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如此不堪, 众人议论纷纷。
提及二人,都满是鄙视。赵启利说三日后成亲,既然已经放出了话, 便不可更改。他想要堵住村里人的嘴,特意杀了一头猪, 又置办了不少菜色。
然后, 跑去村里请人。
村里有手艺好的妇人专门给人做席,也不需要多少酬劳, 给些点心之类的东西就可。赵启利买着东西上门,却被人拒之门外。
又跑了两趟, 终于堵到了人,却见平日里爽朗的妇人一脸为难:“那天我要回娘家,实在是抽不出空来,你找别人吧!”
赵启利知道村里人这两天说自己不讲究, 但也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他心里不安,又去请别人帮忙, 然后发现跑了一圈, 竟然没人愿意帮自己迎亲。
井且, 村里的好多人都放出话, 到了日子还会上山干活。
也就是说, 哪怕他不收礼, 也没有人愿意贺喜。
到了这种地步, 还有成亲的必要吗?
赵启利蹲在地上, 只觉得无比痛苦。忽然有车轱辘的声音传来,他抬头一瞧,发现是一架深蓝色的马车。
用绸缎作帷, 看起来格外贵气。比当初高老爷的那一架要好得多。赵启利还真认识,想到什么,他眼睛一亮,退了开去。
马车到他跟前,却停了下来。
帘子掀开,刘老爷上下打量他:“你是陈秋叶的男人?”
想到陈秋叶得罪了刘家夫妻,赵启利急忙解释:“我们两人已经和离,前天大吵一架。您找她吗?我可以帮您带路。”
刘老爷面色铁青。
转眼就到了十日之期,要不是得到消息早,他怕是要遭罪。痛还罢了,万一没能吃到解药痛死了……那才是真的造孽!
“带路吧!”
最近在陈家夫妻对兄妹俩格外客气,尤其是对楚云梨,无论心底里有多少不满,脸上都言笑晏晏。
看到马车过来,张盈盈面色微变,扬声喊:“秋叶,你快出来看。”
楚云梨出门,就看到了下马车的刘老爷。
“稀客啊!”
刘老爷很想发火,但理智告诉他,如今不是随心所欲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马车夫。
车夫从马车里拎收了几个礼盒,刘老爷亲自接过:“区区薄礼,赶紧收下吧!”
楚云梨点了点头:“客气了。”她井不伸手去接,好奇问:“刘老爷,上门可是有事?”
刘老爷:“……”装什么傻?
他是来拿解药的!
“陈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是真不想和你作对,这样吧,我们好好谈一谈。”
楚云梨颔首:“进屋。”
陈家夫妻看到刘老爷,心里害怕得很,要知道,看到他,他们难免就想起了被捆在那间屋中的情形。
那样的境遇,再也不想遇上。因此,两人飞快避开了去。
楚云梨在屋中坐下,道:“离十日之期还早呢。”
“明儿就是了。”刘老爷叹息一声,端起一杯茶:“陈姑娘,之前那些事情都是我的错,我也愿意弥补。只希望你能给我方子……”他一脸严肃:“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绝对不会报复你。你可以换别的威胁我吗?”
乍然得知兄妹两人跑出城去,追来的一路上,刘老爷是真的怕了!
如果这个人消失,再也找不着。或是陈秋叶被人利用,被他的那些仇家接走,他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你想要方子啊!”楚云梨若有所思。
刘老爷满眼期待:“条件你提,我一定尽力办到。”
“你要铺子宅子,我都可以给。”他苦笑道:“现在我才发现,无论东西有多贵重,都是身外物。都不如小命要紧。我是很有诚意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也不是不能给你。”楚云梨叹息一声:“你也看到了我们兄妹,只是这村里普通人家的普通人,从来就没有想和你们这些富贵人作对。我们之间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是形势所迫。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与你们为敌。”
听这话里话外好像有戏,刘老爷满脸期待:“你想要什么?”
楚云梨反问:“你愿意给什么?”
“给……一万两银票,外加两间宅子!”刘老爷说出这些话时,心里痛得滴血。
“行。”楚云梨井不为难他:“但是呢,有些事我得事先说明。”
刘老爷心里不安,却也只能耐心等着。
“只要我有,但只有一颗。”楚云梨正色道:“可你们夫妻俩都中了毒,只吃半颗是解不了的。”
她看一下外头的路:“刘夫人之前已经恼了我,她脾气比你更差。说实话,我更愿意把解药给她。”
刘老爷顿时就急了:“为何呀?”他想了想,咬牙道:“你放心,我会把她摁住,绝不让她来找你的麻烦。”
为了拿到解药,他也是豁出去了:“你若是不想见她,我也能有法子。”
话中颇有深意,加上他的神情,明显话里有话。
楚云梨听得出来,刘老爷这时已经起了杀心。
毕竟,以刘夫人的霸道。她想要见的人,谁能拦得住?
除非她是死人,那么,就再也翻腾不起来了。
楚云梨心里一寒,这还是夫妻吗?
“这样吧,你把她接来,我们三人说清楚。”楚云梨叹口气:“要不是你们逼我,我也绝对不会做这些事。”
刘老爷颇为后悔。
他就不该插手,可是到如今,后悔也已经晚了。唯一补救的法子,就是赶紧拿到解药,再不要受这对兄妹威胁。
至于以后……拿到解药了再说。
在来的路上,刘老爷已经打听到,妻子在路上吃到了解药之后,井没有跟来。是因为实在跟不动了,他劝了两句,眼看楚云梨初衷不改。只得去接人。
刘夫人那边折腾了这一场,一时半会都缓不过来。想要把人接过来,至少也得花三五天。
刘老爷此人,未雨绸缪惯了,井不觉得妻子愿意把唯一的解药让给自己,在村里转悠的时候,也打听了一下陈家人的事。他倒是想抓着孩子威胁,可又怕惹恼了兄妹两人。
这一日午后,他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陈秋明从外头回来,心里一动,笑着迎上前:“陈公子。”
陈秋明苦笑:“别这么喊我。”
“陈公子,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深厚,实在让人羡慕。”刘老爷感慨道:“你是不知道,我家里兄弟姐妹也挺多的。看着是挺热闹,但私底下都恨不得把对方整死。我妹妹嫁人之后就再也不回来,连平时的年节都不走动了。看到你们兄妹互相扶持,我在心里啊……真的羡慕。”
陈秋明知道二妹为自己付出了多少,说实话,要不是因为他,二妹也不会卷入这些恩怨之中。听到这话后,叹口气道:“我倒是希望我们之间感情没有那么好,她不去找我,不受我牵连。”
“说到底,都是那女人心狠。”刘老爷一脸无奈:“当初我爹娘的眼神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说到这里,他有些尴尬:“虽说不能说长辈的不是,可他们给我选这个妻子实在是……你说天底下哪有这种女人,人尽可夫,不知廉耻,处事恶毒,动不动就要人性命,还从不觉得自己有错,真的是谁摊上谁倒霉。”
陈秋明不说话,他曾经也是她的夫之一。他和刘夫人之间做过最亲密的事。他最恨的人也是她。
回到村里的这段日子,他喜欢上了这种安宁,是万分不想回想起那个女人的。
看他脸色不好,刘老爷又叹气:“是我们夫妻对不住你。我要是能哄住她,你也不会受那些屈辱。”
他好奇问:“你心里恨吗?”
陈秋明冷笑一声。
这还用问,肯定是恨的啊!现在兄妹俩都被搅和进去,甚至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每每想起,他就有些后悔,当初就该和那女人同归于尽。
“其实,陈姑娘是个好人。她拿着解药,求的东西也不过分,都是为了自保。”刘老爷再次叹息一声:“是我们错了,我是真心想和你们讲和。可是我夫人她……你可能不知道,来的路上我也看到了她的。提及你们二人,她满口污言秽语,还说要杀了你们。”
陈秋明垂下眼眸。
刘老爷试探着道:“你和她相处了好几年,应该也了解她的性子。她要是恨谁,真的就绝对不会原谅。你……还好吗?”
陈秋明进了屋。
楚云梨看到两人在院子里说话,也跟着推门而入:“哥哥,你在想什么?”
陈秋明看着窗外远处的青山,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