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晏雨兮便再没有出过门,知道当日情形的人都说,看到聂慕楠如今过得好,她后悔了。再见面发现他已经变心,外人面前丝毫情面都给她,伤心之下,再不肯见外人。
也有男人见不得她这样,指责聂慕楠不肯多等一段时间。本来挺喜欢出门的人,现在都自己禁足了。
不过这种说法大半都是那些真心爱慕晏雨兮的人说的。外人嗤之以鼻,当初聂慕楠将婚事不成的罪过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可没有说晏家半点不好。已经很有担当了!
聂慕楠做人,讲究个问心无愧,而他就怕堕了聂家百年积累下来的好名声。
所以呢,他愿意让晏雷揍一顿,还了晏家三年的等候。只为了之后两人再遇上时,外人说不出指责他的话。
天气渐冷,冷得人不想动弹。楚云梨也不例外,这些日子里,偶尔她会收到一封带着梨树叶的信笺。上面也不写什么,就写些天气心情之类的话,虽然没署名,但她却知道是谁。
这一日午后,问玉进来禀告,“方才门房派人过来说,吴姑娘来了。”
这位吴姑娘,还是聂慕云的“好友”了。楚云梨来了这一年多,还真没有和她认真见过面。
实在无聊,楚云梨摆摆手,“请她进来。”
吴兰伊一身浅绿色斗篷,进门后也不脱,笑道,“你倒是愈发呆得住了,不如陪我出去逛逛?”
语气熟稔,仿佛两人之间并没有一年多没有来往。
楚云梨抱着手炉窝在榻上,“不想去,太冷了。”
吴兰伊走到她对面坐下,“你倒是舒适,也没有人催你成亲,我就……下个月要定亲了,你陪我出去转转好不好,等我定了亲,就不能出来了。成亲之后,还得被婆婆管束,更别想出来了,想要见你,只会更难。”
一再说起出门,楚云梨来了兴致,“去哪儿?”
一年多没有见的人突然上门来邀她一起出去,这里头,说不准有事。
楚云梨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刚好最近还闲得无聊,于是起身,自己进门穿了衣衫,还顺便带了些药,也带了几根针。
两人出门后直奔热闹街上,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不惧寒暑的人,大街上人挺多的。吴兰伊带着她,直接去了茶楼。
挥退了要上去带路的伙计,她拉着楚云梨往楼上走,越是往上,耳朵渐渐地染上了绯色。
她的这番变化全部落入楚云梨眼中,对于楼上的人大概有了些猜测,应该是个男人,还是个吴兰伊心悦的男人。
一路上了三楼,吴兰伊推开一个屋子的门,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进。
而屋子里,已经坐了个男人,一身月白色长衫,整个人冷如霜雪,边上吴兰伊的声音温柔如水般响起,“秦公子,我把人带来了。”
面前烹茶的人,确实是秦盛昱。
“有劳吴姑娘了。”秦盛昱的声音低沉,带着微微的哑意。
吴兰伊立刻羞红了脸,嫉妒的瞪了一眼楚云梨,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问玉有些紧张,楚云梨看着她微微摇头,这丫头才没有叫出来。
她这动作落在秦盛昱眼中,就是丫鬟不赞同他们俩独处,但楚云梨却不让她叫人了。
这本身也正常,一般未婚姑娘,都不会拒绝与他独处的。
秦盛昱嘴角微微勾起,伸手一引,“聂姑娘,坐。”
楚云梨坐到了他对面,“秦公子找我?”
“是,找你。”秦盛昱看着她的眼睛,微微地笑,顺手把手中茶杯放到她面前,“梨花林一别,就要一年了。”
大家就住在一个城中,一年到头没见过面,搞得好像他对自己多有心一样,楚云梨心下轻嗤,看着面前的袅袅上升的茶雾,端起喝了一口。
茶水清冽,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也是,神仙公子岂会这么容易让人抓到错处。
人家做事多谨慎,收买了李大夫,最后无论聂慕楠如何威逼利诱,也只肯说一个“秦”字。
天底下姓秦的人那么多,这就算不得证据了,再有就是,楚云梨的腿确实无恙,哪怕证明了秦盛昱收买大夫要她瘸,从律法来说,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楚云梨放下茶杯,“秦公子找我有事?”
闻言,秦盛昱有些讶异,这姑娘在腿还没受伤的时候,也是喜欢他的,这样冷淡疏离,确实挺让人意外的。他温柔地笑了笑,“只是闲来无事想到了你,想找你喝茶。”
“这怕是不太方便。”楚云梨站起身,“要是无事,我可就走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秦盛昱愈发惊讶,尤其他还发现这姑娘眼中确实没有诸如欲拒还迎之类,心下不禁对自己的容貌和名声有了些怀疑。
楚云梨转身出门下楼,发现身后的人并没有叫住她,看来问题该是出现在她回去的路上。
来都来了,她还去了酒楼吃了顿饭,之后又转了转,然后才上了马车回府。
马车如常,就在即将要转入聂府的道时,迎面来了一架马车,马车边上还有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这看到她马车的一瞬间就围了上来,锋利的大刀搁上了车夫的脖颈。
然后,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聂姑娘,我是真喜欢你的。”
——姚奇。
真的跟打不死的那什么一样,聂慕楠揍他的时候可真没省力气,这都过去好久了,兴许是刚养好伤没多久,就这还敢找上门来,果然是孽缘!
看来还是打得不够重!
还要,近来楚云梨不爱出门,想要偶遇她其实挺难,今日难得出门还是被人相邀,要说姚奇堵她跟秦盛昱一点关系都没有,谁都不会信。
周围好几个护卫,车夫还被人挟持。姚奇跳下马车走到这边,掀开帘子笑看着她,“聂姑娘,你哥哥不愿意把你嫁给我,所以我想了个好办法!”
他兴致勃勃,已经摸上了马车,边上的问玉手中紧紧捏着茶壶,要不是楚云梨眼神制止,她早已经对着他的头敲上去了。
“什么办法?”楚云梨似乎颇有兴致。
姚奇愈发靠近了些,“生米煮成熟饭,我就不信你哥哥还会拒绝。”
这人自有一套逻辑,楚云梨好奇问,“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愿意?”
姚奇惊讶,“难道我不好?”
“好得很!”楚云梨赞同,又问,“谁让你来的?”一边说,还示意问玉下去。
问玉皱眉,还是退了出去。
姚奇摇头,“不能说。”
“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说着,他人已经凑了过来。
楚云梨抬手止住,“那不成,我总得让人知道,谁给你出的这个好主意啊!”
美色当前,心猿意马,但美人却再三推辞,姚奇有些不耐烦,还是道,“就是我表哥,他说,你也喜欢我的,只是你哥哥不答应……”话落,他的嘴凑了过来。
楚云梨手中早已捏着的银针对着他的腰扎了过去。
外面的问玉等得心焦,只想着万一主子叫唤,大不了拼上一条命!
没多久,果然听到里面一声惨叫,不过却是属于男人的。
愕然之下,手已经不由得去掀开帘子,里面的姚奇痛得满地打滚。
楚云梨直接把人身上最痛的几个穴位都扎了,自小没有受过苦的人如何能受得了?
“你他娘的赶紧给我解开!”姚奇喊了一句,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顾着哀嚎。
外面的护卫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上前。楚云梨冷眼看着地上打滚的人,“秦盛昱为何要让你来欺负我?你要是乖乖说了,我就替你解!”
姚奇却是一点反抗之心都兴不起,忙道,“你欺负了他心上人,最近晏姑娘都不肯见他了。”
合着晏雨兮脸上长了东西不肯见他,还怪到她身上来了?
不过,晏雨兮这副模样乍一看都像是伤心了,害她伤心的就是聂慕楠。秦盛昱想要为心上人报仇,就伤害聂慕楠最为看中的人,没毛病!
外面的那些护卫,说不准还是秦盛昱找来的。
但他做了初一,就别怪楚云梨做十五了。
她示意问玉放下帘子,然后把姚奇身上的针全部拔了,立刻就不疼了。姚奇坐起身,对着面前的冷面美人,却是再兴不起丝毫亵渎的念头。
楚云梨收好银针,淡然道,“你别以为我就这样放过你了吧?”
“你想怎么样?”姚奇整个人还往角落中缩了缩。
楚云梨淡笑,“很简单,今日你带人围堵我的事情,很快就瞒不住了,到时候我要你去知州府衙敲闻冤鼓,当着众人的面把今日你为何围堵我的事说清楚!”
“我表哥是知州的嫡子,告了又能如何?”姚奇一脸得意,“去就去,但是你不能再扎我了。”
姚奇这样蠢的人,对于秦盛昱来说简直就是指哪打哪,同样的,因为他不够聪明,对于楚云梨来说,也挺好用的。
他秦盛昱不是风光霁月的神仙公子吗?
她倒要看看,待众人知道他是这样唆使表弟强迫未婚姑娘的人,谁还会追捧他!
姚奇确实怕了,出去后带着护卫就去了衙门,把秦盛昱让他做的事情都说了,末了还道,“没想到表哥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说完,人已经一溜烟跑了。
人虽然跑了,对于楚云梨的吩咐却不敢怠慢的,不敢耽搁,直接跑去府衙敲闻冤鼓。
闻冤鼓一响,每个州府都有专门的官员记录,遇上真冤屈的,可直达天听。意义不同,大半都是闲置,几十年不响一回。
暗沉浑厚的鼓声乍一响起,百姓愣过后飞快聚拢,就是府衙中各官员都在一刻钟内到了大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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