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章那日被打的起不了身, 鼻青脸肿的被送回侯府, 不好意思出门见同僚,于是告假在家中休养。白皙的肌肤上青紫色本就难消,等他那边养的好容易能见人, 这边黎修和顾氏的婚期都要到了。
严章想要再去找顾氏,楚云梨这边却已经不再让他进门了。
他来了几次后都不得其门而入, 楚云梨以为他放弃了, 就在顾氏婚期前的两日, 母女两人一起逛街, 回来又遇上他站在门口。
“媛媛,你真要嫁他吗?”严章一脸黯然。
楚云梨就看不得他这样,你说真要有情, 和离的时候就不该答应, 答应完了也没见他后悔,还续娶了。母女两人求上门的时候那样绝情, 种种看来, 还真没看出他有多情深来, 不耐烦道,“圣旨都下了,问这个不是废话吗?”
严章皱眉,“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 我是你爹!你不会真以为那黎修会把你当做亲生女儿吧?这世上的所有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妻子是完璧之身,你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你娘她已经……”
楚云梨冷笑, “那只是你自己。再说,从我离开侯府那日,我就没有爹了。”
“快走吧!”顾氏也不耐烦了,“ 还是你在要被抬出去一次?”
想到上一次的疼痛,严章不由得摸了摸脸,摸完了后才察觉自己做了什么。对上母女两人诡异的视线,顿时气怒,“有了靠山就是不同,这世上年轻美貌的女子那么多。你以为黎修又能对你倾心多久?再说你还不能生儿子,黎修他能不要子嗣?”他眼神里满是恶意,“你如今不过是把曾经在侯府的经历再来一遍而已,我等着看你被厌弃赶出来的那日。”
说完,转身大踏步走了。
当天夜里,定远侯严章回府时走到偏僻处被人拦下了马车,车夫和随从都被打晕,严章被一顿胖揍,满脸青紫红肿,几乎看不出本来的相貌来。
楚云梨知道后有强烈的预感,这事情就是黎修干的。
很快,婚期临近。就在那个小院子中,楚云梨送走了顾氏。
看着顾氏一身大红嫁衣上了花轿,楚云梨伸手捂着胸口,那里不止没有抗拒,还有隐隐的欢喜。
黎修将军成亲,京城中许多人都亲自上门道喜,将军府中热闹非凡,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安阳侯府也去了的,不过严雪蕊没去,以他们夫妻的身份,若是老侯夫人不带,就没法入将军府了。
与之相反的,楚云梨送走了顾氏,家中就冷清了下来。
午后的时候有人上门,是严雪蕊。
产后的她身子丰腴了些,不过面色苍白,精神也不太好,有些憔悴,院子里下人还在打扫方才黎修来接人后的狼藉,看到楚云梨站在院子中,她走近,“还以为你会不让我进门。”
本来是不想见的,不过楚云梨这会儿无聊,也如今严雪蕊过得如何,她可还没忘记要帮严秋语疏散怨气,这怨恨大半都是来自严雪蕊的,这小半年没理会她,是因为还有个对严秋语更重要的顾氏,如今顾氏养好了身子还嫁了个靠谱的人,她自然就腾出手来了。严雪蕊不来找她,她也要去找机会收拾她的。
看到她的憔悴,楚云梨心情更好了,问道,“你有事吗?”
“你能不能帮帮我给付太医求个情,让他帮我调理身子。”严雪蕊语气晦涩,微微垂着头,“算我求你。”
看到她这样的态度,楚云梨想起她还没生孩子时那想要让她帮忙求情时的态度,相比之下这时候就真诚的多,也就证明那时候严雪蕊只是借着这借口留在离付太医近些的地方。
“你求我我就一定要帮你吗?”楚云梨悠闲问。
严雪蕊面色更加苍白,“你在夫君面前说了多少我的坏话,弄得如今我们夫妻生分。你不就想要我夫妻离心,然后在你面前卑微哀求吗,如今我求你,你应该满意了吧?”
“我可没有冤枉你。”楚云梨扬眉,“都是实话实说。”
“对勾引夫君的女人下手,大半的女人都会这么做。”严雪蕊语气渐渐地激动起来,“难道你就没有吗?蓝钰和你成亲两年,身边连丫鬟都没有,这难道不是你的手段?”
“还真不是。”楚云梨语气淡然,“那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当然了,兴许是看在将军府的面上,没看将军府一朝没落,我就被扫地出门。”
对于这个回答,严雪蕊哑然半晌,道,“夫君因为我身子的缘故,下个月要纳贵妾了,我不能没有孩子。”
楚云梨狐疑,“你不是已经生了女儿?”
“女儿有什么用?”严雪蕊恨恨道,“如果女儿有用,他就不会纳妾了。”
这是把张柒纳妾怪到了自己女儿身上?
“请你一定帮我求个情。”严雪蕊上前两步,想要抓住她的手。
楚云梨后退,想起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有个表哥是付太医曾经的弟子?”
“你怎么会知道?”严雪蕊有些戒备。
楚云梨看着她,认真问,“他如今在何处?”
严雪蕊垂着头,沮丧道,“在侯府,他也无能为力。就是他让我来找付太医的。”
楚云梨又问,“你给我下的药,都是他配的吗?”
严雪蕊霍然抬头,“没有!”
话接得飞快,语气笃定,但越是如此,越发让人觉得她心虚。
楚云梨心里冷笑,果然严秋语就是她和谭文毒死的。既然如此,别说求情,她更加不会手软。嘴角微微带着笑意,眼神却冷,“曾经付太医有跟我说过他这个弟子,去年你在这里请我帮你跟他求情,那时候付太医就跟我说过,对于你,若非到了人命关天之际,否则都不会出手。”
严雪蕊眼中的光亮暗淡下去,整个人都失色了几分,晃晃悠悠出门去了。
楚云梨想起什么,“等等。”
严雪蕊回身,带着希冀看向她,楚云梨上前,递过去一个瓷瓶,“这里头的药对伤口有奇效,听说爹受伤了,劳烦你帮我给他带过去,算是我的一份孝心。”
她递药瓶的动作快且不容拒绝,严雪蕊下意识接住,一股药味袭来,她皱皱眉,狐疑道,“你会这么好心?”
“你想什么呢?”楚云梨无语,“他到底是我爹,我担忧他不是正常?既然你不相信,那还给我就是。”
说着,一把拿回药瓶,有些生气般吩咐,“送客。”
药瓶被拿回,严雪蕊无所谓,这会儿她心里有事,既然付太医这边行不通,那就只能另请高明的大夫了。
上了马车后,她闭上眼睛假寐,只觉得脸有些痒痒,伸手摸了摸,也没在意。她生完孩子后并不用脂粉,今日出门特意抹了一些,可能是不习惯。
楚云梨回房后,看着手中得瓷瓶,嘴角微微勾起。
她将瓶子收好,丫鬟端着热茶进门,楚云梨端起茶杯,问道,“马车走了?”
“走了。”丫鬟有些奇怪她的问题,以前她从来不会问这个。不过今日顾氏走了,从今往后这家中只剩下主子一个人,“姑娘,以后您会去将军府吗?”
楚云梨笑了,摇头道,“不去。你想去?”
丫鬟点头,又笑着道,“姑娘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们全家人都感激您。”
这个就要从当日楚云梨买人的时候说起,他们一家老老少少七八口人,当时还有两个病人,又死活不愿意分开,因为这个,好多人都不乐意要他们,也就楚云梨不在意这个,把他们一家人带了回来。
送走了顾氏,楚云梨翌日就去了医馆坐堂,由于刚开,病人不多,许多都是来抓药的,到了午膳的时候,楚云梨打算去酒楼,还没出门呢,就听到隔壁传来吵嚷声。
隔壁是京城中有名的香雪坊,专门卖女子香粉胭脂的,可以说京城中大半的贵妇人都买过它的胭脂。丫鬟瞄她一眼,飞快跑出门去,很快又回来,低声禀告道,“姑娘,看样子似乎是安阳侯府四少夫人,据说是用了香雪坊的脂粉后脸上起了疹子,但掌柜那边不认,说那款脂粉卖了两年了,许多人都用,就她一个人出问题。所以才吵了起来。”
丫鬟正禀告呢,隔壁掌柜就带着严雪蕊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有大夫吗?”掌柜对着医馆中问道。
楚云梨请的坐堂大夫就起身,“有的。”
掌柜松了口气,“劳烦你帮看看这位夫人脸上的疹子,到底是不是因为我这个香粉。”
严雪蕊围着面纱,余光瞄到柜台中撑着下巴的楚云梨,朝她走了过来,“姐姐。你能帮我看看吗?”
楚云梨点头,伸手拉下她的面纱,离得近的人猛然吸气,有些衣衫华丽些的婆子已经捂住了嘴。
严雪蕊的脸上满是疙瘩,大大小小的爬满了整张脸,疙瘩的最顶上似乎有水泡,有些地方已经破水,看起来有些可怖。
楚云梨看了半晌,道,“依我看来,你这个不像是脂粉的关系。”
香雪坊掌柜猛然松了一口气,扬声道,“大家可都听到了啊,不是因为我们的脂粉。我们那款美人香已经卖了两年,几百盒都不止了,真没有出过事。”
严雪蕊找她,本就是想要一个私密的地方看脸,不妨她突然拉下自己的面纱,先是一愣,听到周围人的吸气声后,手忙脚乱的重新围上,听清楚楚云梨的话后,皱眉道,“我们是姐妹,哪怕你不喜我,也该实话实说,我的脸昨日什么都没碰,就擦了美人香出门,夜里就开始痒,早上就这样了。不是因为脂粉,那是因为什么?”
这个时候是姐妹了,看她模样,似乎真觉得严秋语对她没有坏心思。
“兴许是饮食不当。”楚云梨想了想,问道,“就没让你表哥看看吗?”
闻言,严雪蕊面色不太好看,就是她觉得模样出门怕被外人看到,就等着谭文起身,快到午时了他才起,却找不着原因,看样子像是中毒。仔细问过她后,发现她没在外头用膳,茶水都没喝一杯,也将疑点放在了脂粉上。
“表哥也没看出来。”
楚云梨沉吟半晌,“那不如多找几个大夫来看,你这样……妹夫看了怕是要害怕。”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自觉声音小,其实仔细都能听清楚,都在说她丑。
严雪蕊有些崩溃,她虽然算不上绝色,却也和丑沾不上边的,不过一夜,怎地就成了这样?
想到一群大夫围着看自己的脸,严雪蕊抓紧了面纱,“我不要!”
“这样不好。”楚云梨一副长姐模样,语重心长道,“生病了就该治,讳疾忌医可不好。”
周围的人纷纷赞同,面对众人的目光,严雪蕊一把抓住掌柜,“就是因为脂粉,叫你们东家来,我要他负责给我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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