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道:“那我可以当你的爹啊, 老子教儿子,就顺理成章的多了。”
陶避寒道:“那你就该老老实实躺在棺材里,别他妈的大白天出来吓人。”
陶避寒听出他的意思, 一时呕心:“闭上你的臭嘴,给我滚!”
朱厌笑道:“小桃子,我不是跟你说过么, 女人只有两种用途,上c,生孩子,你要是敢跟她们干别的, 留神会倒大霉。”
“容易,”朱厌笑道:“只要你跪下来磕三个头,爹知道你孝顺,就安心回去了。”
手中握着一根藤木的蛇头拐杖,身形单薄的, 像是白日下的鬼魅。
“你来干什么, 这儿没人请你。”陶避寒哼道。
朱姨娘因见朱厌打扮怪异,心里隐隐害怕, 竟往陶避寒身后退了两步。
陶避寒察觉, 便对朱厌道:“你没事儿就走,我正忙着呢!”
朱厌的唇一挑,似笑非笑地,他却并没有进内,只道:“小桃子, 你是不是忘了,这儿如今是我说了算的。”
陶避寒翻了个白眼。
来者玄衣披发,苍白的脸上依旧是黑布蒙着眼。
“忙?”朱厌没有走, 只玩味道:“你若真开了窍, 要找个女人尝尝滋味,我倒是可以放心走开。”
朱厌道:“明明是你们声音太大了,我是瞎子,又不是聋子。”
朱姨娘站在陶避寒身后,听他两人对骂的花样百出,最后竟动起手来,她越发害怕。
陶避寒气的浑身发抖,举手将桌上一个紫砂壶抄起来,奋力扔向朱厌:“老子的头来了,什么时候再给你烧点纸!让你死的安稳些!”
话音未落,那紫砂壶到了朱厌跟前,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了挡似的,在空中一停,而后颓然落地,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朱厌道:“原来小桃子的头这么不经摔的,真可怜。”
陶避寒毛骨悚然:“你……”
他们刚才说话的时候已经格外留意了,而且声音都很低,可听朱厌这口气,显然是已经听见了。
他咬了咬牙:“不要脸,偷听人家说话。”
突然听见朱厌竟提起“宋夜光”,她也吓了一跳,便问陶避寒:“大、大人……他怎么……”
陶避寒不理她,只望着朱厌道:“你既然知道了,也没有必要瞒着。这宋皎狗胆包天,我自然不能知情不报,太子殿下……”
朱厌道:“太子殿下会很感激你?”
陶避寒知道他阴阳怪气说不出好话,便道:“总之你赶紧滚,我同你井水不犯河水,我的事,你也不用管。”
朱厌嗤嗤地又笑起来:“可惜诸葛嵩不在啊,他要是在的话,知道你要去立功,不知多欣喜若狂呢。”
陶避寒见他总是站在门口碍事,心里逐渐烦躁,便走前了几步,盯着朱厌道:“你不用在这里小人得志,迟早晚殿下会知道你的死性不改……你还是得远远滚出京城的。”
直到此刻朱厌脸上的笑才收了收,然后他像是想到什么好事般歪头微笑道:“主子说了,只要我办好了这个案子,就许我长长远远地留下来。”
这种口吻,简直像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在期待着糖果。
陶避寒打了个冷战:“你想的美,留你这种败类在殿下身边?殿下不嫌丢人,我还……”
话音未落,陶避寒只觉着一股寒风扑面而来。
他急忙后退几步,低头看看身上各处,虽然并未发现有伤,却还是惊魂未定的:“你、你敢对我动手?!这么快你就又……”
“我没有,只是你太胆小了,”朱厌又笑了两声:“我当然不敢对你如何了,我已经没第二双眼睛赔了。”
陶避寒攥紧了拳:“你、知道就好,不过你刚才……哼,我会告诉殿下的!”
“你不是得先去把这个有关宋夜光的‘绝密’先禀告主子吗?”朱厌忽地问。
“这个还用你说,我这就去。”
朱厌微笑:“好啊,你告诉了主子这个秘密,主子自然高兴,你再告诉主子我试图对你出手,嗯……主子一怒之下兴许真把我撵出京城了。”
陶避寒虽觉着事实确实如此,但朱厌的口气实在是太讨厌了:“你让开,我即刻要进宫。”
这次朱厌没顶嘴,且听话地往后退开了一步。
陶避寒松了口气,迈步走出门,身后朱姨娘也跟着走了过来。
突然,那支藤杖在地上轻轻地点了点:“这个女人,得留下。”
陶避寒回头。
朱厌淡淡道:“你总不会要带她进宫吧?这种东西,不能近主子的身。”
陶避寒略一犹豫,便道:“你不要指望对她下手或者如何,她说的若是事实,你杀了她也是无用。”
朱厌笑:“有没有用,得主子说了算,你快去吧。不过记得……这秘密再你只能跟主子说,可别多嘴告诉他人哟。”
陶避寒心里觉着很怪,扫了眼朱姨娘,她正有些慌张地:“陶大人,你们在说什么?”
不等陶避寒开口,朱厌慢慢道:“你放心,你且等在这儿,等我们陶大人禀明了太子殿下,殿下论功行赏,自然会有你的好处。”
朱姨娘半信半疑的,想高兴,可看着朱厌的脸,又觉着高兴不起来:“是、是么?”
朱厌又露出那森白的牙齿:“我从不骗人。”
东宫。
陶避寒等候太子的时候,隐隐听到女子的说笑声,还夹杂着悠扬的琴音。
他正有些好奇,盛公公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道:“陶大人,今儿可是热闹,康尚书府的敏敏小姐,还有翰林院的尚三姑娘可都在这儿呢。您听这琴声,正是尚姑娘弹的,听说皇上称赞她弹的比御乐坊的还好呢。”
陶避寒疑惑:“她们怎么跑到东宫来了?”
这东宫若是有正妃娘娘,这两位姑娘或者还能来拜见请安,或者做客,如今只有一个良娣,以她们的身份,却有点不伦不类。
小太监道:“这个是皇上吩咐的,之前太子殿下去面圣,正好这两位姑娘在皇后娘娘那里,皇上就让太子殿下带她们过来逛逛了。”
陶避寒这才明白:“原来皇上看中了这两位啊。”
小太监偷偷一笑。
陶避寒问:“你笑什么?”
“奴婢不敢,”小太监忙道:“奴婢只是觉着,这两位姑娘确实是好,不过,太子殿下未必喜欢的,这不,人是带回来了,自个儿却去了书房,只叫良娣奉仪她们陪着呢。”
正说着,盛公公走了来:“小陶,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陶避寒道:“有一件事要禀告殿下。”
盛公公道:“什么要紧事,殿下这两天心情不佳。”
陶避寒本来要跟盛公公说的,可突然想起朱厌的叮嘱,他极其讨厌朱厌,但是朱厌的叮嘱,他却不能不重视。
当下道:“是个涉及诛九族的大案子。”
盛公公一听,唯恐涉及机密,便也不敢问了。
慎思阁中。
赵仪瑄瞥了眼陶避寒:“什么了不得的,这么着急进宫。”
陶避寒道:“殿下,臣刚刚才得了个大消息。”他走到桌前,央求:“殿下,您先听臣说。”
赵仪瑄头也不抬地:“听着呢,说就是了。”
陶避寒努努嘴:“这可是关于宋夜光的。”
手上的笔一震,赵仪瑄看向陶避寒:“怎么?”
陶避寒见他总算肯正色对自己,便央告道:“殿下,您先答应臣,不管怎么样……可别生气。”
赵仪瑄狐疑:“说罢。”
陶避寒道:“殿下,那个宋夜光,她是不是个,是个……”
他想问,又有点难以启齿。
万一自己猜错了,太子殿下并不知道宋皎是个女人呢。
虽然他想起以前太子跟诸葛嵩在对待宋皎上面……很有些“暧昧”,但又觉着若太子真知道的话,总不会放任宋皎如此继续的任意妄为下去。
陶避寒一面觉着太子是知道的,一面儿又觉着不可能。
赵仪瑄看着陶避寒试试探探想说又不敢说的神情,淡淡一笑:“哦,你才知道啊。”
陶避寒只觉着汗毛倒竖:“啊?”
“你是不是想跟本宫说,”赵仪瑄眉眼不抬,重新提笔:“宋夜光是女子啊。”
陶避寒觉着自己一口血喷了出来:“您真知道了?”
赵仪瑄的表情淡定的仿佛在叙说家常:“当然知道,诸葛嵩也知道,阿盛也知道。”
敢情他身边的人里,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一个了。
陶避寒瞪大双眼,又是惊讶,又觉着委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啊?阿嵩也坏了良心了!”他不敢抱怨太子跟盛公公,便咬了下诸葛嵩。
赵仪瑄不以为然而一针见血地:“是你自己太笨,诸葛嵩该提醒过你吧,你只当耳旁风。”
这倒是真的,诸葛嵩几乎是从宋皎入诏狱的时候就开始“提醒”了。
陶避寒呆呆地,一时失语。
赵仪瑄道:“你特特跑来,就是为说这个?”说了这句太子觉着不对:“你是自己开了窍了还是怎么,从哪知道的?”
“是宋府里那个小妾说的。”陶避寒沮丧地回答。
“什……”赵仪瑄皱眉,眸色深深:“那个小妾打哪知道的?”
陶避寒把朱姨娘跑去大理寺的种种说了一遍,道:“殿下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处置了宋夜光,难不成……是对她……”
赵仪瑄道:“你再敢说一个字。”
陶避寒瞪大眼睛看着太子,过了会儿才嘀咕道:“殿下要是对她没心倒是好的,若是有心才糟糕了。”
赵仪瑄给他一句一句,弄得实在是看不下去折子了,把手中的朱笔一扔:“这又是什么话!”
陶避寒咽了口唾沫:“我当然是担心殿下戴绿帽了,那个朱姨娘可是说了,宋皎跟豫王殿下可是……那种关系。”
“哪种?”
“他们两个、睡在一起了。”陶避寒小声。
赵仪瑄觉着自己的头都炸开:“什么?她说的?”
陶避寒道:“是啊,所以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殿下可不能沾。”
“她怎么说的,什么时候……睡的?”赵仪瑄的脸色有些发青,手都开始发抖。
陶避寒有些害怕,他舔了舔唇道:“我可没说谎,是朱姨娘说……好像是在、在魏家,永安镇魏家,是在那儿一起睡的,是宋皎的舅舅亲口说的。”
赵仪瑄听了陶避寒那句话,不论真假,这话的杀伤力却是极大,差点叫他控制不住怒气。
可听陶避寒结结巴巴地解释过后,太子的脸上才不由多了一丝笑:“狗东西。”
陶避寒被他的态度弄糊涂了:“殿下,您怎么……”
赵仪瑄本是不想跟这个小桃子多说这些的,但不知是出自何种心理,他道:“这件事儿本宫知道。”
“您知道?”陶避寒很震惊。
赵仪瑄道:“当然知道,不过跟宋夜光睡在一起的,是本宫,不是什么豫王。”
陶避寒再次吐了血。
那辆在大理寺折磨过他的马车又开始轰隆隆碾过他的头。
忽然赵仪瑄道:“那个朱姨娘呢。”
“在、在大理寺。”陶避寒的声音都轻了,魂不附体的缘故。
赵仪瑄:“是朱厌的意思?”
陶避寒的魂儿立刻归位:“殿下怎么知道?”
赵仪瑄道:“他在大理寺,里外事务自然瞒不过他,他既然把那女人留下了,那你就不用再管这件事了。”
太子明白,以朱厌的灵透,一定早知道了该怎么做,所以扣下了那女人。
至于朱厌将怎么处置那个朱姨娘,而那女人的下场如何,太子丝毫也不关心。
陶避寒也仿佛猜到朱姨娘凶多吉少:“殿下难道是想……可是宋皎毕竟……”
赵仪瑄垂眸,沉默片刻他道:“宋夜光是本宫的,就算要毁了她,也是本宫亲自毁掉,轮不到别人动手也绝不容许有人动手,记住了吗?”
陶避寒深深低头:“记住了。”
豫王府。
魏子谦在此处徘徊了许久。
他先前察觉了宋姨娘意图不轨,便想到天下只有豫王爷能够援手,只能硬着头皮前来。
但他鼓足勇气,上前言明身份欲求见王爷后,侍卫却说豫王今日不在府中,似是进宫去了。
魏子谦心中绝望,想在这儿等,又不知王爷何时回来。
他惶惶然,街头凡有风吹草动,他便觉着可能是官府派人来抓捕自己了。
迈着沉重的脚步他正要离开,耳畔却听到一个声音道:“您,是不是永安镇魏家的……”
魏子谦抬头,看到马背上一张有些熟悉的脸,他突然认出是那日跟宋皎前去辞别的那位官爷,一时惊喜,忙拱手作揖:“魏子谦有礼了。”
这人自然正是徐广陵,他翻身下地:“魏先生怎么在此?可是有事?”
魏子谦如见救星:“正有一件急事,想要求见王爷。”
“哦,王爷先前进宫,才回来,这会儿也快到了,不知是有什么急事?”
魏子谦心头踌躇,自问不能把那件事告诉徐广陵。
正在此时,就听到鸣锣开道之声,徐广陵抬头笑道:“说王爷,王爷就到了。魏先生且等会儿,等王爷落轿,我替你通传便是了。”
徐广陵跟魏子谦本只见过一面,并不熟悉,但因为宋皎的缘故,他很愿意多照料照料。
魏子谦感激不尽,便退到了墙边儿等候,眼睁睁地看着王驾过来,在王府门口落轿,一个内侍撩起轿帘,豫王从内走了出来。
徐广陵趁势上前拜见,在豫王耳畔低语了几句。
**瑭回过头来看向魏子谦的方向,正魏子谦也往此处张望。
两人目光相对,魏子谦猛然一震!
见了豫王本尊,魏舅舅才蓦地发觉——这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位“豫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突然有点难过……无可名状,小伙伴们若是喜欢这篇,还要多多鼓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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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避寒抬头看清楚来的是谁, 顿时黑了脸。
陶避寒彻底没了脾气,他斗嘴斗不过朱厌,打也打不过,只得先忍住气:“朱厌,你最好别在这儿讨人厌,我有正经的大事要办,你休要坏我的事!”
朱厌嗤地笑了:“你总不会……是要去告发宋夜光吧。”
陶避寒冷笑:“你既不是我儿子,也不是我孙子,我要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