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厉声呵斥一句,鬼使神差地,沈斐当真乖乖闭了嘴,前去帮忙。
林清浅脸色发白,划破顾长庚雪白的中衣,露出他后背的伤口,肩头一道伤口,后背一道伤口,皆是伤可见骨,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来。
林清浅喉咙一紧,收紧发颤的手,拿着匕首,将顾长庚的外衣割成布条,抬头对沈斐道:“快!帮忙包扎伤口,一定要绑紧!”
现下无任何药物,只能如此来止血,否则不等大夫救治,顾长庚怕就已经失血过多而亡。
沈斐“哦”了一声,拿过布条给顾长庚包扎。
期间沈斐眼角余光偷瞥着林清浅,小姑娘脸上镇定坚韧,动作冷静、有条不絮的让人处理伤口,这一切都不像是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
伤口被包扎好,白色布条瞬间血被染红。
林清浅心急如焚,幸好此时沈斐的侍卫跑来,道:“世子,马车已经赶到。”
沈斐从自己思绪中回神,也知事态紧急,立刻道:“你们几个,来一起把人抬上马车。”
“是。”
顾长庚被抬上马车,得亏是平阳侯府的马车,奢华不已,车厢大的足以坐下七八个人。
顾长庚被放在马上铺的锦缎上,林清浅和沈斐也先后上了马车。
林清浅道:“立马赶往最近的医馆,让车夫一定要将马车赶稳些,不能太颠簸。”
否则一颠簸,伤口会大出血,届时大夫赶到也无力回天。
沈斐微微颔首,叮嘱了外头车夫一句,车夫迟疑了片刻,回道:“世子,城中的济众堂老先生前几日去世,医馆闭门不开处理老先生的后事,另一个医馆在西城门处,如今元日将至,去往西城的街道上人群众多,怕是要在路上耽搁不少时间。”
林清浅神情严肃,现如今的顾长庚一刻都耽搁不起!
无措之际,沈斐思忖了一下,道:“回侯府,府中有大夫,且平阳侯府离的近。”
“好,去平阳侯府!”林清浅不假思索就应道。
车厢外头车夫一听,扬起马鞭甩在马身上,“驾。”一声,马车朝平阳侯府飞驰而去。
林清浅思绪翻涌,脑海全是顾长庚扑身替她挡剑的情形。
沈斐眉头微蹙,今日他不过出府赴约,却半路被一个丫鬟拦下马车,哭着喊道:“沈世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沈斐掀开帘子,疑惑地问道:“救你家小姐?你家小姐是谁?”
丫鬟哭得泪流满面,“我家小姐是丞相府三小姐,如今在东街街道上遭贼人追杀,求世子救救我家小姐!求你了沈世子!”
春夏本是按照林清浅指示,前去找士兵来救人,但她一眼瞧见骑马的随风,记得这是沈斐身旁的侍从,一咬牙,顾不上其他,上前拦下马车求助。
所幸沈斐一听是林清浅,神色一变,立即对随风道:“走!过去救人!”
待沈斐带人赶到时,黑衣人剑再次落在血迹斑斑的顾长庚身上,随风眼疾手快冲上前挡住了黑衣人的剑锋,两人这才得救了。
两刻钟后,平阳侯府。
马车停下,沈斐先从车厢跳下来,对门口下人吩咐道:“去,准备一间干净的厢房,将穆大夫请来。”
“是,世子。”
门口小厮跑进府中安排,沈斐让刚才几名侍从将顾长庚从马车抬下来,迅速送往厢房。
……
平阳侯书房。
“侯爷!出事了,出事了……”
管家火急火燎的跑进来,惹得平阳侯眉头一皱,厉声呵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管家行了一礼,咽了咽口水,勉强镇定些,才道:“侯爷,您快去东厢房瞧瞧,世子带回了一位重伤少年,让人请了穆大夫过去,也不知是出了何事。”
“斐儿带回了一个重伤的少年?”
“是的,不止如此,还有一位小姑娘。”
平阳侯脸色微沉,思索了片刻,道:“走,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平阳侯府的东厢房。
穆大夫前来查看过顾长庚的伤势,神情凝重,林清浅心中一紧,急急问道:“大夫,他伤势如何?”
穆大夫看了看林清浅,又转而看向沈斐,眉头紧蹙,长叹了一声,道:“这位公子伤势严重,情况危急,在下医术平庸,只能为其处理伤口,剩下的……只能看这位公子自己的命了。”
林清浅心狠狠揪了一下,不可置信望向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的顾长庚。
沈斐沉思了片刻,道:“先帮他处理伤势吧。”
两人退至一旁,看穆大夫为顾长庚处理伤口,林清浅咬着唇,脸色比顾长庚好不上多少,仔细看,还能发觉她肩头轻颤。
沈斐本想安慰几句,小厮进来,低声道:“世子,侯爷来了,就在厢房外。”
沈斐无奈,只好对林清浅道:“你无须太担心,相信顾公子定会无事的,我出去一会儿,马上便回来。”
林清浅神情略微呆滞的点点头,沈斐这才出了厢房。
厢房外,行至平阳侯身旁,沈斐行了一礼,喊道:“爹。”
平阳侯微微颔首,瞥了一眼厢房,问道:“管家说你带了一位重伤的少年回府,这位少年是谁?又为何身受重伤?”
“这……”沈斐话顿住了片刻,还是如实道:“爹,此少年乃是顾昀将军的遗孤,顾长庚,他与丞相府三小姐在街上遭贼人追杀,被我救下,因此带回府中救治。”
平阳侯一怔,“你说这是顾长庚?”
“不错,正是顾长庚。”
平阳侯神情一变,眼中露出一丝怒意,“你这混小子……”到嘴边的骂人话语硬生生咽回去,片刻,才问道:“顾长庚的伤势,穆大夫如何说?”
“穆大夫说伤势严重,情况危急,有性命之忧。”
“你……”
平阳侯气得想骂又一个字都骂不出来,可知顾长庚的身份,满朝文武都避之不及,毕竟圣意难测,可无论皇上心思如何,若是顾长庚在平阳侯府出事,怕是要无辜被受牵连。
平阳侯憋了半晌,才脸色铁青骂道:“你可真行,出去一趟给我惹了天大的麻烦回来!”
骂完,平阳侯气呼呼的拂袖转身离开。
沈斐望着他背影,疑惑问道:“父亲,你这是要去何处?”
“进宫,将此事禀告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