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庚走了大半晌,林清浅愣住没回神。
直到秋冬进到厢房来,问道:“小姐,晚膳已经备好,可是要用晚膳?”
林清浅猛然惊醒,定定心神,道:“嗯,用膳吧。”
“是,奴婢这就去布膳。”
秋冬退出去,林清浅停手摸了摸自己头顶,心中怪怪的。
但想到顾长庚不再用一开始冷冰冰的眼神瞧她,应是这阵子她厚着脸皮接触、讨好的缘故,他不再记仇原身对他做过的事。
林清浅长吁了一口气。
总算觉得自己项上人头有保障了。
等楚灵云出现,她别作死上前招惹,相信顾长庚念在自己这些年尽心帮他的份上,他要报复林家时,也会饶她一命的。
……
篱园。
顾伯一见顾长庚回来,笑着道:“少爷回来了,用膳了吗?”
顾长庚面色微异,道:“我还未饿,顾伯你先用,我进书房再看会儿书。”
说完,顾长庚径直走向书房,进去把门关了起来,惹得顾伯满心疑惑,他怎觉得少爷怪怪的,脸似乎还有点红红的。
顾长庚进屋并未看书,而是提起茶壶,连着灌下两杯冷掉的茶水,在桌前坐下,垂眸望着自己骨节分明
的大手。
林清浅说怕,他鬼使神差地用了小时候娘在世时安慰他的法子。
盯着自己的手大半晌,顾长庚眉头微蹙的嘀咕了一句,“我当清浅是妹妹,只是想宽慰她……”
翌日一早,大小姐和三小姐进宫被皇上赏赐的事全府皆知,而四小姐被老夫人罚禁足半月,惹得无数人猜疑。
“小姐,今日府内的下人们都说,四小姐昨日脸上顶着巴掌印从老夫人院里出来的,被罚了禁足半月,听闻晚上相爷回府去了明园,三夫人想替四小姐求情,被相爷呵斥了一顿,相爷咋夜也不留宿三夫人那,而是去了二夫人院里。”
林清浅喝了一口清茶,眉梢微挑,这古代的人也真是八卦,这些事传的可真快。
她不是圣母,一点不同情林清柔,在宫里,可是差点害她丢了小命。
“哦,下人们还说了什么?”
春夏道:“对了,还说顾公子也得了赏,下人们都在害怕,说要是他日顾公子得皇上眷顾,仕途平坦,找他们报复可如何是好。”
林清浅暗想,一群下人都比林家等人看得清。
见林清浅若有所思,春夏眼神一亮,道:“还有也说起了小姐。”
“说起我?说起我何事?”
>“下人们都说,小姐如今得老夫人喜欢,今非昔比,说小姐在府内地位不比大小姐低。”
“……”
林清浅一脸无语,树大招风,这话无疑是给她招仇恨的,落徐氏和林清芜耳朵里,还不得费尽心思将她除之后快。
“这些话,你他日听听便罢了,切勿参与,我们院中其他下人也不许乱嚼这种舌根,知道了吗?”
春夏眨了眨眼睛,疑惑的望着林清浅,并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秋冬心中明白,戳了戳春夏的脑袋,“大小姐是嫡出,小姐再如何得老夫人喜爱,府中地位也不会比大小姐高。”
这么一点,春夏明白过来,连忙道:“小姐,奴婢知道的,出去定不会乱说话。”
林清浅“嗯”了一声,并未放在心上,春夏性子单纯,不会多想,不如秋冬心思细腻,但行事总是有分寸的。
……
过了几日,一切正如林清浅所料,林琅天为顾长庚请了一位在京都内颇有盛名的私塾先生,甚至赏了不少东西在篱园。
昔日简陋的柳园,虽无法说富丽堂皇,各种物件摆设,也是应有尽有。
傍晚时分。
林清浅在顾长庚书房转了一圈,笑吟吟地道:“我听闻
这两日父亲送了不少东西来篱园,今日一看,长庚哥哥这都变了,这上面摆着的,大多都是名贵的瓷器吧。”
顾长庚眼皮都没动一下,淡淡地道:“你若喜欢,可随便挑些带回去。”
林清柔摇了摇头,趴在案台上,道:“不了,这些摆饰的物件,还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好。”
虽说可以拿出去变卖,此举实属不妥,被别人发现,还不得告到老夫人和林琅天那去。
顾长庚视线终于从手中书籍移开,眉头微蹙的睨了一眼林清浅。
为何在林清浅身上看到了市井商人小贩的市侩样?
林清浅看穿了顾长庚的心思,眉眼一弯,笑道:“长庚哥哥莫非认为喜欢真金白银是庸俗?你可知有钱不是万能,没钱确是万万不能,你出门在外,吃喝用度,皆要钱,而且……”
林清浅顿了顿,“长庚哥哥可听过一句话,富可敌国。”
顾长庚薄唇微动,“财迷。”
“……”
林清浅欲跟顾长庚解释银子的重要,国库空虚,没有军饷,连仗都打不了,没钱,国家又何谈国富民强,可她身份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相府三小姐,此番话不好说,省得惹人对她身份疑心。
郁闷了片刻,她随
口道:“我不贪恋权势,我只喜欢钱财,反正日后长庚哥哥若想送我东西,不如直接送我真金白银……”
顾长庚唇角微扬,暗暗记下了这番话。
“我听闻老夫人也给你请了先生和教习嬷嬷?”
一提这事,林清浅小脸皱成一团,神色恹恹的。
“长庚哥哥可别提了,我如今白日需练琴写字,晚上还需点灯做女红,我又笨手笨脚的,常会被针扎到,手都被扎到遍体鳞伤。”
顾长庚蓦地放下书,清秀的面容不由自主带上担忧,“伤的严重吗?”
林清浅没留意到他紧张神色,摊开手,抱怨道:“不严重,可被针扎到的时候可疼了。”
顾长庚下意识想握住那双小手查看,想到男女有别,抬起的手又了放下来,细细的打量起来。
白皙的指腹看得出针扎的痕迹,伤得不重,但小姑娘肌肤娇嫩,林清浅才会喊疼吧。
顾长庚思忖片刻,道:“教习嬷嬷未能时时刻刻看着你,晚上你可让丫鬟替你绣了便好,即使被老夫人知晓,她疼爱你,必然也舍不得罚你。”
林清浅眉眼都染上了笑意,笑眯眯地道:“长庚哥哥说的不错,为何我不曾想到,晚上我让秋冬替我绣便好,我何须让自己去受这
个罪。”
顾长庚略微无奈的摇头,眼下却流露出一丝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