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在刑房之中,一个身影赫然被禁锢在黑铁制成的十字架上面。漆黑的倒钩穿过了他的琵琶骨,血色从伤口之中不断浸出,将白色的飞鱼服已经染成了殷红。显然,此人不是全彦还能是谁?虽然罗佥事已经吩咐了不要对全彦用刑,那名百户也亲自将全彦送进了赵宇之中。只是,不管是南镇抚司的人,还是北镇抚司的人,进了诏狱就都由不得他们做主了。哪怕诏狱名义上是归北镇抚司管辖的,但是里面的狱卒如果想要做什么动作,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左右的。除非,同知级别的拱卫司高层亲临。只是,眼下这个情况,王佥事的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全彦,其他人又知道全彦是一个烫手山芋,根本就不会来管这件事。也正是因为这样,全彦才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当然,对于此时的全彦来说,皮肉之苦已经不会让他感觉有什么了。心死了的人,**就算是再疼痛,他也是感知不到的。“全百户?”莫凡看到眼前这一幕,整个人直接僵在了那里,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再跟全彦见面,居然是这样一个场景。原本的领路人,堂堂的南镇抚司百户,不过一天时间就沦为了阶下囚。莫凡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全彦在一天时间之内就锒铛入狱,而且还被折磨成了这幅模样。当然,莫凡心中也隐隐猜到,陈启为什么会叫他过来了。因为全彦如果是犯了什么错的话,那么按理来说,他最近接触的人,都应该接受调查。所以说,叫莫凡过来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想到这里,莫凡心中生出了几分的惊疑之色。能够牵扯到他的事情,似乎也只有徐州的事了吧。毕竟,莫凡可是收了花袭一架飞梭的……一时之间,莫凡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他当时就知道不应该收那飞梭,只是他实在是拗不过花袭,所以只能收下。结果现在好了,还真就将自己给坑了。当然,这些也只是莫凡心中所想的而已,至于是不是真的这样,他也不知道。不过,莫凡向来喜欢凡事都往坏了想,这样的话,也不至于事到临头乱了分寸。就在此时,莫凡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浮现出了狐疑之色。要知道,全彦可是南镇抚司的人,就算是真犯了错也应该是南镇抚司的人处置他吧?不仅如此,如果真是牵扯到了莫凡的话,也是应该是由南镇抚司的人过来找他。毕竟,北镇抚司对外,南镇抚司对内,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然而,眼下全彦竟然被关在了北镇抚司的诏狱之中,这就让莫凡有些想不明白了。只是转瞬之间,莫凡心中就已经闪过了万千思绪。就在此时,全彦似乎是感受到了莫凡的目光,有些艰难地抬起了头。看到莫凡的那一刻,他鲜血淋漓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你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莫凡会来一样。莫凡身体一僵,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这是干什么?难不成,全彦已经将他拉下水了吗?不怪莫凡多想,毕竟陈启不声不响的将他叫到了这里来,然后又唯独带他一个人见了已经沦为了阶下囚的全彦。而恰好在这个时候,全彦又用一副早已经在这里等莫凡的语气跟他打了一个招呼。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不就是全彦出事了,准备将莫凡也拉下水吗?毕竟临死也找一个垫背的,死了也值了吗?一时之间,莫凡直接僵在了那里,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毕竟,答应的话,万一人家要拉他下水,这不就正中人下怀了吗?但要是不答应的,明明他是认识全彦的,而且对方还是他的领路人,所以就更加显得古怪了。即便是莫凡,眼下都感觉有些骑虎难下了。“他们对你用刑了?”就在此时,陈启突然开了口。他打量了一下全彦身上的伤势,本就阴沉的表情看起来更加森冷了。“无碍……”全彦虚弱地说道:“反正将死之人,一点儿皮肉之苦还不算什么。”全彦虽然这么说,但是陈启显然不准备就这么算了。他几步走进了刑房之中,目光直接放在了里面。只见在刑房一角,两名身穿暗色飞鱼服,袖子上绣着一条殷红纹路的狱卒正在擦拭着墙上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刑具。“不是让你们不要用刑吗?”陈启阴沉的目光扫过了两人,森然说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违抗上官的命令!”“哪儿的上官?”一名狱卒一边擦拭着刮皮刀,一边抬头瞥了一眼陈启,懒洋洋地说道:“在这诏狱之中,咱就只知道两个上官,一个是咱的狱头,一个是少卿大人。”“至于诏狱外面,咱也只知道一个上官,一个是北镇抚司的总指挥使佥事大人,一个是拱卫司指挥使大人。”说到这里,他撇了撇嘴,颇有些不屑地说道:“所以说,阿猫阿狗之类的东西,就不要在这里称什么上官了。”“这里是诏狱,你们外面那一套,在这里不好使!”说完,他不再理会陈启,继续自顾自地擦拭着刮皮刀。至于另外一名狱卒,从始至终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佛陈启和莫凡是两团空气一样,轻视程度可见一斑。本来在暗无天日的诏狱之中干活,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犯人和死囚就不是一份好活。再加上这低沉的气氛,很容易让人的性格变得暴躁,心中变得扭曲。不过,不管是在哪里,暴躁都很容易让一个人失去生命,诏狱之中更是如此,上面压着的重重狱官可不是好惹的。所以说,这些狱卒们就只能够强行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暴躁,然后有机会就全部施加在犯人的身上。久而久之,他们自然也就养成了一个扭曲的心里,除了诏狱的狱官,以及北镇抚司的第一负责人还有指挥使之外,其他人他们谁也不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