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远青恍然,花情这是故意的。万一她失败了,衙门清算起来,自己也跑不了。
万一成功了,好处肯定也没有自己的。
就算如此,卢远青也只能期望她能成功。和卢母一样,因为卢家人在衙门的遭遇,她是一辈子都不想再和衙门扯上关系。但是绑人孩子威胁这种事,要想一辈子都不被人发现……好像不太容易。
卢远青还想挣扎一下:“你们已经偷着孩子了?”
花情娇笑:“今日早上,就有人去了县城。如果顺利的话,孩子已经被偷出来了。”
闻言,卢远青一脸不信:“他们家门口那么几条狗,你们怎么进的去?”
“蠢!”花情戳她额头:“那狗就大门口有,咱们不走大门,还可以翻墙啊!”
卢远青恍然大悟。
那本来就是自己母亲的宅子,别说偷偷摸摸翻墙,就是直接光明正大搭梯子,外人也不会说什么。
想到当初自己和两个哥哥还被狗追,小腿上现在还有疤,一时间真有些怀疑自己太蠢。
这时不是后悔的时候,卢远青再次试探:“关家的孩子呢?”
花情一笑:“关家再富裕,也不如你娘银子多。抓了她孙子,还怕她不给方子?”
至于关家这里,只是以防万一。孩子还是要抓来的,但是何时抓,就没必要告诉这丫头了。
接下来的半天,花情守着卢远青哪儿也不去。到傍晚时,外面有人找。
都这个时辰了,还有男人上门。卢母听到动静后,冷笑道:“要嫁赶紧嫁,别毁了我卢家的名声。”
花情不以为意,扭着腰出门。
卢远青实在好奇,心里抓心挠肝似的,也跟了出去。
卢母见状,斥道:“大姑娘家家的,出去做什么?”
卢远青假装没听见。
卢家铺子外,来人是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一看就很凶,卢远青也认识他,每次都远远地避开。
大汉焦急中带着不悦:“花情,那宅子里没有孩子!你确定打听清楚了?”
花情讶然:“怎么可能没有?那关酒儿把孩子养在哪儿了?”
大汉皱眉:“我找不到孩子,还以为他们把孩子藏了。特意打听了一下,结果所有
人都说,他们家根本就没有带什么孩子回去。”
卢远青惊讶之下,脱口而出:“那小宝去哪儿了?”
“什么小宝?”卢母本来是悄悄在门口看儿媳妇老不老实,没想到就听到了小宝,当即藏不住了,奔出来质问:“你们找小宝做什么?”
花情摆摆手:“你先回去。”
大汉要走,卢母哪里肯,忍着惊惧上前:“你把话说清楚再走!”
“走吧,我跟她说。”花情打发了大汉,兴致勃勃拉着卢母回院子,笑吟吟道:“您这几天不是说想小宝,想得夜里睡不着吗?我让他去给你接,结果没在那儿找到人,周围的邻居都说,关酒儿压根儿没带孩子回去。娘,这孩子哪儿去了呢?”
她一副幸灾乐祸模样:“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卢母吓得不轻,怒气冲冲就往外走,一路直奔关家的老院子。还隔着老远,就叉腰大骂:“关酒儿,你给我滚出来!你把小宝弄哪儿去了?”
此时天色已晚,楚云梨正在和万成沣闲话呢,听到外头的动静,嘴角忍不住勾起笑着出门:“送人了啊!”
卢母大骇:“你真敢?”
这会儿已经围过来了好多人,听到把孩子送人,都议论纷纷。
楚云梨疑惑:“我有什么不敢的?”
她看向众人:“大家伙儿给我评评理,我在卢家发生的事大家都看在眼中。我生了三个儿女,平时做双份工,辛辛苦苦赚银子回来养活孩子,都是她在教几个孩子,结果倒好,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白眼狼。现在卢家出了事,远文去服劳工,他媳妇改嫁,小宝没爹没娘可怜,她就给我送来。”
“按理说,这是我孙子,确实该我养。我也没推脱,只是有个条件,我要卢家人以后再不见孩子!”
卢母忍不住打断:“小宝是卢家长孙,你让我不见,不如逼我去死!”
“那你倒是别送来啊!”楚云梨一本正经:“凡是她养的孩子,有几个好的?别我辛辛苦苦养一场,让她见几次,又成了白眼狼。那我这辈子图什么?”
这么一说,众人也觉得条件不算苛待。本来嘛,孩子爹娘都不在。其余的只能算是亲戚,亲奶奶养着,不让外人见,也说得过去。
“结
果她不签契书,还让我看着办,”楚云梨一脸严肃:“我说送人,她说随便。我就送人了!”
卢母:“……”当时真以为她舍不得孙子来着。要不然她为何答应养孩子呢?
顿时气得一口老血险些吐出。
楚云梨见状,劝慰道:“一辈不管二辈事,你这都几辈了,管那么多做什么?你放心,我也不是乱送,那家人没孩子,会对他好的!”
众人听得蒙圈,卢家这些事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
卢母气急:“你不养,你倒是别接手啊!”
楚云梨扬眉:“问题是你不签契书,把孩子丢给我,还说随便我处置,又跑得飞快,我没法还你啊!我这也是给孩子找一个出路,留在卢家,你们家谁养?”
卢母哑然。
大房如今只剩下花情母子和卢远青。花情水性杨花,早晚改嫁,自然会带着儿子一起走。卢远青一个姑娘,也会嫁人。到时候只剩下一个小宝……亲侄子都没人愿意养,更何况这还是远了一层的侄子,二房两兄弟,根本指望不上。
当初卢母也是想到这些,才把小宝送走的。
顺着前儿媳的想法,将小宝送给一个需要孩子的人家,为孩子着想的话,似乎也不错。
但问题是,小宝很可能是大房唯一的一条根,怎么能送人呢?
卢母想到这些,就气得脑子嗡嗡响:“你又不是养不起,小宝是大房唯一的一根苗,你这是要害盼裕断子绝孙……”
楚云梨气笑了:“他断子绝孙关我什么事?”
又恍然道:“咦,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吗?都已经十五了,过两年一娶妻,又能给他生孙子,不至于断子绝孙的。”
众人哗然。
虽然都知道卢盼裕那个继室带了个孩子,也只有少部分人猜测那是卢盼裕的亲生儿子。
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对着外人,楚云梨泫然欲泣:“说起来,他入狱之前就搞出了儿子,早就打算好了另娶,这么多年认识一点口风不漏,害得我好苦。他要是早说,我何必守着?”
卢家不厚道啊!
众人纷纷赞同。
楚云梨捂着脸,继续哭诉:“我辛辛苦苦养大几个孩子,他却这样对我,我凭什么还要帮他养孙子?我是欠了卢家的,
还是刨了卢家祖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众人都觉得卢家再让她养孙子太缺德,再说,人家都再嫁了,又嫁得那么好,要是养个孙子在身边,被人撵出来了怎么办?
那才是真的被卢家害了一辈子!
关家并没有特别提及万成沣的身世,许多人眼中,万成沣是长相好,出身好的大家公子,关酒儿踩了狗屎运才遇上的。
想到万成沣就在院中,当下许多人纷纷劝说:“别在这儿闹了,要是万家生气把她赶出来,你可就真害了人家了。你们卢家已经害了人半辈子,难道还要害人一辈子?”
卢母被人连拉带拽的带走,想要说得话都被人打断。
楚云梨看着一群人走远,有些奇怪为何卢母为何不说万成沣的身份,也可能是卢盼裕回去后没有提及,花情也没有特意说。
想到花情,楚云梨眯了眯眼,卢家出事之后,都很抵触去县城。
就她知道的,卢家这些日子都在镇上,既然没去,又怎么知道小宝不在县城呢?
应该是花情在搞事!
楚云梨关上门,回身就看到了屋檐下的万成沣。
他面色复杂:“刚刚你还哭呢。”
听到声音,他都惊着了,还想着怎么安慰。看她眼圈都没红,哪里哭过?
楚云梨叹息一声:“世人总是同情弱者。”
不哭不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无论之前卢家如何刻薄,如何无情,总归如今是她过得好。外人一看,就是她无情无义不拉拔卢家。如果不哭,这些人又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万成沣想法简单,只要她不是真的伤心就好,笑道:“该吃饭了。你不是说,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吗?如果不行,就再来一顿。”
楚云梨笑着迎了上去。
一顿饭没吃完,又有人敲门。这一回是一个半大少年,一身破旧,对着来开门的楚云梨压低声音道:“镇上的壮牛今日从县城回来,去了卢家一趟。”说到这里,他有些歉然:“我一直盯着卢家,之前没发现壮牛和卢家来往。今日看他模样,是去找花情的。对了,禀事情的时候,卢远青也在。”
楚云梨惊讶,她是真没想到,这事情居然卢远青也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