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
“所以说,我们现在一共有三条路可以走。”约什站在一张巨大的帝国地图旁,手里拿着一根藤条仔细解说。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这个叫做阿维尼翁的废弃定居点,位于帝国东南部沿海。”他用手里的藤条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圆圈,又指了指圆心示意他们的所在地。
“而我们的目的地,根据迪斯的情报,是曾经的中央王国,也就是现在的灰色地带,位于三大国之间。”他又在地图西北角一块标记了“不法地带”的地方点了两下。
“至于具体的位置……”约什瞅了一眼迪斯,后者耸了耸肩,脸上一副无辜的表情。“尚且有待确认。”
“总之,”他继续道,“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一共有三条路备选。”
“首先一条是走南部沿海,然后从卡尔萨帝国与教皇国之间的黑色走廊穿过。这么做的好处很明显,那就是帝国与教廷掌控力度相对较弱。但是同样的,这条道路花费的时间比其他两条要长得多。”
“其次,是这条横穿帝国的路线。”他用手从现在的位置一直指向不法地带,“这条路线最近,但是由于要横穿帝国腹地,所以很可能遭到拦截。甚至在经过中央军区的时候,说不定会遭到三名大将的围捕。”
“至于第三条……”约什难得的迟疑了一下,“可以通过东部沿海一路北上,然后从北部行省横穿而过。这条路线远近适中,又可以避开帝国大将。只是……”
“怎么了?”安娜看着约什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得出声询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不……只是,有传闻说,这条路线现在闹恶魔。”
一时冷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恶魔,在整个卡尔萨帝国乃至全世界都是一个禁忌,绝对能止儿夜啼。只要是有常识的人,就绝对不会去招惹那种东西,在座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除了......
“太有意思啦!”迪斯相当兴奋地一跃而起,“我还没见过恶魔呢,就走这条路了!”
“哈?!”众人一脸懵逼。
————回到现在————
“嘛,至少现在还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不是?”迪斯表现得相当不在意,“那个所谓的恶魔不是连影都没有吗?”
“你还真能说啊......”约什苦着一张娃娃脸,“恶魔之所以令人恐惧,就是因为它无影无形。甚至有些学者认为它根本就是纯唯心的存在,不像鬼魂幽灵那样可以通过魔法理论去理解。”
“诶?”迪斯一脸惆怅,“那我岂不是不能见到它长什么样了?”
“最好不要知道,因为一旦知道,基本上你也就......”约什没有说出那个后果,但是他那阴沉如墨的脸色说明了一切。
“是吗?”迪斯站起了身,“我还是认为不亲眼见一见是没法知道事实的。”
“随你吧......”约什已经没有心思去劝说他了,尽管迪斯并不了解怒火之力的意义,但只要他依旧是怒火之力的掌控者,这个团队就必须以他为首。约什、杰克、安娜还有两个依旧躺在那里的萝莉只能提出建议或者听从命令,没有第三个选项。
当然,这也是明知道这条路线会很危险,但在迪斯的坚持下他们还是选择了这条路的原因。
“现在几点了?”安娜突然发问。
“快要十二点了。”约什看了看自己的护腕,“等会我们按照计划进行,任何人都不要走散了。”
“为什么我们不相信那个老伯特呢?”安娜疑惑不解,“他不是不会背叛吗?到时候我们按照他的安排不就行了?”
“或许他会,或许他不会。”杰克终于出声回答,“但这无关紧要。要知道十万金币足够任何人,甚至包括正规军来追杀我们。所以为了吸引视线,我们需要一个诱饵。而他,大小正合适。”
“哦。”安娜一脸懵懂,显然完全不明白刚才说的是什么。
“鱼饵?大叔你要钓鱼吗?”迪斯眨了眨眼睛,“在这个时候。”
“钓鱼?”杰克先是一愣,随后笑得很开心,“对,钓鱼,而且是一条大鱼。”
“叮咚叮咚,您的猎物已经落网;叮咚叮咚,您的猎物已经落网。”约什的护腕突然传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不过在场的人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小杰的信号,代表着对方开始行动。当然,这也就意味着迪斯一行人的机会来到了。
“那么,”迪斯如释重负摩拳擦掌地站了起来,“开始吧。”
屋外,几个监视人员兢兢业业地盯着这间小屋,不敢放松一丝警惕。他们很清楚,如果这些人被放跑,那他们最好马上自尽,因为各方势力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好在里面的人很安分,一直坐在客厅里点着灯一动不动地休息,这给他们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等等……
一动不动?
“我说,”一个左臂印有虎头的大个子忍不住出声,“他们难道不起来活动活动?就那么坐着难道不怕全身僵硬吗?”
话一出口,周围几个人,包括刚才说话的家伙的脸色全都暗了下来,显然他们全都想到了同一个可能。
突然间,那个最先开口的大个子疯了一样地冲了过去,在别人来得及阻止他之前一脚踢开了门。不到三秒钟,里面就传来了一声类似于受伤野兽的怒吼。人们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那个大个子狂怒地冲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个……
稻草人?
“什么时候……”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脱口而出,显然他完全不知道那几个在重重监视下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别管什么时候了,”大个子一把扔掉草人,揪着自己凌乱的长发烦躁地说:“我们得赶紧告诉老大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说着,他转身向城里走去。
“噗嗤”
虽然叮叮咚咚地下着雨,但是这一刻刀刃入肉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那么的令人难以置信。大个子缓缓低下头,只见一抹刀光正从自己的胸膛抽出。他想转过头去,他也有刀,可以插进那杀人凶手的胸膛。可不知为什么,往日孔武有力的双臂如今好像灌满了水银,平时千锤百炼的**现在似乎背负着大山,就连自己的视野也在被黑暗吞噬。
“呃。”
一声短促的音节过后,大个子缓缓倒在了地上。周围的人都吃惊地看着从背后给了他致命一击的猴子样的男人。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旁边一个微胖的矮个子发问,似乎他们吃惊的不是“为什么杀人”,而是“为什么这个时候杀人”。
“没办法,”猴子叹了口气,“这家伙就是太过死脑筋了,不马上解决他,我们一个都走不掉。”
“至于现在,”猴子扫视着周围的人,俨然一副领袖的做派,“我们还是找一条船,然后跑得越远越好。如果被抓住……下场是什么我们都清楚。”
“有异议吗?”
四周一片沉默,只有雨声瑟瑟地“滴滴答答”作响。
“走!”
几条黑影消失在同样漆黑的夜里,只剩下那具尸体依旧躺在地上。或许是走的太匆忙,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地上的尸体依旧睁着双眼。
不甘心……不相信……
冤有头……债有主……
你……想要复仇吗?
想吗?
……
……复仇?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不想复仇!
怎么可能会不想把那些背叛者的肠子扯出来,再一点一点缠在他们脖子上让他们窒息而死!
恨!恨!恨!
连死后,我都不会瞑目!我会一直追杀下去,直到亲眼见证他们的死亡!每一个人的死亡!
呵……
那么,就去吧。
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逐渐的,一缕缕黑气从各个角落钻出来,继而融入大个子的身体里。他本就高大的身形开始膨胀,扭曲……
————某处地下洞穴————
“哇哦,”迪斯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这可真是……太酷了。”
“是吧,”杰克的话语里有说不出的得意,“她可是我的小美人。”
“真漂亮。”安娜发自内心地称赞道。
“确实,很适合我们接下来的行动。”约什则是从实用性上考虑,“有她在,我们的胜算至少大了一倍。”
在他们眼前的是一艘通体漆黑的中型“凡尔赛”式双桅魔装帆船。流线型的船身,米勒树的撞角,上好的粗棉布帆,隐隐流动着的魔法与符咒双重回路。在船的舷侧刻着一个通体血红的名字:
安妮女王复仇号。
的确如杰克所说,这是一个“美人”。
“那么,虽然她值得一个盛大的下水典礼,”杰克大气地一挥手,“不过,我和她都不是那么注重形式的人,所以有瓶酒就够了。”说着,他从身上摸出来一瓶金黄色的火焰酒,丝毫不在意它那昂贵的价格,昂头“咕咚咕咚”灌下半瓶酒液,然后将剩下的半瓶用力摔在船旁。
“上船了小的们,哦哈!”杰克欢呼着,一步跃上了甲板,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杰克大叔……平时有这么活跃吗?”迪斯很奇怪,“他不是应该沉默寡言的一个人吗?”
“嗯……的确呢。”安娜也有些迷惑,“为什么一提到上船的事他就……”
“大概是家族渊源吧……”约什了解的要多一些,“每一个瓦伦丁无论生在哪里,最后一定会死于大海,看来他也不能例外。”
“你们在等什么?”杰克中气十足的怒吼从船上传来,“船长命令你们登船啦,赶紧行动!”
“是!”迪斯与安娜条件反射般的应了一声,迅速地从侧面的绳梯爬了上去,留下约什一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立即跟上。
“哟吼,一瓶火焰酒在手,风暴无惧向前走。”杰克握着舵轮,手指轻敲魔控台,整艘船逐渐开始震动,一点点脱离了码头,开始下沉。
“欢迎来到安娜女王复仇号两栖魔装战舰,”在漆黑的海水淹没他们之前,杰克大声喊道,“现在,让我们前往旅途的第一站——废船坞。”
————码头————
“这艘船应该就差不多了。”猴子擦了擦头上的汗,“你们那边怎么样?”
“……”
一片寂静,无人回答。
“喂?”他皱起了眉毛,心里隐隐约约有点不安,“怎么回事?鲍比,雷?你们在干嘛?”
“咔嚓”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连带着风雨声更加嚣张。外面仍旧是无人应答,这让屋里的三个人有了不好的预感。
“去看一下。”猴子放下手中的活计,随手拎起了一根撬棍率先向外走出去。微胖的矮个子犹豫了一下,抓起桌上的砍刀紧紧跟上。至于最后一个瘦高个,他拿起了一根鱼叉刚想转身出门,就感觉自己身后有一阵破风声传来。
来不及多想,他立马弯下腰来,任由那不知名的物体从自己头上飞过。紧接着,他的双眼在一片雪白的电光中蓦然瞪大。
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手中的巨锤不断滴下粘稠的液体。从他脚边的那两具无头尸体来看,这怎么都不太可能是雨水。
那么刚才那个飞过去的是……瘦高个眼中毫无情感起伏,他很明白现在要是挪开视线那么下一秒自己也会步另外两人的后尘。
不过也好,那些53号哨所的幸存者已经无关紧要了,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生死大敌。悄无声息地,瘦高个左手一动,空中突然炸开了一朵红色的火花,在黑暗的夜幕中显得是如此刺眼。
“全体听令,”瘦高个直起身,对周围不知何时出现的十余名黑衣人下令,“拿下这个……”
“艾森雷特的死亡丧客。”
没有任何回答,周围的黑衣人马上围攻了上去。刀光剑影不断闪过,为这个雨夜添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气。
“……”
船上,迪斯突然心有所感,回望着奥莱斯顿,总觉得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就好像……突然出现了什么让他极度厌恶的东西一样,恨不得马上掉头去清洁掉。
“迪斯?”小杰的声音在他的心灵深处响起,“你没事吧?”
“还好……”迪斯极目远眺,却看不穿漆黑的海水。
究竟是什么呢,让他在那一瞬间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杀意。迪斯目光闪动,他有种预感,很快自己就会和那个东西正面对上,到时候很有可能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