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云梨再次在自己床上醒过来, 还能听到赵大丫拉着她的手哭得肝肠寸断的声音,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的虚影。
与以往不同的是, 这一次是两人, 赵小丫的边上,还有个瘦得脱形的年轻姑娘, 看模样和小草有些相似,只是眼中神采和周身气质大不相同。
两人笑着渐渐地消散, 楚云梨恍然,原来小草也是一抹冤魂。
可以想象若是赵小丫的人生没有改变, 那小草, 也不过是另一个赵小丫而已。
她打开玉诀, 赵小丫的怨气:500
赵小草的怨气:500
善值:16650 4500
这一次的善值尤其多,楚云梨盯着那个4500,她这一回请了妇人帮着干活, 几十年潜移默化下来, 边镇和浮镇的女子地位提高了不少,且她的药也救治了不少边关将士,善值自然就多。
她没出去,甚至都没起身, 再次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时, 入眼就是一片大红, 盖头的流苏垂到下巴的位置,右边手被人稳稳托住,脚下不由得往前走, 楚云梨垂眸就看到地上铺就的大红毯子,远远的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周围静悄悄的。
她在成亲,但似乎有些不对。
成亲应该有人起哄道喜才对,周围的氛围不太对,楚云梨正疑惑间,就听到身旁婆子低声提醒,“姑娘,有门槛了 ,小心脚下。”
楚云梨垂眸,跨过高高的门槛。以她这么多次的经验来看,但凡是这种成亲时来的,这婚事大概率是个坑。
不过看这门槛,可不是一般人家,不能如上辈子赵小丫那样说毁亲就毁亲,农家不兴婚书那一套,不在乎这个,但这些大家族儿女成亲,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知道前因后果,万一是皇帝赐婚呢,那不嫁可就是丢命的事。
她一时间,倒不好动弹了。
手中捏着的喜绸另一头有人牵着,还扯了她一下,这个时候,边上的婆子又低声提醒,“到了,该行礼了。”
周围的安静有些不同寻常,拜堂倒没觉得哪里不对,随着喜婆一声满是喜庆的“送入洞房”,喜绸另一头又开始扯,楚云梨由婆子扶着,出了正堂,转入后院,走了近一刻钟,才进了一个院子。
一路走来她注意到,这院子的方向该是在方才拜堂的正堂的斜后方,不是正院,该是离正院很近的院子。她这一回嫁的人,在这家中身份不低。
她被牵着到了正房门口,就听一把温润的声音响在耳边,“嫂嫂,早些歇着吧。”
然后,他就走了。
走了!!!
还有,嫂嫂是什么鬼?
楚云梨这时候才恍然,她这大概是传说中的由弟弟代娶,那原身嫁的人呢?
她被扶到了床上坐好,就听喜婆道,“王妃吩咐了,世子身子不适,一切从简,夫人自便。”
说着,就退了出去。
楚云梨瞬间了然,她嫁的人身子有问题,所以这揭盖头交杯酒就都省下了。
等听到关门的声音,楚云梨一把掀开盖头,入眼处富贵逼人,屏风上的百子图绣工繁复精巧,就是窗边的花瓶也精致考究,里头的插花娇艳欲滴。
她微微吐出一口气,似乎没那么糟。
一转眼就身后床上躺着的人,五官俊朗,眼睛紧闭,面容泛着不自然的苍白,身上盖着大红喜被和他脖颈间露出来的大红衣领,衬得他面色越发苍白。
原来这嫁的人,“身子不适”到了昏迷不醒的地步。
她恍然,原来自己是冲喜来的!
她侧身靠上床柱,闭上了眼睛。
原身张莹雪,出身御史府。
而床上这位躺着的世子,则是平亲王府的世子安明理。安明理出身好,长相好,且十六岁就入了军营,迄今三个年头,早已声名在外,京城中许多闺秀的春闺梦里人。
可惜他十八岁时带兵巡视京郊,遇上贼人,他策马追了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再找到的时候,他已经摔在了地上,且伤到了头,哪怕人还没死,但无论是太医还是京城中的名医,想尽各种办法,他却还是没能醒过来。
眼看着他躺在床上每况愈下,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平亲王妃跑去京郊的大悲寺求签,回来后就开始找与安明理八字相配的姑娘,这一寻,就寻到了正在给女儿寻摸亲事的御史府上。
平亲王妃发现张云雪的八字与自己儿子相配,厚着脸皮进了宫求了赐婚之意。
从小到大被家中娇宠着的张莹雪就这么嫁入了平亲王府。
耳边响起了婆子询问的声音,“夫人,您要用膳吗?”
楚云梨皱皱眉,睁开了眼睛,“不用。”又吩咐道,“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那婆子福身,嘴上却道,“可是王妃吩咐奴婢看好世子。”
楚云梨扬眉,“今儿可是新婚之夜,你偏要跑进来打扰,要不要我去找母亲分辨?”
婆子无言,看了看床上双眼紧闭的新郎,哪怕今儿新婚之夜,这还怕打扰么?
不过也不敢真与新夫人争辩,再次福身退了下去。
看着床上的人,楚云梨陷入沉思,张莹雪上辈子,这个人在她嫁进来的第二天就醒了。如果是一本古言甜宠,很可能两人先婚后爱,然后过上幸福的生活。
但那也只是,事实是安明理醒过来之后对于家中给他娶进的世子妃很是抵触,之后更是遇上了他真心喜爱的姑娘。
他是个强势的人,喜欢的人如何能委屈让她做妾室,但是家中的世子妃却是皇上亲赐,想要和离是不成的,再有,无论他愿不愿意,他确实是因为这位冲喜进门的世子妃而清醒过来的,如果真的和离,对于他对于亲王府的名声都会有损,最起码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抹不掉,所以……张莹雪就病逝了。
甚至于她的死被御史府发现了端倪,张家夫妻俩想要为女儿讨回公道,却已经迟了,张父下狱,没多久就问斩,张母发配边城,却死在了路上。
想了这么多,其实也就一瞬,楚云梨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脖颈,掐死算了 !但她将要使劲一捏时,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楚云梨和他大眼瞪小眼,“……”要不要这么巧?
“你做什么?”安明理睁开眼睛,就看到妆容精致一身大红衣衫的陌生女子坐在床前,手还摸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他自小练武,常年带兵,不习惯这样危险的地方捏在别人手中,虽然没察觉到杀意,但他也不允许这种事发生。身子动不了,话问出口后,不待面前人回答,紧接着他扬声喊,“来人!”
随着他大喊,门已经被推开,有人急匆匆奔了进来。
楚云梨:“……”求生欲挺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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