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瞅她一眼,没有回答。
客人已经进了门,正在挑挑拣拣,还问了价。
楚云梨抬眼看了妇人手中拿着的碗:“三文一个,大娘,边上那种只要两文,我给你三文两个。”
妇人很快丢下了手中的,去挑边上的那一摞了。
眼看客人越来越多,廖红月心里着急:“红慈,我知道二弟不对,可他若是坐了牢,我娘她不会放过我的。姐妹一场,你倒是可怜可怜我……”
方才挑碗的妇人拿了四只碗过来,楚云梨顺手收了铜钱,笑着把人送走。这才出声:“姐姐,可能你没弄清楚,高进明他是进了大牢,有没有罪是大人说了算。如果他没错,大人不会冤枉他。如果大人判了他坐牢,我证明他真的欺负了我。一个欺负我的人,让我帮他求情……姐姐,我今年也才十三岁,你倒是可怜可怜我啊!”
廖红月:“……”
她有些诧异,妹妹自从双亲离世后就不爱说话,也肯听她的话,她本以为今日上门求情,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在她看来,高进明是她小叔子,妹妹也和他在同一屋檐下住了两个月,算是有些情谊。
没想到妹妹居然不答应。
她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妹妹好像换了个人,她以后……怎么办?
“当初你执意嫁入高家,我记得那时候爹娘都不答应。”楚云梨顺手又收了两个人的铜钱,才继续道:“你如今的为难,都是你自己选的。姐姐,你已经不再是孩子,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那日你没进院子,没看到高进明夫妻俩把爹娘的屋子弄得有多乱,我可是亲眼所见,他们一来就直奔正院!”
“爹娘刚走,不相干的人竟然想抹去他们的存在,你让我如何接受得了?”
廖红月知道她说的都对,可若自己无功而返,回去肯定会被斥责:“可是……”
“没有可是!”楚云梨抬手止住她的话:“我会守好爹娘留给我的东西,包括这间铺子和铺子里的生意,你若还要在此纠缠,我可要直接赶人了!”
廖红月一脸为难,但却不敢再纠缠。
以前妹妹很乖巧,偶尔娇纵也是对着双亲,很黏她这个姐姐。今日的妹妹变得有些严厉
她有点怕。
因为廖红月很清楚,她在高家这几年日子好过,都是因为有个强有力的娘家。
如今双亲不在,若是妹妹跟她翻了脸,加上高进明的事情在……婆婆性子不好,她日子还怎么过?
一整个早上,楚云梨都很忙。
好在她请来的赵家夫妻俩赶到,她只需要收银子,别的事情有他们帮忙,才熬了下来。
廖红月一直没走,中午的时候,一直没等到消息的高家人也赶了过来。
高母有求于人,没有了前天的嚣张,老实地蹲在门口等着客人散去,不过,她的耐心也只是对着楚云梨而已。蹲在门口的时候,一直自以为隐秘的瞪了好几次大儿媳。
客人渐渐少了,赵婶子去后院做了饭菜。楚云梨,根本就不搭理高家人,直接起身就走。
以前廖家在的时候,高家才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和廖家来往也只是把自己当普通亲戚,从不敢多言。而廖府一去,他们立刻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这种人,最会得寸进尺,楚云梨才不会给“寸”让他们给自己添堵。
她起身就走,守在门口的高家人急了,廖红月在婆婆凌厉的目光中急忙喊:“妹妹,你去哪儿?”
楚云梨不回答。
赵婶子做好饭后就到前面守着,出声道:“姑娘,忙了一早上,还没吃饭呢,你们若有事,也等她吃了饭再说。”
高家人等了一早上,饥肠辘辘。可发现了楚云梨的不好说话,他们也不敢强闯,只能按捺住性子等着。
楚云梨吃饱了饭,也有了兴致,到了前面后,对着焦急的高家人直接了当:“如果是来求情的,就不必开口了。高进明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人家欺负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
高母一脸讨好:“我知道错了,进明也知道错了,我在这给你道歉。红慈,伯母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在我家住的那两个月里,我还给你做了不少次饭呢,还特意在村里给你买了鸡来炖汤,你都忘了吗?咱们的情谊在,你也不忍心让伯母伤心,对不对?”
“我也没白吃!”楚云梨并不请他们进,靠在门上:“当初姐姐给我办丧事,和廖家来往的人不少,他们送上得丧仪我一个子儿都
没见!那些东西不少,你若要跟我算这两个月的花销,那先把这银子给了我再说!”
她伸出手来,一脸的理所当然。
高母哑然。
那些银子加起来足有十来两,可是……已经花完了。
银子难赚,但特别好花。她不过是修缮了一下家中的房屋,又添置了一些东西,忍不住多吃了几顿肉,基本就花光了。
剩下的那点,昨天她买礼物了。毕竟跑前跑后四处求人,不能空手去不是?
廖红月顿时有些心虚:“妹妹,那些银子……”
“你爹娘的丧事办得热闹,都花完了!”高母接过儿媳的话:“你让我拿什么给?”
“要这么说,咱们就得仔细算一算帐!”楚云梨看向从后院出来的赵婶子:“婶子,麻烦你去衙门帮我找一下大人,我想让他帮我主持公道。”
高母:“……”又要主持公道?
前天主持一回,小儿子儿媳都被抓进大牢了,再来一回,又要抓谁?
银子是被她花的,难道抓她吗?
高母不敢赌,心里又急又气又无力。偏偏怒火,还不敢冲着面前的小姑娘发,只觉得憋屈无比。
“今日我有事,一会就得走。”楚云梨出声:“你们若是留在门口,我不放心。这样吧,有话就快说,要是想算账,就等大人来了再说。”
眼看赵婶子解下身上的围兜准备出门,高母急了:“我们这就走!”
*
离开了廖家的铺子,高家一行人垂头丧气,高母担忧牢中的儿子吃不好睡不好,更怕儿子再也出不来,焦急之下,满腔怒火冲着廖红月而去:“要你何用?”
“还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呢?连句话都讨不来!”又恼恨廖红慈的不近人情,恨恨骂道:“养不熟的白眼狼,老娘伺候了她两个月,结果翻脸就不认人。果然是无利不起早的生意人,还算账……我算个屁!呸!”
高母怒骂,廖红月从头到尾不敢吭声。
高进发也不敢在母亲盛怒的时候开口,只悄悄握着妻子的手,算是安慰。
廖红月手上一暖,心里也一暖,冲着高进发笑了笑。
夫妻俩的这番动静落入高母眼中,当即惹得她愈发怒火冲天,她心里不高兴,就想让别人也不好过:“廖红月
你给我滚出去!若是进明回不来,你也别回来了!简直就是个灾星,没沾谁倒霉,我们高家就是娶了你才落到这样的境地……赶紧滚啊,看着我作何?”
廖红月不敢再走,眼中渐渐蓄满了泪。
高进发忍不住了:“娘,这事也不能怪红月。本来就是二弟太急躁,谁让他悄悄跑去廖家的?我看红慈挺听话的,若跟她好好商量,事情应该也能成,她同意了……就不会报官,二弟也不至于坐牢……没惹她生气,就算二弟做错了,我们也能求情啊!”
他难得顺畅地说这么多话,心里不知道设想了多久。
高母见大儿子不开口则已,开口就是责备小儿子这不该那不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也觉得你二弟活该吗?他也只是想过好日子,他过得好了,也能拉拔你,我们老两口也能放心。你觉得我们做错了,是想要我们一把年纪还为你操心?你个不孝子,你干脆累死我们算求……”
她一阵怒骂,好容易鼓起勇气的高进发被她一喝,惊吓之下,又开始吞吞吐吐,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街上人多,高母也不怕丢人,越骂越狠,惹得许多人频频侧目。
廖红月看在眼中,满心无奈:“娘,我不回了,您别骂了……”
“老娘愿意骂你,是你们的福气!”高母怒气不减:“还是那句话,进明若是回不来,你也别回来了!”
她一把拽住儿子:“跟我走!”
高家一行人远去,留下满心茫然的廖红月站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或许,她当初真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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