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斐也顾不得方才对顾长庚心生惧怕,急急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
顾长庚微垂眼眸,似有些犹豫。
沈斐道:“长庚你放心!你这人平日里虽然没个正形,但此事,我绝不会乱说出去,你说出来,若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在所不辞!”
顾长庚终是微微颔首。
沈斐拽着他到桌前坐下,“来,我们坐下慢慢说……你为何要怀疑姜云霆?还派人偷偷跟踪他?”
顾长庚现在脑海里将这一切整理了下,才开口告诉沈斐。
“当年将军府被血洗,我曾在一名黑衣人手臂上见到一种刺青图案,今日与姜云霆见面,被我抓住后服毒自杀的人,他身上亦有同样的刺青图案。”
沈斐神情凝重了起来,等顾长庚继续往下说,他要怀疑到姜云霆身上,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我爹被皇上下旨召回京都城前,他曾见过一人,此人便是前太子的谋臣,孙嘉遇,当时太子谋反,他被追捕,但不知为何,我爹瞒下了所有人,将孙嘉遇安置好,不久我爹便被召回京都,在回来的路上出事了,孙嘉遇从此杳无音讯,段叔叔后来到安置孙嘉遇的地方查过,屋子留有打斗痕迹和血迹,推测他已经遇害了。”
沈斐问道:“段叔叔……现在玄甲营的主帅段飞、段将军?”
顾长庚点点头,继续道:“我怀疑我爹出事与当年太子谋反有关,便派人盯着姜云霆,还有西楚慕容太子被刺杀,二殿下派去的一名亲信身上便有这个刺青图案,但仅是一人身上有。”
沈斐拧着眉,花了挺长一段时间才将顾长庚说的消化掉。
“太子谋反,孙嘉遇前往边疆找顾将军,顾将军回京都城途中遇害,同天将军府被血洗……那些贼人身上有刺青,与姜云霆见面的人身上有刺青,二殿下的亲信身上亦有这种刺青……”
沈斐猛地瞪大眼睛,震惊地道:“长庚,你不会怀疑二殿下为了储君之位,陷害太子谋反,孙嘉遇被追捕逃到了边疆,告知了顾将军内情,或者交给顾将军一些证据,因此才会顾将军才会惨遭毒手?!”
顾长庚面若寒霜。
不错,这正是他目前所猜想的,如此一切便能说得通,且二殿下秦子衍是梅妃所出,梅妃是藩王之女,这背地里的势力本就不容小嘘。
沈斐愣住了半晌,连着灌下好几杯凉水,才从惊愕中勉强缓过来。
此事牵扯太大,若是正如顾长庚所猜想,当年的太子岂不是含冤而死。
沈斐咽了咽口水,道:“如此的话,只要彻查当年太子谋反一案,是否就能真相大白?”
“要重新彻查谈何容易,无人敢在皇上面前重提,也无法再查。”
沈斐点头道:“此话不错,太子被赐毒酒死于狱中,皇上下令,关于太子谋反一事的所有卷宗,无论刑部还是大理寺全部销毁,想查也无从查起……”
顾长庚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沈斐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长庚!此事我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的,关于太子谋反一事,改日我便回侯府找我爹问问,或许能问出点什么。”
顾长庚抬眸看他,尚未开口,沈斐先道:“你放心,我知此事重大,绝不会乱说出去,包括我爹,我也绝对一字不提!”
顾长庚道:“多谢。”
沈斐摆了摆手,笑呵呵地道:“说什么呢,我早已将你当做朋友,为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再说了,我也答应清浅在宫中不能让人欺负了你的……”
说到此处,沈斐恍然想起顾长庚轻轻一跃,便跃上几丈高的城墙。
他后知后觉地惊讶道:“长庚!你其实会武功的对不对,我看你轻功极好,怕是世上没几人能比得过吧!”
顾长庚也不瞒了,“是。”
“你何时学的武功?我记得先前你在大街上被贼人刺杀,明明还毫无反手之力,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世外高人?拜他为师,你武功就开始突飞猛进?”
顾长庚不语,默认了。
“不是,你运气也太好了吧!快告诉我你是拜谁为师?可否为我引见?我也想拜一位世外高人为师!”
顾长庚:“他前阵子离开京都了,归期未定。”
沈斐一脸失望:“这样啊……那下次有机会,你一定要为我引见这位世外高人。”
顾长庚没答应,也没拒绝。
沈斐又问了其他事情,比如方才那些暗卫,顾长庚也没隐瞒。
说完,顾长庚欲起身离开,忽地想起一件事,道:“这些事不要告诉清浅,我不想将她牵扯进来。”
沈斐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说了,无论跟谁,一个字都不会提及。”
“嗯。”
顾长庚离开,沈斐望着他挺直的背影,忽地觉得心中挺不好受的。
这些年,他背负血海深仇,孤身一人,面对众多非议,定是很不容易吧。
沈斐蓦地喊道:“长庚。”
顾长庚脚步顿住,没回身。
沈斐笑笑地道:“我年幼时候曾有幸见过顾将军一面,他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大将军!”
顾长庚抿了抿唇,并未说什么,迈步离去。
……
过了几日后,沈斐破天荒的主动回了平阳侯府,还主动等平阳侯回来一用用膳。
杨氏正欣慰儿子终于懂事了,主动给父子二人留下说话的空间,谁知平阳侯坐下没多久,屋里就传出震怒的声音:“此事你若敢再提!以后便不要再回侯府了!”
说完,平阳侯府黑着脸走了,杨氏进去就瞧见沈斐神色苦恼的坐于桌前。
从平阳侯的嘴里问不出半句当年太子谋反一事,沈斐为此郁闷了好几日。
一直到杨玉堂旬休,买了酒进宫找他一同饮酒,见他闷不吭声,道:“沈斐,你想什么呢,是不是遇上想不通的事,说出来,我给你出出主意。”
沈斐瞥了杨玉堂一眼,随口道:“如果皇上主审了一个刑案,可又下旨刑部、大理寺毁掉这个刑案全部的卷宗,想要再查,要从何查起?”
“找人问呗。”
“找不到人问。”
“那……”杨玉堂灌了一杯酒,吗,轻笑道:“这也容易,既然是皇上主审的刑案,史官那里肯定有记载,去史官记载中一查,不就知道了。”
沈斐激动的手中的酒杯都掉了,嗖地一下站起身,“对没错!杨兄你说的没错,史官的记载中一定有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