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福宜衣庄门前用红纸贴了大大的“厚毛料告罄”的字样。林微微垂头丧气地从衣庄出来,衣服都挤皱了,就连头上的那撮小呆毛,也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咦?是……林二姑娘吗?”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还挺熟悉的。
林子言看过去,声音里也充满了惊讶:“清风?你怎么在这儿?”
这句话应该是他来问吧?清风脸上堆起热情的笑意:“这福宜衣庄是卢家的产业,小的来送一批货物过来……”
“这衣庄是你们卢家的?好巧啊!”林子言道。
清风笑嘻嘻地道:“是啊,好巧!小的跟公子从草原回来,到十里沟去拜访。林夫人说二姑娘护送江解元进京赶考了。我们公子还说,不知道在京城能不能碰到呢。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二姑娘,您看中什么尽管说,就当我们二公子送给二姑娘的礼物!”
你倒是挺会慷他人之慨的!林微微头顶上的小呆毛重新精神起来:“清风,你送的这批货中有草原的厚毛料吗?”
“有啊!这趟去草原,二公子除了比较珍贵的皮毛外,其余都采购的这种厚毛料。刚刚掌柜的说,最近一个月都是来问厚毛料的,简直要把铺子的门槛儿给踩平了!我们二公子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
清风眼中不无得意——谁说我们二公子不会做买卖的?看看,光这厚毛料的利润,就能抵得上衣庄一年的进项了!
林微微嘿嘿地笑着:“那太好了,总算没白跑一趟!”
清风哪能不明白,林姑娘来衣庄是冲着他们的厚毛料来的。他看向一旁风光霁月的翩翩佳公子——江陌寒。江公子开春也是要参加会试的,不用说,这厚毛料是为他准备的。
“江解元,林二姑娘,林公子里面请!”清风把人请进了福宜衣庄的雅间中——这儿是专门为贵客挑选衣物准备的。他拉了一来伙计,吩咐两句,自己跟进了雅间中。
衣庄上至掌柜,下到伙计,对清风都非常客气。谁让清风是二公子身边得用的人呢?以前卢家的下人、铺子里的伙计,都瞧不上伺候二公子的清风和朗月。二公子虽然待人和善,可他没经商天赋啊!每次出门办事儿,很少能顺利办成的,也是卢家家底丰厚,才没被他折腾倒了。跟着这么个主子,有啥前途?
没想到,二公子去西北运送一批瓷器,回来之后就跟开挂了似的。他运回来的那批开口松子,在京城打出了名气,今年松子快下来的时候,不少权贵之家都来询问和预定。
数万斤松子,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卖掉大半。照这个势头,根本撑不到过年!还好,二公子说还会有第二批运回来的……
去年北地大旱,不少商家响应朝廷的号召,南粮北运。二公子抢着去中州府开了 一家平价粮铺。
这本该是亏本赚吆喝的买卖,谁知道往常不着调的二公子,居然深入草原,带回很多紧俏商品。尤其是这厚毛料,简直被抢即将参加会试的学子抢疯了!光这种商品,就给卢家带来了二十倍的利润呢!
二公子的“开窍”,让清风朗月两位小厮,也跟着水涨船高。走到哪儿都被尊敬、羡慕……
“去把二公子带回来的毛料,每个花色都拿一卷过来,让江公子和林姑娘他们挑!”清风吩咐店里的伙计,自己亲自去给三人沏了一壶好茶。
掌柜拉住清风,小声问道:“清风老弟,这雅间中的三位是何身份?劳您亲自招待伺候?”
清风拍拍掌柜的肩膀,道:“里面,那可是二公子的贵人!这么说吧,如果没有里面这几位,就没有二公子的今天。你眼睛放亮点,以后见了好好招待,二公子不会亏待你的!”
掌柜的也挺会来事儿,从街上的点心铺,买来几种点心,给雅间送了过去。
林微微看着花花绿绿极具民族特色的毛料,想象着它穿在小书生身上的样子,憋不住笑出声来:“小书生,你看这个花色怎么样?红配绿,多福禄!给你做一件,穿着瞬间成就不一样的你!”
“你觉得好看,就买一块给自己做件比甲。这料子保暖性还不错!”江陌寒哪能看不出小丫头眼中的戏谑,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顽皮!
清风也看出这些带花色的毛料跟江陌寒的气质不搭,笑着道:“后面也有纯色的毛料。是我们公子去年就跟草原部落预定的。”
果然,不一会儿,伙计抱了几卷纯色的毛料,有黑色、蓝色、天青色、和乳白色四种。林微微比对过后,选了天青色和乳白色两种。她看了一眼颜色艳丽的花色毛料,问江陌寒:“你确定不尝试一下新的风格?”
“敬谢不敏!不过,这一种挺适合你的!”江陌寒为她挑的是白色底子上面织了大团大团红花的图案,若做成短比甲,镶一圈雪白的皮毛,穿在袄裙外面,保暖又俏皮。
林微微看着小书生,脑中浮现出一款圆领斜襟盘口修身长风衣的款式。她让清风拿来纸笔,想要画出自己心中的样式。只不过毛笔太不听话,她的画惨不忍睹。最后,她说江陌寒画,修改了好几遍之后,才画出她想要的样子。
江陌寒忍不住拿笔杆抵了一下她的脑门:“平日里让你多练字,你总是找各种理由偷懒。看吧,连笔都不会用!”
“我现在毛笔字已经很有进步了,好吧?我只是不会用毛笔画画而已!”林微微强辩道。
“果然是林姑娘!”卢文钧快步推开门,看着屋内的三人,笑得春光灿烂,“老远就听到林姑娘这么有活力的声音!”
“卢公子,你怎么又黑又瘦,跟非洲难民似的……这要是在街上擦肩而过,我都不一定能认出你来!”林微微关心地看着他——不会是生病了吧?要知道,在这时代,感个冒发个烧,都能要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