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许殊仓皇逃出刘府, 站在车水马龙的热闹大街上,薛平贵有些茫然。
养尊处优十八年,他万万没料到自己竟会沦落到今天。舔了舔唇, 他拉着许殊随意寻了个方向就跑。
许殊见他像只无头的苍蝇乱转, 心里很是不屑。这个男人薄情负心又虚伪, 既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也没帮扶过弱小,做过什么好事,要能力没能力, 要人品没人品,当上西凉国王全赖西凉国王有个脑子不清醒,倒贴上瘾的女儿,当上唐皇也只是靠有个好舅舅, 唐皇就他这么一根独苗苗。当了唐皇后更是大肆分封亲近之人, 任人唯亲,视家国律法为儿戏!
如此不堪之人,还被写成了一个有情有义的权色双收胜利者,这也就是□□、丝妄想,做白日梦,不然编不出如此离谱、脑残的剧情!
这不,他的靠山之一倒了, 他就慌了。
再让他这么乱转下去,耽误了时间,永安王就是想放水都难。
许殊拉住了他:“等下,这么跑太慢了,咱们租个马车,回去将月娘接走, 速速出城。不然一会儿他们反应过来,定然会封锁城门,全城搜捕,咱们再想出去就难了。”
“对,租马车。”薛平贵也看到了斜对面的马车行,连忙跑了过去,拽下身上的玉佩丢给小二,“这辆马车我租了。”
说完跳上去,赶着马出了车行,对守在外面的许殊说:“上来!”
许殊爬上了马车,薛平贵一路赶着马车往家走。
家里,月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还在对镜贴花钿,看到许殊匆匆进门,她连忙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问道:“夫人,这么早就回来了,奴家在贴花钿,这是时下京城最流行的样式,夫人要不要试试?”
“别贴了,赶紧收拾东西走!”许殊还没发话,薛平贵从外面进来,将月娘拉了起来。
月娘不明所以,诧异地看着他们:“这……这是怎么啦?”
“时间来不及了,一会儿路上我给你解释,月娘,收拾细软和换洗的衣服,赶紧的。”许殊冲她点了点头,交代完毕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里,收拾东西。
没多久,薛平贵跟了过来。他没什么好收拾的,因为这次回京,他本就没打算多呆,也没添置多少东西,只要将他回来时的东西带上便行。
他跑过来是催促许殊:“收拾好了吗?”
许殊本也没多少东西好收拾的,当即将包袱一捆说:“好了,走吧!”
两人急匆匆出去,又叫上了月娘,然后赶着门口那辆马车就往城外跑。
薛平贵到底是十八年没回来了,对京郊不熟,还是许殊指点他将马车驾驶到了离武家坡不是很远的一个偏僻小村子:“这附近没什么人烟,村子里很多人也搬去城里谋生了,只余几乎老弱病残的还留在村里,他们不少认得我。天色已晚,咱们今天暂时在村子里歇息一夜,再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薛平贵没有意见。他在西凉是大王,可回到大唐却是一文不名的普通人,如今还背上了叛国这个罪名,目前只能听许殊的了。
马车开进村子里,果然如许殊所言的那样破败萧条,人烟稀少,不少老房子已经坍塌,只有寥寥几户房顶上飘着青烟。
许殊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到了一家老房子外,往里喊了一声:“刘大娘……”
很快,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妇人走了出来,看到许殊眼睛顿时一亮:“原来是宝钏,里面请,这两位是?”
许殊笑着介绍:“这位是我家夫君,这位是我妹妹。刘大娘,我那窑洞住不下,今日麻烦大娘,在你这里借住一晚。”
刘大娘很好说话,摆手:“不妨事,你们尽管来,家里就我这个老婆子,有你们还热闹许多。”
刘家院子挺大的,不过刘大娘是个寡妇,几个孩子只养大了一个儿子,如今在城里做学徒,家里就只有她一人。她将许殊他们带去安置好,又热情地说:“你们歇会儿,老婆子我去做饭。”
农家小院不及京城十分之一的繁华,月娘面上隐隐有些挑剔:“老爷,夫人,你们这下总该告诉奴家发生了什么事吧?”
许殊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
最后还是薛平贵讲了原委:“今日我本是去拜刘将军为义父,谁知道碰上了朝里那些奸臣贼子陷害刘将军,自也是牵连到了我这个义子。为了安全,我们只能暂时先逃离京城了。”
许殊……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她要没跟着去刘府,恐怕要真信了他这鬼话。明明是他牵连了刘将军,结果从他口中出来就变成了刘将军连累他,他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月娘不知内情,信了这话,愁眉苦脸地问:“那……咱们怎么办?要东躲西藏吗?”
薛平贵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暂时只能这样了。不过我相信刘将军,他一定能化险为夷,等他平反之后,咱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回京了。”
“这样啊,那还好,老天保佑,刘将军快点平反吧。”月娘双手合十,当即就祈祷起来。
安抚好了月娘,薛平贵给许殊使了一记眼色:“月娘,你怀了身孕,奔波了一路,好生休息吧!”
月娘乖顺地点头,冲他柔柔一笑:“多谢老爷关心。老爷和夫人也好生休息,刘将军可是掌管着御林军,定然有法子脱困的。”
端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许殊都想给她点个赞。
冲月娘笑了笑,许殊随着薛平贵出了屋。
薛平贵显然是还不大信任月娘,在其面前多有掩饰,可对于一个“痴心”等了他十八年,又亲自陪同他从刘府逃出来的女子,他就没那么防备了。
只剩许殊跟他,薛平贵脸上的笑容淡去,焦虑地看着许殊:“你可有什么法子?”
许殊很想翻白眼:“平贵,不若,我回去求求我爹,虽说他现在很久在家颐养天年,可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的丞相,定是有些人脉,说不定能将刘将军救出来。”
薛平贵自然知晓这点,但他不信任王相:“不行,你爹要知道这事,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怎会轻易帮我!”
他倒是蛮有自知之明的。许殊拧着眉,一筹莫展的样子:“那你说怎么办?这地方虽然偏僻,可他们在京城搜不到咱们,过几日恐怕会找过来,万一被发现……平贵,你就走吧,别管我跟月娘了!”
“这怎么行!”薛平贵一把握住了许殊的手,“这次回来,我就是要带你去西凉享福的,怎会抛下你一人。如此一来,我薛平贵岂不是成了那无情无义之徒?”
许殊吸了吸鼻子,借着擦感动的眼泪的动作,挣脱开了他的手:“我日盼夜盼都是盼着你回来,自也是愿意跟着你走。只是,公主她能接受我跟月娘吗?若是让你为难,我不若留在寒窑,只是要苦了月娘肚子里的孩子。”
薛平贵自信满满地说:“代战她心地善良,大度贤惠,知道你为我受了这么多苦,定然会接纳你的,你不用担心!”
许殊心里一言难尽,嘴上却感动的说:“那真是太好了,若是去了西凉,我一定好好跟她相处,不使你为难。”
“嗯,宝钏,我知道你一向深明大义。既如此,那明日咱们就启程,前往西凉吧!”薛平贵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如今他在京城已是丧家之犬,再留下来恐小命不保,当然还是老老实实地回西凉最好了,还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许殊早知他的打算,这人纵观他的一生,并没有干什么大事,也无急智,他能苟到最后当上唐皇,全赖这些工具人倒贴相助。如今在京城没了助力,还不得像那丧家之犬,灰溜溜地回去。
许殊点头:“也好,回了西凉,大唐鞭长莫及,便不能将咱们怎样了。只是京城离玉门关还有好几百里,路途遥远,京城这边恐怕会派追兵过来,更重要的是玉门关有驻军,咱们没有度牒没法出城。后有追兵,前有拦路虎,这如何是好?”
薛平贵一点都不着急,笑着说:“此事你不用担心。那与关门的守将程刚是我当年的战友。当初我回大唐,也是无度牒,没法通关,是他认出了我,放我进来的。”
他主动提起,许殊想起程刚是哪号人物了。
这个程刚又是剧中薛平贵的一个金手指。他身份玉门关守将,守卫着西域和大唐的咽喉要道,是朝廷倚重之人。
按理来说,能从一个普通士兵爬上这样的高位,程刚脑子应该挺清醒的。可他看到失踪十八年的战友,知道了对方是西凉国王,竟然在没有度牒的情况下,徇私悄悄地将薛平贵放了进来!
他就不想想后果吗?薛平贵的身份一旦暴露,他难逃干系。除了降智,许殊想到其他的。
而且剧中他后来还放代战带兵入关,平息王相、魏虎之乱,帮助薛平贵登上皇帝的宝座。
许殊不想吐槽这有多不符合逻辑了,这个剧本来处处就是槽点。她现在关心的是,程刚面对薛平贵会不会又跟刘义一样失智,舍身都要保他。
那麻烦就大了,毕竟玉门关地势险要,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按下心里的担忧,许殊微笑着说:“如此甚好,这下咱们不用担心出关的问题了。只是路上要小心些,切莫被朝廷追兵给追上了。”
薛平贵轻轻拍了拍许殊的手:“嗯,你尽管放心,我让金翎鸽给代战送一封信,让她派人来接应咱们,这样就安全无虞了。”
“如此甚好。”许殊赞许地点头,“不过月娘到底跟咱们时日不久,她现在又怀着身孕,比较敏感,这段时日,你我尽量安排一个人排着她,别让她有落单的机会,省得出了岔子。”
薛平贵想想也有道理,月娘到底是个风尘女子,重利轻义,不是那么可信,若非怀了他的骨肉,他是不会带上她的。因此许殊一提,他便点头答应了:“嗯,那就劳烦你了,一定要盯着她,别让她发现了。”
许殊含笑点头:“你放心,我还等着她生了孩子送给我呢,自是不会让她察觉。”
听到这话薛平贵放心了。他是清楚许殊对孩子的执着的:“好,那这几日便辛苦你陪着她了。”
许殊微笑着说:“嗯,那我今晚就去陪她。”
总算顺理成章地将这个渣男甩一边去了。
夜间,吃过晚饭,许殊进了房,关上门后,月娘连忙坐了起来,拉着她轻声问:“夫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要去哪里啊?”
月娘可是在欢场打滚了十年,最擅察言观色,薛平贵那番说辞根本骗不了她。
许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这些事你不用管,你照顾好自己,安生养胎便是。我出去上个茅房,若是老爷来找我,你应付一下。”
月娘点头。大家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个多月,她早察觉到了许殊也有秘密。
许殊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轻轻推开门出去,先是去了茅房,出来后,她没回屋,借着朦胧的月光走到了屋外,仰头望着明月,似乎在感怀。
过了一会儿,身后没任何动静,她才悄悄踏出门,拐到房子的右侧,然后悄悄进了隔壁的破旧房子。
房子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里面却染着烛火,永安王坐在简陋地桌前,笑看着许殊:“本王还以为今晚三姑娘不过来了呢!”
许殊笑着坐到他对面,低声问道:“金翎鸽放飞了吧?”
永安王点头:“是一封求援信,本王让人拦下来查验过后重新绑上放了,如今已过去两三个时辰,这鸽子明天应该就能到玉门关。”
“如此甚好,那代战对薛平贵情深意重,定会派人来援,说不定还会派大军进关。今日民妇来见王爷,是有一事告诉王爷。玉门关守将程刚是薛平贵十八年前的战友,他明知薛平贵是西凉国王,在无度牒的情况下却放薛平贵入关。民妇担心这人会在关键时刻犯糊涂,放西凉大军入关,引来祸患!”许殊提醒道。
永安王眯起了眼,冷哼:“这薛平贵人没多大本事,蛊惑人心的本领倒是不小,先是……西凉公主,后有刘义将军,如今又多了个程刚!”
许殊自嘲一笑:“王爷还忘了我这个曾经的相府千金。你说得没错,薛平贵此人邪门得很,程刚不能留,至少不能留在那位置上,不然计划恐生变,若是让他出了关,便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永安王点头:“本王明白了,三姑娘路上小心。明日你们离开之后,未免被薛平贵发现,本王不会轻易来见你了,若有信息,你按照咱们的约定,将信息留下便是,每日你们走后,本王会让人去搜查。”
“如此甚好,王爷,民妇便先回去了。”许殊站了起来,踩着月光轻手轻脚地回了院子。
***
未免被朝廷追兵追上,次日清晨,天还未亮,薛平贵便叫起了许殊和月娘,三人乘着马车,一路往西。途中未免被朝廷的人马追上,他们不敢走大路,行的基本上都是偏僻的小路。晚上就找农家小院或是小镇上的客栈稍做休息,天一亮又启程。
如此一来,不可避免地要绕远路,原本就要花个七八天才能到玉门关,这样一耽搁,得多花差点一倍的时间。
十天后,他们到达了离玉门关最近的一座城池,肃州。
此城距玉门关六七十里地,如果不绕路,全力赶路,马车一天就能到达玉门关,当天出关。
但小心谨慎的薛平贵没直接去玉门关,而是乔装打扮带着许殊和月娘进了肃州城。
肃州城是边关城池,里面充满了异域风情,路上的汉人和高鼻梁具有异域风情的人各占了一半,街上所卖的东西也充满了异域特色。
不过他们无心欣赏。将许殊和月娘送进客栈后,薛平贵便独自出去打探消息了。
他一走,月娘松了口气,撑着下巴望着许殊说:“再过去就要出关了吧,夫人,你真打算跟他回西凉啊?”
许殊瞥了她一眼:“想什么呢?安心养你的胎便是。”
月娘打了个哈欠:“话是这样说,但奴家很不安啊。咱们俩要是跟他出了关,想自己回来就难了。”
“知道了,你这些日子也累了,安心休息去吧,我等老爷。”许殊还是没给月娘一个准话。真正的计划越少人知道,越安稳。
怀孕之后,本来就容易疲惫,月娘这阵子跟着奔波,累得不轻,听许殊这么一说,便回房休息了。
许殊又等了一会儿,薛平贵一脸阴沉地回来了。
许殊连忙站了起来,关切地问道:“打探得怎么样了?朝廷可有缉拿我们?”
薛平贵将帽子放在桌上,吐了一口气道:“倒是没贴告示捉拿咱们,不过肃州城里多了许多外地人,他们虽穿上了西域各族的衣服,打扮得像是行商,不过他们走路的姿势,还有别在腰上的大刀,都说明这些人是练家子,很可能是朝廷派来的。”
“这么多人吗?那,他们这么到处搜查,会不会很快发现咱们?”许殊担忧地问。
薛平贵轻轻摇头:“不用担心,这家客栈是西凉族人开的,若他们找上门,老板会将咱们藏起来。”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小二的敲门声:“客人,我们掌柜的邀你们去参观参观酒窖!”
听到这话,薛平贵立即站了起来,抓住许殊,着急地说:“走,叫上月娘,将咱们的东西都带上。”
“哦,好。”许殊没多问,去隔壁叫了月娘。
三人随店小二到了客栈后院,然后他推开一堵墙,露出一个幽深的楼梯,小二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
月娘有些害怕,紧紧抓住许殊的手,往她身边靠。
许殊轻声说:“别怕,走吧!”
两人跟在薛平贵的身后,踏下楼梯,等走到地窖,上面的那堵墙刷地一下关上了。小二举着一盏灯,笑呵呵地将他们请进去:“几位贵客今儿运气好,碰上咱们掌柜的高兴,让小的带你们参观酒窖。这可是我们掌柜家好几代酿的酒,都在这里了。”
许殊闻到了一股酒香,转过弯就看到了一个个酒坛有序地陈列在地下室,粗粗一数,有数百个坛子。
好家伙,不愧是酒窖。不过许殊脑子很清醒,小二根本不是带他们参观什么酒窖的,而是将他们藏起来。薛平贵所说的朝廷的人,应该查到这间客栈来了。
果然,过了一刻钟左右,上方的那堵墙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紧接着一个胖乎乎手戴绿翡翠的男人下来:“参观完了吧,送贵客一坛酒!”
小二让薛平贵挑了一坛酒,然后顺理成章地将他们“请”出了地窖,估计是来搜查的人走了。
啧啧,原来这家客栈是西凉在肃州城的据点之一。掌柜的跟小二为了瞒过她和月娘,可谓是煞费苦心,殊不知薛平贵早将他们的底漏了。
许殊故作不知,老老实实地回了客房。
接下来两日,薛平贵也不说走的事,他们就暂时在这间客栈住了下来,只是每天薛平贵都会乔装打扮出去一两趟。
回来后,许殊问他,他也只是说朝廷的人马还在搜查,现在不宜出城。
如此到了第三天,薛平贵这日清早用过早膳后又出门了,直到傍晚才回来。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人,与他并排着走的是一个长相艳丽,满脸骄矜之气的女子,后面还跟着几个气势极强,都带着武器的人。
许殊马上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但她故作不知,仿佛眼里只有薛平贵,上前抓住薛平贵的手焦急地说:“平贵,你总算回来了。这次怎么去这么久,可担心死我了!”
薛平贵正想安抚许殊两句,忽地察觉到了一侧代战身上传来的不悦冷凝气息。
他心里一凛,不着痕迹地撇开了许殊的手,咳了一声道:“咱们回房说。”
代战斜了许殊一眼,反客为主,越过许殊,大步走进了客房。
许殊侧头,不解地看向薛平贵,似乎在等着他解释。
薛平贵一个头两个大,代战乃是金枝玉叶,骄傲自我,哪怕上次已经答应了他接纳宝钏,心里也是不舒服的,这会儿定然要耍脾气。
当着许殊的面,他也不好多说,只能推了一把许殊:“进屋说。”
三人进了屋,关上门后,代战双手抱臂,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许殊,似是看哪哪都不满意:“你就是王宝钏?”
许殊拧着眉:“没错,你又是谁?”
“哎,大家坐下喝口茶,有什么慢慢说。”薛平贵先将代战按在椅子上,又来劝许殊。
两女给他面子,相继坐下。
许殊听到薛平贵在心里松了口气,还抱怨:代战和宝钏未免都难搞了点!
许殊很想笑,不是想享齐人之福吗?这才哪啊,就叫头痛了。
三人都不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最后还是薛平贵没辙,主动介绍道:“王后,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宝钏,她为我苦守寒窑十八年,吃糠咽菜,受尽了苦楚!”
接着又对许殊说:“宝钏,这便是我跟你说的西凉公主,也是我如今的王后代战。当初若非她相救,平贵已死在塞外!”
许殊得承认,薛平贵虽然人品不咋滴,也没多少真本事,但是真会说话,尤其是擅长哄女人。看看,先是跟代战说王宝钏为他受了十八年,待他有情有义,然后又说代战救了他,对他有恩有情。
两个女人都爱他,便是为了他,就不该计较了呗。谁要计较,那就是不识大体。
呸,脸真大!
许殊没作声,只是垂下了眼睑,一副黯然伤神的模样。
倒是代战被他哄住了,终于大发慈悲开了口,只是口气还是不怎么好:“看在你为大王守了十八年,坚贞不渝的份上,本宫便允许你去西凉,好好照顾你,以后让你衣食无忧。”
这话说得好像她多大方一样。
许殊倒不怨代战,哪个女人愿意跟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而且代战说起来也是个工具人,自打见了薛平贵就要死要活,非君不嫁,而且还放出“若是薛平贵死了,她也不活了,宁愿为薛平贵放弃公主的身份”等等的奇葩言论,简直跟中了魔一样,其痴迷程度比王宝钏都要严重,最后逼不得已,让西凉老国王夫妻同意了将她嫁给薛平贵。
这跟剧中出现过的其他人一样,已经脸谱化,反正只为男主服务,没救了。
许殊吸了吸鼻子,似是极难过的样子,掩鼻起身,匆匆丢下一句带着浓重鼻音的“我先回房了”便推开门跑去了隔壁,一副被情敌打击,伤心的模样。
“宝钏……”薛平贵连忙追了出去,但回应他的是啪的关门声。
吃了个闭门羹,薛平贵又唤了两声,见许殊还是不愿开门,他又恐代战生气,只能失落地回了屋,无奈地看着代战说:“我的王后啊,你现在就跟宝钏说这些做什么?这些事以后回去再说嘛。”
代战可没王宝钏那么好脾气,撅起嘴,控诉道:“有了她,你就忘了我是吧?你可是答应了我,一个半月必回,可这都两个多月了,若不是唐皇通缉你,你是不是就打算留在中原陪她,不回来了?”
木屋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代战又在气头上,没有控制音量。
许殊在隔壁听到这话,很想说,公主你真是想多了,就是为那荣华富贵,他也不可能不回啊!
薛平贵连忙将她搂进怀里:“没有的事,我不是写信告诉你,有事耽搁了吗?西凉有你,有咱们的孩儿,我怎么会不回呢!”
代战也是个好哄的,几句话就把她哄得服服帖帖的,隔壁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月娘见声音消失,凑到许殊面前,低声问道:“夫人,那个公主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许殊轻轻笑看了她一眼:“月娘,做人得有耐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慌什么呢?”
月娘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奴家这不是担心吗?奴家才不想背井离乡,跟他们去那劳什子西凉呢!”
许殊点头,没多说:“我知道了。”
代战来了之后,最显著的变化就是薛平贵没什么时间陪许殊和月娘了。他要么是出去办事,要么就呆在隔壁屋陪代战,除了吃饭,许殊几乎与他碰不上面。
其实不用应付他,许殊心里是高兴的。但这也意味着,她不清楚他们的进度。
虽然知道肃州城里有永安王的人马,可为了谨慎起见,许殊并没有跟他们联系,若不能从薛平贵那里了解外面的情况,她就要成睁眼瞎了。
所以每次吃饭的时候,许殊都还是到场,然后时不时地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走。
从代战和薛平贵的口中,许殊了解到,近日肃州城又涌进来一批中原人,搜查的密度在加强,四个城门更是看守的重点。他们想要悄悄潜入玉门关,不惊动朝廷兵马就顺利返回西凉很难。而且玉门关也多了许多朝廷的人马。
代战是个性子很直,很急的人。
在肃州城里等了几天,她就耐不住性子了,拍着桌子说:“等什么等?这要躲到什么时候,咱们直接杀出城,直奔玉门关,让表哥带兵在玉门关接应咱们就是!”
简单粗暴,不愧是就天之骄女!
许殊很想给她拍手点赞。
但薛平贵显然不赞成这个行动:“这样太冒险了,若只有平贵一人倒也罢了。可王后在此,平贵怎能连累你跟着犯险,咱们再等等,朝廷的人马总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着,迟早要回去的。”
他愿意等,许殊可乐意这么一直磨磨蹭蹭地等下去。
至于直接联系永安王抓了薛平贵和代战,这个主意虽爽,但却不够爽。因为没有一网打尽,西凉不除,以后两国还要发生战事,若是薛平贵没死,搞不好哪天他又跑回西凉东山再起了,许殊可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报仇嘛当然是要斩草除根,永诀后患。
回到屋,她将月娘叫过来,悄悄附在她耳朵边低语了几句。
月娘听完许殊的安排后,似同情又似失望地看着许殊:“奴家是夫人买回来的,若这是夫人所愿,奴家便是拼了性命也要让夫人如愿!”
许殊知道她误会了,没解释,就让月娘误会吧,兴许这样效果更好。
***
次日,薛平贵上午又出去打探消息了,直到中午才风尘仆仆的回来。
他一上楼,月娘便轻轻拉开了门,冲出去,抱着他的胳膊,眼泪汪汪地望着他:“老爷,你好久没来看奴家了,奴家好想你!”
薛平贵马上心虚地看向代战的屋子,见没人,松了口气,温和地说:“我知道了,这几日辛苦了,好好养胎,有什么想要的跟夫人说。”
说着就要拉开月娘的手,就在这时,他背后传来了一道尖利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代战脸色难看地上楼,目光死死盯着月娘的两只手,一副恨不得宰断手的凶狠模样。
薛平贵赶紧拉开月娘的手,咳了一声:“她……她是月娘。月娘,你好生去伺候夫人,夫人有什么需要,你跟店小二说便是,记我账上。”
一副月娘只是许殊丫鬟的模样。
代战拧着眉,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们。
薛平贵冲她笑了一下,转眼面对月娘又板起了脸:“你还不去陪夫人,呆在这里干什么?”
月娘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娇滴滴的,让人骨头都酥了:“老爷……”
薛平贵背脊一凉,扭头就看到代战愤怒地瞪着他。他赶紧呵斥道:“让你去伺候夫人,你听不见吗?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傻了?”
一副恨不得月娘赶紧滚远点的模样。
月娘委屈地瞥了他一眼,恋恋不舍地转身,刚走出两步,忽地按住胸、口,扶着栏杆,大呕特呕了起来,一副难受到极点的模样。
薛平贵下意识地上前,想问她怎么了,可看代战凝重的神色,他又止住了脚步。
还是许殊听到动静拉开门,跑过去扶着已经因为脱力跪在地上的月娘:“月娘,月娘,你怎么啦……不好了,月娘昏过去了。”
她扭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薛平贵,苦苦哀求道:“平贵,快给月娘请个大夫啊,她肚子里可还怀着你的骨肉,你不能不管她啊!”
闻言,代战那股自见到月娘就不详的预感成了真,脸色当然变得漆如锅底,扭头恶狠狠地瞪着薛平贵,一副气到了极点的模样:“好你个薛平贵,才回京城两个多月就又多出来一个孩子,你把我代战当什么?我今天与你没完!”
说着就掏出了一把尖锐的匕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2 17:29:31~2021-09-13 17:3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广寒宫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 170瓶;39780793 122瓶;懒猫猫 50瓶;鱼非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