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和秦绍两人都舍不得死, 一辈子都想要日子过得慢些,找了许多养身的方子, 但还是一日日衰老过去, 两人活到了八十多,已经是难得的高寿,最后, 两人一起相拥着闭上眼睛, 许愿下辈子能遇上。
再次醒来, 楚云梨伸手摸了摸边上, 一片冰凉,她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一身大红嫁衣的紫蝶微微笑着,渐渐地消散。
她叹息一声,打开玉诀,紫蝶的怨气:500
善值:26650 3000
她看着那个3000, 这一次两人虽然也做善事, 但其实并没有上辈子赵小丫时帮助边关将士提高女子地位那么大的影响,这3000应该是她做下的所有,也就是说,每次都要分走她善值的秦绍这一回居然没能分,随即她一想, 大概是因为秦绍这一次的家世,虽然出身好,但英年早逝, 如果没有她,已经死了。
也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才会这样。
技能一栏的医术,已经从一开始的普通到精通了。她自从买下回春术和基础内功,她之后再没有买过东西,这些善值一直都攒着,她记得那冥差说过的话,善值很有用,直接关系着下辈子投胎。
投胎这种事如果可以自己选,那归根结底还是达成许愿者的愿望。她现在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投胎是不想了,她只想着,等攒到一定地步,兴许就能与他相遇了。
她没起身,再次闭上了眼睛。
她醒过来时,屋子里一片昏暗,只有透过窗纸洒下的月光,这会儿似乎是半夜。借着月色,看得到屋子里摆设精致,而她,居然是睡在一把软榻上的。
除了她,屋子里再没有其他人,她鼻子微动,闻到了一股夹杂着淡淡药味的香味。那药,若是没闻错,闻多了后会惊惧多梦,食欲不振,整个人会虚弱下去。
她起身,走到桌旁的香炉中,打开香炉,端起茶水浇灭了里头的正燃着的香料。
水接触到燃着的香料,发出轻微的“嗤”声。楚云梨微微皱眉,方才她起身时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穿的是最简单的那种衣衫,这个简单,是一点绣花没有,干净到连个放银子的兜都没有。而且胸前鼓鼓,还有些胀胀的疼。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并不陌生,这是生过孩子正在喂奶的妇人,胸前就会有这种感觉。
楚云梨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走回软榻上闭上眼睛,半晌再睁开时,一脸严肃。
这一回倒不是成亲,她直接升级了,过来就要奶孩子。方才她没猜错,她现在——就是个奶娘!
上辈子儿子那个奶娘,就是被秦启逸抓走了儿子,一家子都不得善终,她现在……其实比她也差不多,额,可能还要惨些。
心下正盘算正一团乱麻从哪里开始解,对面,一个孩子哇一声哭了出来。瞬间就惊醒了她,忙上前抱过孩子,喂奶这个活,这么多次下来,她也喂过,但喂别人的孩子,这还是第一回。
她生孩子,基本上都不用她亲自从头到尾的带,但到底带过,喂完了奶,再换了尿布,孩子已经重新睡着了。
原身张秋娘,出生季城辖下平安镇中的百姓村,爹是个屠户,日子还行,就是家中不缺荤腥之后,喜欢喝酒,喝酒之后就爱打人,张秋娘前头还有个哥哥,底下还有弟弟妹妹,她夹在中间并不得宠。但好在家中不缺她吃喝,磕磕绊绊长到了十五岁。
张父喜欢喝酒,认识了一堆酒肉朋友,一次喝醉之后,就把张秋娘许了出去。
许出去的这户人家,父子三人都是出了名的老赖,吃喝嫖赌样样都不虚的那种,张父酒醒有些后悔,不过已经说出去的话再无更改的道理,一时义气,就接下了陈家的小定。
父母之命,张秋娘只得嫁给了陈家老大,陈家的男人全部都喜欢喝酒,女人任劳任怨的干活,哪怕张秋娘在家中不得重视,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好在她进门半年后就有了身孕,这才得以稍稍喘息。
十月怀胎,张秋娘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因为她早听说过,陈家幼女长到十三岁时被卖去那脏地方,再没有回来过。
于是,她时时悄悄求神拜佛,希望生下来是个男孩,但事与愿违,她生下来的,就是个虚弱的女儿。
正当她惴惴不安时,她夫君陈大福已经帮她找好了去处,就是去大户人家做奶娘,还说只要她好好伺候小少爷,每个月工钱交回去,就会善待孩子。
于是,张秋娘就成了季城富商卢家长孙的奶娘。
楚云梨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假寐,很快天就亮了,丫鬟给她送了饭菜进来,“张娘子,该吃饭了。”
早前张秋娘刚来时,发现这卢家比起陈家简直好太多了,她身为奶娘,一天五顿,夜里还有宵夜,顿顿都有鱼有肉还有补身的汤,而且管饱,只需要喂奶照顾孩子,别的什么都不要她做。
楚云梨看着桌上的两菜一汤,米还是精米,但就一点,饭菜很是回归本真,从饭到菜,愣是什么味都没有,连盐,那都是没有的。
对于张秋娘来说,能吃饱还能有肉就很好了,但对于楚云梨来说……这简直比喝药还难,喝药好歹有个苦味呢。
见她发愣,丫鬟催促,“张娘子,快点的吧,一会儿还要带小少爷去给老太太请安的。”
是的,一个刚出月子的孩子,每日都要去请安,都是由她带去的。
这卢家……从昨晚上那香炉就看得出,也是一言难尽。
楚云梨强忍着吃完了饭菜,还自得其乐,最起码有人做好了送上来,就是得和昨晚上那香炉一样,得提防有毒!
吃过饭,楚云梨又去喂了孩子,换了尿布,裹好了襁褓出了院子,往老太太的康合院去。
卢家算是季城的大户,做瓷器生意近百年,那是有名的富商。园子里的景致在季城也挺有名,当然了,落在上辈子看惯了国公府甚至是皇宫景致的楚云梨眼中,就算不得什么了。
眼看着前面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左边突然来了一行人,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玫红衣裳的年轻妇人,看到是她,笑着上前,伸手就去摸襁褓中的孩子,“婶娘疼你。”
——真的是疼你。
掐疼你还差不多!
随着妇人的手落在孩子脸上,孩子抽噎着哭了出来,脸上一个大大的指甲印。
紧接着就是院子门口一个婆子的声音,“怎地小少爷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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