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花月嫣摇着扇子,咯咯轻笑起来。
“你笑什么?”苍寒凌蹙眉道。
“多有意思啊。”花月嫣慢条斯理地说,“作为鲛人,却不知该如何取得他人欢心。苍小弟,你还真是暴殄天物。”
苍寒凌能感受得到花月嫣调笑的意味,他沉着脸。
“你若是不想告诉我便直说,我也省得与你再费口舌。”
“这可不是姐姐我不告诉你,只是,感情这种东西,哪里是你努力去做,对方便一定会动心的道理?”花月嫣懒洋洋地说,“很可能你做得再多,也是无用功。”
“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苍寒凌抿起嘴唇,过了半响,他才低声道,“只是苏师兄温柔细腻,大师兄沉稳可靠,就连元洲也是朝气可爱。似乎只有我一无是处,不招人喜欢,更得不到若若的注意。”
说完了这么长一段话,苍寒凌才抬起头看向镜子,便看到镜子里面容姣好的女子抵着下巴,似乎十分无语地看着他。
“以前看你是个挺阴险聪明的人,怎么如今看起来这么傻呢?”花月嫣忍不住吐槽道,“身为鲛人,你说你的优势是什么?”
看到苍寒凌仍然不解的样子,花月嫣才无奈地说,“你的脸,你的身份啊。傻弟弟,若是说貌美,谁能比得过鲛人?若是说温柔或者沉稳,人人皆可努力做到。可唯独你这样浑天独厚的条件,是与生俱来,独一无二的。你怎么能说自己一无是处?”
苍寒凌若有所思,但他很快便严肃起来,“你是让我……不行!我才不做那样的事情。”
“你想到哪里去了,那种让你做,你也做不出来。”花月嫣说,“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将你的容貌利用到最大。比如你可以约她去湖边约会,你亲自下水去捕鱼,再‘不经意间’露出自己的真身,不就是湿.身勾.引的最好时机?”
花月嫣描述得太有画面感,苍寒凌不由得侧过头,垂下睫毛,以此来掩盖自己的慌乱。
“卿卿才是个多大的小丫头,她什么都没经历过,更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你长得这样好看,多主动几次,谁赢谁输还真不一定。”花月嫣摩挲着下巴,“还有比如你们切磋的时候,你也可以找机会用眼神去勾她嘛……”
“不行!”花月嫣的话还没说完,苍寒凌已经抬起头,他极其严肃地说,“切磋时分心是对对手的大不敬,更何况比试是要分出高下的,怎么可以被私.情玷污!”
看着苍寒凌认真的样子,花月嫣的面色僵硬住了几分,过了一会,她才缓缓地说,“你不要告诉我,你每次切磋都是往死里打的。”
“切磋是切磋,自然不会危及到生死,但胜负是必须要分的。”苍寒凌认真地说,“我与若若之前的切磋总是败在下风,未来我要勤加修炼,必定要赢过她!”
花月嫣:……
花月嫣:“如果你要追求的是别人,估计已经黄了。”
苍寒凌:?!
面对苍寒凌不解的眸子,花月嫣面无表情地说,“但卿卿姑娘本身就很与众不同,你这样的作为说不定还正好对在她的点上。”
“那是自然。”说起唯一的共同点,苍寒凌颇为骄傲,“我和若若都是苦修出身,对修炼追求的高度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无法理解的。”
谁能想到,鲛人公主的儿子,如今玄霜仙宗、甚至是修仙界第一美的青年是个如此脑回路的钢铁直男。
花月嫣面无表情地想,若是换了其他姑娘,说不定可能第一次就被他打哭了。
苍寒凌这样的性格,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情,可能还会觉得对方实力太差而看不上眼呢。
为了阻止苍寒凌败坏鲛人的名声,花月嫣努力咽下与他断绝联络的念头,继续帮他想办法。
“既然你们二人……在这方面如此统一,为何不一起苦修?”花月嫣说,“多修炼就会有更多相处的时间和话题。”
“苦修时基本要闭关几年,不吃不喝地入定,哪有时间聊天?”苍寒凌十分不解。
花月嫣终于忍受不住了,她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质问道:“你到底是想要修炼还是想要爱情?!”
苍寒凌被她的忽然激动弄得一愣,过了半响,才磕磕巴巴地说,“就算、就算我想要与她在修炼时联络感情,可若若她自己便不能答应啊。”
哦对,忘记虞若卿也是个在修炼观上和苍寒凌一模一样的神人了。
花月嫣无力地捂住自己的脸。
“我没有什么能教给你的了。”她没有感情地说,“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和样貌优势,你自己加油吧。”
苍寒凌颇为不解,他疑惑道,“身为花魁,就是这样的水平吗?”
花月嫣:……
花月嫣:“要不然,我现在就去玄霜仙宗,在卿卿姑娘身边亲身给你演示一下我作为花魁的能力?”
苍寒凌火速切断了镜子的联系。
他收起法宝,来到了瀑布边。
对着水面上自己的影子,苍寒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水面上,俊美冷漠的青年修长的手指同样划过自己的下颌,这一双冰蓝色的瞳孔,让他的美貌有一种脱离了凡间气息的疏离美感,与天界仙君相比仿佛也丝毫不逊色。
样貌优势?
可是为什么他觉得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很好看?
苍寒凌面无表情地想,该不会是花月嫣哄骗他的吧?
-
另一边。
虞若卿离开苍寒凌的洞府结界之后,她想了想,还是前往韩浅的居所。
韩浅洞府外的那片云雾似乎已经认识了她,她走过来的时候,雾气自动退开,展露出一条小路。
虞若卿十分自如地走进了韩浅的领域。
入目是熟悉的河流,以及那孤立在水中央的亭子。
虞若卿看这个亭子不顺眼很久了,尤其是当她知晓了水流对韩浅的意象代表着什么。
韩浅曾经觉得人生与剧情就像是河水一样无法改变地流向固有结局的大海,那这个屹立在水中的亭子,岂不是代表他自己?
虞若卿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所有人的日子都在逐渐变好了,唯独韩浅仍然孤独一人,与过去毫无改变。
她飞向水中央,踩在自己看不顺眼的亭顶上,似乎这才有种出了恶气的感觉。
虞若卿双手掐腰,在人家的结界里很神气地呼喊道,“韩浅!”
草地上,另一边的雾气逐渐消散,身穿白衣金纹的韩浅缓步了出来。
虞若卿本来还想看到他上一次披发时的样子,结果韩浅还是束着头发,与外面一样一丝不苟。
看着在自己领域里耀武扬威的虞若卿,他有些无奈道,“现在连大师兄都不叫了?”
虞若卿露出笑容,她飞回岸边,背着手来到韩浅的面前。
“陆元州那小子说了,要一视同仁。”她说,“既然叫一个人昵称,就要这样叫所有人。”
关键是,她昵称唤着别人,却还是一如既往连名带姓叫韩浅。
虞若卿之前没注意,如今倒是故意的了,她就想看看能不能将韩浅逼出别的样子来。
韩浅侧过脸,轻轻地叹息一声。
“你这是顺路来看我的吧?”他道,“和苍寒凌的训练可顺利?”
“挺顺利的,就是后来不小心真的打起来了。”虞若卿挠了挠头,“他进步得好快啊。”
“妖族本就比人修进步快,更别提他还有鲛人王族血脉。”韩浅缓缓地说,“妖族修道之路难在掌握力量,人族则是在修为禁锢上,所以切莫因为他的进步而乱了道心。”
虞若卿心想,她本来是想来关怀关怀韩浅,顺便想气气他的,怎么反过来又被他安抚教育了?
韩浅好像永远都这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如今他们二人已经知根知底,难道她还是没办法撬开他的壳?
韩浅本来以为自己在安稳她,结果就发现虞若卿忽然在他身边打转,还一直上下盯着他。
“……做什么?”韩浅低声问。
虞若卿忽然停下,凑得他很近,韩浅有些猝不及防。
“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端着?”虞若卿摸着下巴,她打量着韩浅的面庞,“能不能不束发?能不能衣袍也换个风格?”
韩浅垂着睫毛,他伸出食指,点在虞若卿的额头上,一点点将她推出过近的距离。
虞若卿一边被顶回正当位置,一边想,如果她对韩浅恶作剧的话,会怎么样吗?
好像不会怎么样。
韩浅会生气吗?
值得期待。
反正他们实力相近,就算真的被追杀,她也能跑去清文长老身边。
虞若卿做好心理准备,她看似很听话地缩了回去,然后趁着韩浅不注意,忽然伸手,抽下了韩浅头顶的玉簪与玉冠。
墨色长发在肩膀垂落,相比于板正整洁的衣身,披下的长发显得有些凌乱。
韩浅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的女孩。
“虞若卿,你——”
他只是叫了她一次全名,虞若卿便大叫一声,像是面对洪水猛兽,转头便往结界边缘逃窜,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的成果。
虞若卿也没料到自己竟然比想象得还要怂,可能是因为韩浅一直给人的形象便是如同副宗主或大师兄般的存在,实在太有威望,再加上有些钦佩他的所作所为,做恶作剧总是有种虎口拔牙的感觉。
她来到边界旁,终于有机会喘了口气,刚想迈步,却好像踢到空气墙一样,竟然出不去?!
虞若卿踹了好几脚结界,不由得指桑骂槐道,“什么破结界,和大师兄一样又臭又硬。”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逼近,虞若卿转过头,便看到散着头发的韩浅向她走过来。
靠着结界,虞若卿露出讪笑。
“师兄,都是误会。”她说,“要不,我再帮你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