还发明了一道菜,引得全刘家镇又掀起了一道热浪。
天干,种的其他的东西差不多都死了,新鲜的蔬菜也全部都枯死了,这边少了粮食,那边却又多了粮食。
番薯的叶茎可以食用,而且,一颗番薯苗最短的都有米把长,绿油油、密密麻麻的叶子简直就是趴满了整片地,都看不见土地了。
这样的长势和密密麻麻的叶子,足够家里人的口粮了。
怎么都饿不死。
而且,顾筱婉也告知农户,番薯茎叶不能总在一棵藤上采摘,否则容易导致结出的番薯个头小,或者不结番薯。但是适当采摘不会对果实有任何的影响。
这样的事情让整个刘家镇,几乎是整个瑞县都是陷入了场新的惊喜里。
干旱时,最怕的就是农作物颗粒绝收,但是这回,番薯苗照样长,边长还能边摘茎叶来吃填饱肚子,百姓们怎么能不喜欢。
所以说,这次南方一带干旱,到处都是枯死的庄稼和空了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