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胭儿僵愣在原地, 一丝怒气从眼中划过,勉强忍了下去。
姚氏却见她动作慢吞吞, 催促道, “愣着做什么?快点给我递漱口水来。”
徐胭儿很想将手中的帕子扔过去,从小到大,谁敢让她伺候人?她自己爹娘她都没伺候过。但是对上姚氏理直气壮还带着些微嫌弃的眼神, 压了怒气。心下默念她是启逸嫡母, 正经婆婆, 都是为了他……半晌, 心气平顺了些,才丢开帕子,过去端了漱口水,“母亲,请用。”
心里盘算着如果她再为难,就把这水给她倒过去。
姚氏顺手接过, 漱了口, 一点都没有为难她,甚至没有抬眼看她,仿佛这是件很正常的事。
但越是如此,徐胭儿越觉得屈辱,这是把她当丫头使唤了吧?
楚云梨没理会她, 和姚氏一起用了膳,她们两人吃的时候,徐胭儿就站在一旁帮姚氏端茶倒水, 其实应该是夹菜的,不过被嫌弃了,姚氏那边,有个专门夹菜的丫头,知道她的口味。
一顿饭吃完,姚氏挥手让丫鬟撤下饭菜,这才看向徐胭儿,“你也回去用膳吧。”
徐胭儿恼怒非常,她也不知道是这婆媳俩吃完了让她吃剩的比较生气,还是吃完了就打发她回去自己吃让人更生气了。
反正她很生气,大踏步的出了门。
姚氏看着她出去后晃动的珠帘,嗤笑一声,看向楚云梨,缓和了面色,问,“绍儿的身子可好些了?”
楚云梨点头,“毒素清了,再无性命之忧。”
“多亏了你。”姚氏握住了她的手,轻拍了下,“往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吧!早些给我生个孙儿。”
“世子毒素刚清,圆房之事还得往后推。”楚云梨垂着头,一脸羞涩的模样,“为妨有余毒,孩子……还是等等才好。”
姚氏眼中更加满意,一般身份不够的姑娘乍然得了这大片富贵,很容易心虚,也怕失去,这种情绪之下,就会想办法抓住这片富贵,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身份不够,孩子来凑。
听她的意思,两人还没有圆房。前几天秦绍病重,这些日子已经好转,现在还没圆房,证明这姑娘是个沉得住气的。
“你说得对。”姚氏眼中带上了笑意,“是我太着急了。”
只要儿子好好的,子嗣早晚都会有。
说了半晌话,姚氏才放她离开,让她翌日午后去请安。
回去后的徐胭儿又发了一通火,听说逸阳院的瓷器又换了一遍。
楚云梨知道后,唇角微勾,心情是真不错。不是想要和秦启逸长相厮守么,现如今得偿所愿了,这算什么,就气得不行。等越是往后,她日子会更加难过。
那秦启逸根本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晚上姚柔婉之所以会发作,她对秦启逸有心是真,但若是秦启逸一直没回应,一个姑娘家,再蠢也不会在人家新房大闹。
翌日午膳,姚氏一样是以楚云梨辛苦为由让她坐下和自己一起吃。徐胭儿这还是在一旁端茶倒水,要么就站在一旁发呆。
“老二家的,”姚氏唤她,“这道菜不错,你带回去尝尝。”
徐胭儿看向姚氏筷子指着的饭菜,是一盘绿油油的青菜,顿时面色难看,一盘青菜有什么不错的?这分明就是羞辱她,让她吃剩菜!
当下就怒了,“母亲这什么意思?想要羞辱我吗?就是我答应,定安伯府也不答应!”
说完,甩袖转身出门。
边上的嬷嬷见状,有些担忧,“夫人,二少夫人不会真回娘家了吧?”
姚氏用帕子掩住嘴角的笑意,眼神和楚云梨一碰,“真回去才好呢。”
徐胭儿果然是回娘家了,今天才成亲第二日,回门都还要明日呢,所以,不过半个时辰,徐胭儿就带着于氏到了。
彼时姚氏还坐在屋中,桌上的饭菜都还没撤。
看着坐在桌边的婆媳,于氏眼中闪过怒意,尤其是楚云梨这个丫头都坐着,却让她的女儿伺候人,这算哪门子规矩?
就算是伺候婆婆正常,难道紫蝶就不能站起身主动帮忙?
“亲家母,胭儿这孩子被我宠坏了,动不动就跑回娘家去,还跟我说得委屈无比,说是伺候婆婆……当时我就骂她,这伺候婆婆很正常,哪家儿媳妇都是这么过来的。本就是应该,有什么委屈的?”于氏摊手,继续道,“她又说你让他吃剩菜……亲家母,这个我觉得有点过分,这应该不可能呀,堂堂国公府,难道还没有她吃的饭菜吗?”
“确有其事。”姚氏语气淡然。
她这么直接承认,倒让于氏愣了下,就见姚氏伸手一指桌上那盘绿油油的菜,“就是这个了。”
这菜已经放了半个时辰不止,现在又是深秋,早已凉透。
绕是于氏觉得姚氏会遮掩一二,也没想到她这么大剌剌就摆了出来,当下怒道,“亲家母什么意思?难道我女儿只配吃剩菜?国公府若是养不起儿媳,我伯府还养的起女儿女婿。”
这意思就是徐胭儿受了委屈,这样带着他们小两口回伯府。
这当然只是一时气话,但徐胭儿却眼睛一亮。
姚氏不紧不慢,甚至唇角的弧度都没变,“伯夫人有所不知,这是我庄子上送来的野菜,据说是清肠胃的,送来了半篮子,拢共就得了这一盘。我省下大半给她,倒累得她把你接了来讨公道。既然如此,这菜我自己吃了罢。”
于氏愕然。
徐胭儿也愣住。
楚云梨用帕子遮掩住唇边的笑意,那盘还真是野菜,吃起来有些苦,味道还是不错的。
“来人,饭菜撤下去,一会儿晚上的时候再把这盘菜给我送上来。”姚氏已经吩咐道。
说完,还犹自觉得不够,“既然觉得伺候我委屈,那以后你便不用来了。我本也不是你的亲婆婆,以后,你去月姨娘那边伺候吧。”
徐胭儿面色微微一变,她再不懂事也知道自己该侍奉的是姚氏。至于月姨娘,不过一个妾室,还是丫鬟出身,就是姚氏答应,她自己也觉得跌份。
但如果姚氏不要她伺候就罢了,开口让她去侍奉自己婆婆,她还真不得不去。到了这一刻,徐胭儿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大概,似乎真的做错了。感情确实重要,但嫡庶身份,同样也很重要。
徐胭儿都想得到,于氏自然也想到了,忙陪笑道,“是胭儿不对,她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性子也急。侍奉婆婆应当应份的,哪能躲懒?一会儿我好好说她,明日让她到了时辰就过来请安侍奉,亲家母,她还是个孩子,您千万别与她计较。”
说着转头就开始训斥,然后对着姚氏笑了笑,拉了她离开了。
这是回逸阳院去说她了。
于氏是天快黑了才离开的,徐胭儿那边今日罕见地没有摔瓷瓶,到了晚间的时候,据说又吵了一架,翌日午后再来时,手上缠得像个棒槌一样,声音细细,“母亲,昨晚上我不小心伤了手了,怕是不能侍奉。”
姚氏扬眉,“怎会伤到了手?”
徐胭儿垂着头,“我太急躁,和夫君因为小事情吵了起来,他不小心伤了我。”
姚氏一巴掌拍在桌上,怒气冲冲,“能耐了!居然敢打媳妇!”
“来人,去找了二公子,让他去祖宗面前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说。”
她一脸怒气加煞气,对于对妻子动手这种事似乎格外容忍不了,别说徐胭儿来,就是楚云梨都被她吓一跳 。
“不只是老二,还是绍儿,要是敢动你一个手指头,照样去祖宗面前跪着。对女人动手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去外头厉害啊,在家里厉害,那不是窝里横么。我顶顶看不上的,就是这种男人!”
楚云梨轻声应是,谁知道姚氏说的是真是假,反正本来准备出门的秦启逸被管家拦住,直接就送去了祠堂罚跪。
罚跪也罢了,除了月姨娘,还真没有人求情,包括理国公。
最冤枉的就是秦启逸了,天地良心,他什么都没干呐。
徐胭儿吓傻了,她只不过是听了自己亲娘的话,把手包成棒槌,姚氏总不会恶毒到让受伤的儿媳伺候吧?
话既已出口,又不好改口,被姚氏打发了愣愣的回去。
这一日楚云梨的心情都不错,她就知道,如果秦绍不死,徐胭儿这样的,别想进理国公府的门,就是进来了,那也讨不了好。
秦绍回来时,天还没黑,看到桌前看医书的楚云梨,笑着上前,“今日心情不错?”
“嗯。”楚云梨毫不掩饰,笑吟吟道,“母亲罚二弟去跪祠堂了。”
闻言,秦绍笑了,“这么高兴?”
“他伤害你,他倒霉了我自然高兴。”楚云梨理所当然,其实姚氏罚他,说不得也是因为这个,虽然没找到证据说一定是秦启逸母子俩动手,但如果秦绍死了,他们是得利最大的人,此事绝对与他们脱不开关系,找不到证据收拾不了他们,让秦启逸跪跪祠堂还是能的。
最要紧是,秦启逸不会知道姚氏的心思 ,只以为是被徐胭儿连累,这对有情人……
楚云梨冷笑一声,看他们能相爱到几时。
秦绍洗漱出来,满身水汽,楚云梨起身帮他擦头发,却被他转身抱住,“夫人,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楚云梨扬眉,仔细想了想,“没有啊!”
“我们俩,还没圆房。”
房字话音落下,楚云梨已经被他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紧接着烛火熄灭,他身子覆了上去,轻吻落到了她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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