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辛昙和祁灿才认识了五年时间, 但他们之间的回忆似乎多得好久好久的说不完,因为每一天他们都在创造新的、甜蜜的回忆。当那段十八岁的青涩回忆诉说完了之后,辛昙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
他们曾在云城不眠不休的厮杀了好几天的时间, 身体早已是极度的疲惫。所以休息的时间格外的长。
在临近第二天凌晨天色尚未明晰的时候,辛昙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有着懒散的打了个呵欠。她其实没打算起, 只不过一个晚上保持着一个姿势睡觉有些难受,她悄悄动了动,想换个姿势,但她刚动, 祁灿就醒了过来。
祁灿慢吞吞的睁开眼睛看了眼外面将明的天色,把要滚出他怀里的辛昙给拉回来,声音懒懒散散的跟她打招呼:“昙昙,早上好啊。”
“早上好。”辛昙忍不住嘟嚷道:“你怎么这么容易被我吵醒呀,我只是想翻个身继续睡觉而已。”
“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和你没关系。”祁灿抬起手, 轻轻的覆在她的眼睛上,说:“你继续睡, 我要起来了。”
“不要, 我们一起睡。”
“睡多了身上都软了,不睡了。你睡。”祁灿温声说:“闭上眼睛。”
辛昙的睫毛颤了颤,纤长的睫羽划过祁灿的掌心,带来一阵痒意。她闭上了眼睛,说:“那我睡啦。”
祁灿收回手, 看她安安静静的躺着,蹑手蹑脚的从帐篷里退了出去。
朝阳拉开了白昼的天幕,他们身处林间, 清晨的朝雾氤氲模糊了世界。一片朦胧间,祁灿看见了背靠大树坐着的沈优,他一只长腿伸直,另一只腿曲成九十度,手便搭在膝盖上。他低垂着头,看着不像是在睡觉,而是在沉思。
祁灿走过去,问:“你怎么坐这儿来了?冷不冷啊?”
“还好。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坐在这里冷风吹着我也能清醒一点。”
“在想岑梨?”
“差不多。”
祁灿在沈优旁边坐下,他拢了拢身上暖和的大衣,说:“想她做什么?”
“我只是纳闷,辛昙变成丧尸之后竟然能够记得你,还和你那么好,好像比以前还要好。”沈优抿了抿唇,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还记得吗?岑梨以前也说喜欢我,结果现在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祁灿诧异的瞥了沈优一眼,说道:“这有什么好纳闷的,你又不喜欢她,她还不能不喜欢你了吗?”
“不是。”沈优欲言又止,他或许是觉得现在说这个也没有用了,便索性转移话题,问祁灿:“你有看见乔阿姨和我弟吗?我帮他们挡了被丧尸毁损的建筑物昏过去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大概是去苏城了。”祁灿看了眼太阳升起的方向,辨别了一下东南西北,然后说:“苏城就在云城的隔壁,离我们也近了,你要去苏城吗?”
沈优想起了这段时间来他为了逝去的父亲保护乔芸和弟弟时的疲惫,与面对乔芸时的心寒。按理说他们如果去了苏城安全区,他应该能松一口气,庆幸自己终于能从中脱离才对。
沈优最终还是没有做好决定,他说:“不是还没走到苏城吗?介意我先跟你们走一段路吗?”
“随便。”多一个人也不多,祁灿也无所谓。然后,他问道:“郁嘉致和岑梨呢?在帐篷里吗?”
“那只丧尸跑出去了,岑梨跟着他跑了,已经有一会儿了……话说回来,他们不会不回来了吧?”
“那倒不会。”祁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等早餐做完了郁嘉致就回来了。”
“岑梨呢?”
“当然是跟郁嘉致一起回来啊。你别一整天瞎操心了,进去帐篷休息会儿吧。”祁灿耸耸肩,转身离去。
沈优站起身,刚想去帐篷里休息一会儿,穿戴整齐的辛昙便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她穿着昨日那件白色长裙,外面套着和祁灿同色系的黑色大衣,她的眉眼与唇色俱是冷淡的,简约的黑白色彩搭配,让她看起来像一捧清冷的甘泉。
辛昙看见了沈优,她也听见了祁灿和他的对话,但她目不斜视的越过沈优走了过去。沈优忽然出声:“辛昙。”
辛昙听见声音,脚步顿住,偏过头,疑惑的看着沈优。
沈优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辛昙变成丧尸的转变,她为人时温柔冷淡,如今却是温柔冷漠,仿佛没有什么值得她放在眼里的,只有在看见祁灿的时候,冷漠才会被闪烁的星光取代。
“你去哪儿?”沈优本来是想问辛昙这段时间是经历了什么,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挺一般的,尤其是在辛昙成为丧尸后。有的话,他没有立场问,最后,他只干巴巴的憋出了四个字。
“我去找郁嘉致和……”辛昙顿了顿,温柔的喊起那个被她遗忘,而且现在都还没有完全记起的名字:“梨梨。”
“哦。”沈优想和辛昙一起去,但他看辛昙冷冷淡淡,便没好说出来。
辛昙瞥了沈优一眼,眉头微皱。她试探着走了几步,发现沈优站在原地发呆,她不得已停下脚步,问:“一起吗?”
“好。”沈优立刻应道。
沈优三两步走到辛昙旁边之后,辛昙才抬脚往前。她与郁嘉致相处的时间久了,是可以通过嗅觉感受到同伴的存在的,所以没多久,她就在昨日那条溪流边找到了郁嘉致和岑梨。
一路上,辛昙没有主动和沈优搭话,沈优也没吭声,他们间弥漫着沉默且尴尬的气氛。
辛昙和沈优抬眸望去,郁嘉致和岑梨正坐在溪边,郁嘉致好像在教岑梨洗手、洗脸、洗头发,岑梨很认真的听着,然后跟着郁嘉致照做。
“我昨天和梨梨在溪边就是这样清理自己的。”辛昙瞥了沈优一眼,淡声说道:“不过梨梨看起来更愿意跟郁嘉致学。”
沈优没想到辛昙会忽然开口,他惊诧的望了辛昙一眼,总觉得她还有言外之意。辛昙接着说:“郁嘉致跟我说过他是怎么认识梨梨的,郁嘉致那么护食的丧尸竟然会分享牛肉干给饥饿的梨梨,我挺意外的。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梨梨也挺喜欢和郁嘉致待在一起的。”
“辛昙,你听到了我和祁灿的对话,担心我会破坏他们的关系?”
“我没有说过郁嘉致和梨梨有什么其他关系,但我隐约记得你不是很喜欢梨梨,现在她忘记你了,你就不要再试图唤醒她的记忆。”辛昙将自己的立场划分得非常清楚:“梨梨值得更好的。”
沈优冷不丁的反问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喜欢她?”
“我不知道也不记得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如果愿意说,我会倾听。”
沈优紧抿着唇:“我去苏城找过她。”
岑梨的父母在她高考前离婚,所以岑梨心里憋着一口气,愣是直接就一直住在了大学宿舍,放假都不回家了。
沈优习惯了岑梨的追逐,但后来岑梨去了苏城,他的身后空空荡荡,反而开始不习惯了——或许这就是人的劣根性。所以本不是个多主动性子的沈优,破天荒的偷偷去苏城找了岑梨。
他们一开始的相处还算融洽,后来因为沈优去得勤了,两人陷入暧昧关系,一直到大三前夕他们冷战,然后末世来临。
“所以,她应该是我的准女朋友,不是么?”
辛昙诧异的看着他:“女朋友就女朋友,暧昧就暧昧,准女朋友算什么?不是女朋友就不是,你在不平什么?”
“梨梨如果记起我,绝对不会再和那只丧尸……”
辛昙很不喜欢这种说法,她直接说道:“你们之间如何与我无关,但我决不允许我的同伴伤心,也决不允许同伴之间的关系被破坏。你好自为之。”
沈优又露出惊诧的目光,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直白表达强硬观念的辛昙。
辛昙点到为止,不再多说,转身离开。沈优盯着郁嘉致看了好久,心中依旧不平,冷不丁的,岑梨发现了他。
沈优对上岑梨的目光,忽然有些心慌意乱,然后是不寒而栗,因为岑梨直勾勾的盯着他流口水——她将他当做食物。
沈优强忍着对丧尸的不适,对上岑梨的目光,岿然不动。
岑梨觉得她被食物挑衅了,她暴躁且凶狠的嚎叫了一声,然后直直的朝着沈优冲了过去,她爪子锋利,双眸凶恶。
……然后出师未捷,被郁嘉致拉住。
郁嘉致循循善诱:“不要随便扑人类,除了凄惨外的人类都可凶了!他们会欺负我们的!”
岑梨拧眉:“我!保护!你!别怕!”
“应该是“我保护你,你别怕”。”
岑梨觉得说句话可真麻烦。
……
辛昙回到营地之后,就和祁灿说了这件事,祁灿倒是不在意他们玩三角恋会影响他们几个之间的关系。
祁灿很确定的告诉辛昙:“沈优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心气很高,如今只是不甘心而已。而现在岑梨已经是丧尸了,他的不甘持续不了多久。”
“真的吗?”辛昙不解的问:“可是我也是丧尸,你也不在意呀。”
“昙昙,不是所有人都是祁灿的。”祁灿的尾巴立刻翘了起来,得意洋洋的说道。
辛昙乐了:“阿灿,你不要拉踩哦。”
“我这是实话。”
“也是。”
“昙昙,别拉踩哦。”祁灿学着辛昙的语气,笑着说。
锅里的粥翻滚着,祁灿和辛昙闹作一团,等到郁嘉致和岑梨回来了他们才停止。没多久,沈优也回来了。
吃早餐的时候,岑梨小声的和辛昙说:“食物!关系好!不好!”
“和食物关系好,不好。”辛昙认真的纠正,然后回答她:“阿灿不是食物,他是我很重要的人……所以你有的时候不要盯着他流口水啦,我会生气的。”
岑梨委委屈屈,跑回了郁嘉致旁边。
一顿早餐吃完了之后,他们就将帐篷收了起来,然后准备出发。因为有了沈优的加入,所以郁嘉致终于不用一个尸抗下生活的重担。
沈优回过头看了眼背上的锅碗瓢盆,一时不知道他们是在末世逃亡还是在郊外春游,尤其是在看见辛昙想要帮祁灿拎行李箱祁灿推拒且反手隔着袖子牵过辛昙的手、岑梨有学有样的要帮郁嘉致分担重量郁嘉致欣然同意欺负女孩子后,沈优更迷惑了。
丧尸竟然也可以这么不像丧尸。
沈优尝试着融入他们,选择帮助岑梨分担重量,但岑梨对着他一呲牙,他便不再说话了。
……
赶路的日子不咸不淡的过了几天,他们不着急赶路,所以一路走走停停,欣赏着平时未曾留意的美景。
直到这天晚上,郁嘉致大叫一声:“为什么我的栗子!一颗也没!有!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带了一大袋的栗子,岑梨全给剥了送给郁嘉致,郁嘉致嘴馋了就吃。结果这次他在馋,却发现剥好的栗子竟然全都没有了。
祁灿和辛昙围在篝火旁取暖说笑,郁嘉致委委屈屈的找上他们,祁灿说:“别是你自己全吃完了给忘了。”
“没有!我一直省着吃的!”郁嘉致斩钉截铁的说:“有小偷,一定是有小偷!今晚都别睡了,我们守夜,一定要把那个小偷守出来,不然我们明天的早餐可能就要没有了!”
因为他们这个队伍实在是特殊,有人也有丧尸,丧尸不会偷东西,人类会对丧尸敬而远之,所以便没有想过需要守夜。
祁灿想了想,说:“那今晚上你守。你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小偷。”
“你们一定要重视我的话啊……所以凄惨你守吧。”
辛昙用白皙的指关节摸了摸鼻息,忽然开口,说:“我来守吧。”
“啊……”郁嘉致想了想,反正不是他守就行。他说:“你一定得把小偷给抓出来啊!”
辛昙漫不经心的颔首。
祁灿破天荒的没说什么,就只叮嘱:“昙昙,困了就喊我。”
“嗯。”
吃完了晚饭之后,他们便各自回了温暖的帐篷。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当初拿了三顶帐篷,如今祁灿辛昙一顶,郁嘉致沈优一顶,岑梨一个尸一顶,刚刚好。
祁灿怕辛昙冷,特地往搭起的篝火边放了一堆干燥的树枝,让她火没了就添。
辛昙坐在篝火旁边,看着摇曳的火光,时间一点点过去,火光渐暗,她也没有添柴火的打算。一阵带着寒意的微风吹过,火光湮灭,光线昏暗。
不多时,耳边传来了非常轻微的脚步声,一道瘦弱的身影偷偷摸摸的靠近了他们放在帐篷旁边的物资。
辛昙瞥了一眼,岿然不动。
而她不知道,在祁灿的那顶帐篷中,微风轻轻掀动未曾固定的帘幕,祁灿漆黑明亮的双眸,看着那道僵硬的身影。
很明显,偷东西的真的是一只丧尸;很明显,祁灿和辛昙都知道丧尸的存在。
辛昙没有去管那只偷东西的丧尸,而祁灿之所以不管,是因为他之前就想确定的一件事——辛昙是不是真的更有“尸情味”了,她真的会帮助素不相识的丧尸吗?
现在答案隐隐出来了,祁灿又觉得这件事似乎并不能证明什么,正当他想要弄出点声音的时候,他忽然冷不丁的对上了郁嘉致只有一点黑的大白眼。
祁灿:“?”
郁嘉致在发现祁灿也醒着之后,更加生气了。他大叫起来:“你们俩竟然早就发现她了!你们想做什么啊?就是纵容她偷东西为什么要偷我的零食……”
郁嘉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辛昙和祁灿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迷,但受伤的竟然会是毫不相关的他!
郁嘉致的声音惊醒了那只偷东西的丧尸,在意识到她被发现之后,那只丧尸灰败混浊的眼睛里立刻露出了凶光。
……
辛昙的确是在那只丧尸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发现她了,只是辛昙没想到祁灿也发现了。当时她本想直接抓那只丧尸的,因为无论是偷盗,还是纵容偷盗,都是很不好的行为。
直到她欲有动作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很远的地方传来了细细的、压抑的、稚嫩的哭声。她的动作便不由得顿住了。
辛昙想,如果明天那只丧尸没有离开的话,她就去看看情况。
转眼间白昼降临,她找了机会脱离了他们的视线,循着味道找到了那只丧尸,令她意外的是那只丧尸拿着昨晚上偷的栗子,喂给了一个五六岁的,人类小孩。
辛昙不解了许久,最后选择就当看不见。她对于那个人类小孩的存在毫无反应,她只是意识到了同伴的确是非常需要正常的人类食物。
那只女丧尸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每天都偷偷的跟着他们,她虽然疑惑也垂涎他们间的两个人类,但最终还是因手边的小孩而强忍住了捕食的冲动。
女丧尸的跟踪技巧拙劣,沈优没多久就感觉到了,和祁灿说了之后,祁灿漫不经心的回:“让她跟着。”
“可她晚上好像还偷东西?丧尸竟然也偷东西?”
“我想让她帮我印证我的一个猜想。”祁灿说道:“这件事你不要透露出去,就当做不知道。”
沈优不知道有什么是不能摊开来说的,但祁灿这样要求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便没再提过。
然后,就有了今天晚上这一幕。
那只女丧尸发现自己暴露了之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要饱餐一顿,直接扑向了已经从帐篷里走出来的祁灿。
祁灿敏捷的往旁边一避,郁嘉致撸起袖子就想开打,但一直岿然不动的辛昙倏的出手,挡在了他们面前,迎面对上女丧尸。女丧尸的眼睛里全是凶狠,很显然,她是没有理智的丧尸,但辛昙想不通,她为什么没有对那个人类小孩下手。
女丧尸看见了辛昙,忌惮的后退了一个,紧绷着僵硬的身体,惴惴不安的看着辛昙。辛昙没吭声,而是在女丧尸不敢轻举妄动之后,有些不安的看向了祁灿。
辛昙其实有点心虚,她看着祁灿,像个犯了错的小孩,耷拉着脑袋。
祁灿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走到辛昙旁边,轻声问她:“她没有理智,昙昙也愿意帮吗?”
祁灿在看见辛昙的选择之后便已明了,但这句话依旧需要问出口。
辛昙认真的说:“因为是同伴,所以要帮助。”
“可是昙昙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的辛昙有些麻木,她的眼中只有冒犯她和他的对象,以及没有冒犯她和他的对象。祁灿问:“是什么让你的观念产生了变化?”
“我看到过曾并肩作战的同伴在下一刻自相残杀。”辛昙斩钉截铁的告诉祁灿:“不是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我们是同伴不是吗?就应该互相帮助呀。”
辛昙的语气听起来很难受,她说:“而现在这样的我们,怪不得人类如此唾弃,宁愿彻底死去也不愿意成为我们。甚至连我都不喜欢这样的我们,但不喜欢是不喜欢,我不能,我也不愿意随波逐流。同伴不改变,那就由我先改变。”
辛昙说了很长的一段话,这段话她情不自禁用了丧尸的语言,郁嘉致、听见声音出来的岑梨、女丧尸,包括精通丧尸语的祁灿都听懂了。
他们都没想过辛昙会这样想。
辛昙的字字句句中都在传递着一个观念——她不要同伴自相残杀,同伴之间应该互相帮助,这样的我们才能变成好的我们,不被唾弃的我们。
郁嘉致瞪大眼睛,问:“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每个字都听懂了,连起来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啦?”
“你懂的,你就是这样的,不是吗?”辛昙的眼睛很亮,这一抹亮不再单单是因为祁灿的存在,有另一种坚定点亮了她的眼睛。她说:“正如你一开始毫不犹豫的帮助方野一般。”
祁灿曾和她说过,郁嘉致是怎么认识的方野。
郁嘉致说不出话来了,他想着辛昙方才说的话,很久都没再出声。
祁灿看着辛昙,如果是未曾亲眼见证,他会认为这种观念应该出现在人类中才对,辛昙会这样说,是因为辛昙注射了血清之后正在逐渐变成正常人。
不过现在,祁灿却不这样想了。
与其说是辛昙正在逐渐变成正常人,不如说她是末世中毫无理智的丧尸里,最先觉醒先进观念的丧尸。
祁灿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他只知道独树一帜是一件辛苦的事情,辛昙微小的力量能否改变她的同伴,犹未可知。
这会是很长、很艰难的一段路。
半晌,祁灿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如果需要你帮助的对象,是人类呢?”
辛昙懵懂的看着祁灿,她非常认真的想,然后说:“我不知道。阿灿,你知道吗?在很久之前,我也帮助过人类的。”
“何出云?”
“是她先帮助了我,我才帮助她。”辛昙想起何出云,目光黯淡了一些,她很快回答道:“不过我现在说的是另一个姑娘,我还记得她的名字,她叫姚琳琳。”
辛昙慢慢的和祁灿说了当日在那条小巷发生的事情。
“……与其说是帮助她,不如说是我愤怒那样恶心的事情发生。所以虽然我帮助过她,但更多的我是被愤怒支配。”
祁灿的记性很好,他立刻记起了姚琳琳——那个看见他就丢掉染血的水果刀就跑的女人。
……没想到他当时和辛昙离得竟然那么近。
祁灿很肯定的告诉辛昙:“算。”
辛昙依旧是茫然的。
“别想太多,我们到盛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会走。所以我们有的是时间去印证这个让你迷茫的问题。”祁灿瞥了一眼那只安静如鸡的女丧尸,说道:“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届时一切都能明朗。”
“嗯。”辛昙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阿灿,你能理解我,真好。”
祁灿也露出了笑容,他刚想说话并且和辛昙腻腻歪歪一下,近处忽然间传来小孩子的哭声以及脚步声,很快,一个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原本安静如鸡的女丧尸立刻暴动,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抱住了小女孩,她手足无措,想要安慰,却不知怎么安慰。
辛昙刚想上前,祁灿就把锅甩给郁嘉致,郁嘉致刚才一直在想辛昙的话,他磨磨蹭蹭的走上前去,从兜里摸出一颗嫩绿的野果子递给小女孩。
被饿哭得小女孩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郁嘉致,女丧尸抢过郁嘉致手里的野果子,喂给了小女孩。
郁嘉致生气的和女丧尸说:“我给你食物你应该跟我说谢谢!”
女丧尸麻木冰冷的扫了他一眼。
小女孩并没有第一时间吃那颗野果子,她软声和郁嘉致说:“谢谢、谢谢……丧尸叔叔?”
郁嘉致只听懂了一点,明白小女孩在和他道谢,他和祁灿待久了,也会说点人话,他磕磕绊绊的用人类的语言回:“不,客,气。”
“我……我终于知道妈妈每天是在哪里给我找食物的了。对、对不起!妈妈不应该偷东西的!”聪明的小女孩看这阵势,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在和郁嘉致道谢后,她立刻说道。
女丧尸紧皱着眉头,不明白小女孩的举动。
小女孩字正腔圆的和她的妈妈说:“妈妈,您以前教过我,偷东西是不好的行为,您得道歉。”
辛昙帮忙翻译了一下。
女丧尸盯着小女孩看了好久,声音僵硬的说:“对!不起!”
辛昙耐心纠正,直到女丧尸说对了为止。
因为女丧尸虽然没有理智,但却似乎有目标,并未和他们同行,所以女丧尸一边盯着人类流口水一边蹭了顿早餐之后,带着祁灿和辛昙给的食物,然后生硬的道谢离开。
在离开之前,郁嘉致还教她们怎么摘树上可以用来充饥的果子。
……
“可是我不明白。”辛昙在当晚这样问祁灿:“她分明那么饥饿,也吃不习惯人类的食物,为什么她不吃了她身边的那个小女孩。”
“因为小女孩喊她妈妈。”
“就因为这个吗?”
“这个理由就够了。”
辛昙懵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忧心忡忡的说:“不过我们的食物是不是快要吃完了呀?”
“嗯。不过很快就到最近的镇子了,我们可以去镇子里补充一点物资。”
辛昙松了一口气。
翌日。
正如祁灿所说的一般,他们走到了一个小镇前。在他们寻找物资的时候,祁灿所说的印证那个问题的机会,也出现了,因为他们遇上了被丧尸攻击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