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祁淮捂着要炸裂的头睁开眼睛。
他望着天花板出了会儿神才从床上坐起来。
腰腹稍一用力, 肌肉紧绷，疼痛感从腹部蔓延，像是被人拿着棍子抡了百八十下似的, 痛得他差点卸力摔回床上。
“嘶——”祁淮掀开衣服看了眼，一道青紫色横在自己腰腹上, 跟用尺子比量过的一样笔直方正。
他盯着那道淤青开始回忆昨天的事。
他黑着脸回了包厢, 听着一群人在鬼哭狼嚎更是烦躁的不行。喝了一瓶啤酒觉得不够劲就又按铃叫了两瓶酒。
然后……然后怎么了？
“季桐在哪？”脑子里倏地出现一句固执且重复的声音, 紧接着是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冲刺撞到吧台的画面。
祁淮睁了睁眼睛。
回忆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不断地涌回自己的脑海中。
他拿着没解锁的手机，闭上眼睛开始吼：
“不是说喜欢我吗, 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祁淮：“………………”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他拿出手机，微信页面未读消息不多，就只有两条。
祁淮挨个点开。
许涵：【哥, 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该让你过去。】
祁淮闭了闭眼，咬牙点进下一条, 张俊雄的消息。
刚一点开，他就看到了满屏幕的【“张俊雄”撤回了一条消息”】
唯一一条没有撤回的在最上面，是一个欲言又止的省略号, 大概是过了时间撤不回去。
祁淮又翻了两页，然后扔了手机, 眼睛盯着落地窗户。
良久，管家在门外敲了敲门，“少爷，醒了吗？”
没, 你家少爷没了。
“我进来了。”把手扭动，管家推门而入，看到坐在床上发愣的祁淮吓一跳，“哎呦少爷，你怎么不出声？头痛不痛？”
管家将一杯蜂蜜水放到床头柜上，“这个是陈姨让我送上来的，说是喝了醒酒。”
“昨晚，”祁淮艰难道，“是谁送我回来的？”
“昨晚啊，是季小姐和您的几位同学把你送回来的。”老管家一把年纪，知道给祁淮留面子，回来后的丢人行为一样没提，“衣服是我帮您换的，脸也擦了。”
祁淮嗯了声，没有动弹。
管家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夫人在楼下等你。”
祁淮心颤了一下，“昨晚，我妈也在家？”
管家摇头，“昨晚祁总夫人有应酬，很晚才回来，不过听说你喝多了上来看了你一眼。”
“……知道了。”
祁淮起来洗澡换了身衣服，以前没有喝醉过，他也是才知道自己自己醉后是这么个德行。
他从楼梯上下来，实木的楼梯上依稀能看到自己被扶上楼的影子。刚到客厅，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翻相片的祁夫人。
祁淮摁了下太阳穴：“……妈，您能不能换一招。”
祁夫人瞥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相片交给他看。不是他黑历史记录锦集，而是他跟季桐小时候的合照。
祁淮一下就明白了。
“季家就桐桐一个孩子，是出了名的娇生惯养。咱家和季家是从你爷爷那辈就交好的世交。”祁夫人摁着遥控器状似无意道，“砸不到你手里吧？”
祁淮从里面抽出张照片，嗯了一声。
祁夫人睨了他一眼，起身给季夫人打电话，“还忙吗，出门逛街不？”
祁淮起身回了房间，从联系人列表中翻出一个人，一个电话打过去。
那边异常暴躁的声音响起，“喂？”
“是我。”
“操，我能不知道是你吗，要是别人他现在人就没了。有屁快放！”
“也没别的事，我记得你是小学就开始谈恋爱是吧？”
那边人眯着看了眼手机，怒吼：“祁淮你大爷，你知道我们这边现在是几点吗？凌晨两点你打电话过来就问问我初恋是在什么时候？”
祁淮说了句什么，那边瞬间来精神了，“来来来，跟我说说……”
“……”
当天晚上，季夫人拎着好几个袋子回去，跟季父道：“我觉得绮兰想生二胎了。”
季父：“？”
季夫人：“这么多东西，全是买给桐桐的，你说她是不是馋女儿了？”
楼上，季桐正在跟陆之晴视频，听到季夫人的声音后，道：“你等等，我妈叫我。”
两分钟后，季桐一脸懵的提着好几个袋子回来。
陆之晴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袋子的数量以及袋子上的logo，“靠，你妈是不是太夸张了点，她干脆把店包下来给你得了。”
季桐还懵着，“这是祁伯母送我的。”
“祁淮他妈？”
季桐点头。
祁夫人以前不是没有给她买过衣服，只是就像陆之晴说的，没有这么夸张。这几个袋子加起来抵得上她一块手表了。
陆之晴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什么祁伯母，这指不定就是祁淮给你买的，不好意思告诉你才说是他妈给买的。”
“可是，这是我妈跟祁伯母一起逛街的时候买的。”
“天呐，这是什么神仙婆婆！”
“……”
陆之晴现在对季桐和祁淮之间的关系十分关心，“今天祁淮找过你没？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季桐越想昨天晚上的事情越觉得玄幻，“没有，你不要拱我，他多半是喝多了说的胡话。”
“这叫酒后吐真言，我告诉你绝对是。对了，我有个视频发给你，留着以后你们结婚的时候放，不用谢。”
紧接着，一个视频发过来。
她看到了一个撞南墙的醉鬼。
季桐摁灭手机，面无表情：“不可能，他绝对是喝多了。”
祁淮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开调整心态，第二天才能面色如常地去接季桐。
季桐关上车门，把书包放在一边。
祁淮把抱枕递给她，又塞她手里一袋热奶。
如无其事，动作十分娴熟。
季桐觑着他，思绪跟雪花似的在她脑子里飞。
——“这么淡定？”
——“不跟我解释一下前天是在闹哪样？”
——“看他这样，不会是断片了吧？”
祁淮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放在腿边的手指微蜷。
今天外面有点小雨
司机将车走成龟速。
季桐忍不住道：“师傅，旁边的小电驴都要超过我们了。”
不等司机开口，祁淮道：“没关系，下雨天慢点安全。”
车直接从校门开到了教学楼前，祁淮进入教室，除了两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其他都十分正常。
很好。
祁淮放下书包，把许涵和张俊雄喊到外面，进行了一场深刻而具教育意义的谈话后，“听懂了吗？”
“懂懂懂。”张俊雄举手发誓，“以后绝不再提有关你喝醉后疯狂喊季桐这件时的任何一个字。”
祁淮：“……闭嘴。”
祁淮被气得掉头，三步作两步回了教室。
后面张俊雄望着祁淮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小声地问许涵：“季桐给淮哥下了什么降头，怎么就突然就喜欢上她了？”
许涵作为一个比张俊雄提前一天知道真相的人，十分骄傲，“你懂个屁！肯定是早就喜欢上了。”
祁淮落座，还有一个周期末考试，他接过季桐手里的试卷准备看看她的错题。
突然一句拔高了声调的话从外面传来。
“季桐在哪？”
祁淮手一抖，“刺啦”一声，试卷一分为二。
季桐回头，看着自己惨遭分尸的试卷面无表情。
陆之晴趴在窗户上，憋笑：“淮哥，我吓到你了？”
祁淮看了眼季桐，把自己的试卷交出来赔给了她，她才算罢休地收回视线。
“你怎么才来？”陆之晴也不进来，就趴在窗户上抬抬下巴，“看那边，没发现少了点什么吗？”
季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张俊雄又回到了他以前的位置，而原本在那的林静染不见了踪影，“怎么回事？”
陆之晴，“我也不知道，今天刚来知道白莲花转学了，一班的空气都清新了两分，以后来找你再也不用担心被膈应了。”
林静染转来不到一个学期就转走，在论坛里还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有人说看到林静染在一班庆功宴上哭了，还拍了张照片。
【大家都在包厢里，就林静染自己哭着出来，这事能说
清楚吗？】
【自己丢脸了呗。】
【不会又是被孤立了吧？】
【她可没做什么对不起季桐的事，凭什么孤立她？】
【校花选举如果没有人刷票的话可能就是她了，你说为什么把人赶走。】
【放屁，季桐的校花是大家一票一票投出来的，什么时候刷票了！】
【不是刷票为什么第二次统计的时候没有那么多人？】
【因为没人想搭理你这只蚂蚱！】
给季桐投票的人和坚信季桐刷票的人又吵成了一团。连着撕了三座高楼，黑子们叫嚣着要么取消季桐的校花称号要么公开投票名单。
论坛管理大概也是被闹的上了头，一番操作后，还真把投票名单给弄出来。
就在投票的那个帖子，谁、什么时候投的的票，一目了然。季桐多出来的那一千多票都是在和祁淮四手联弹的时候投的。
这下没人质疑了，前面帮季桐吵架的人扬眉吐气。
【哈哈哈看到没？再接着跟老子吠啊！】
【看看某人那点可怜的票数，都是熟人投的吧？哟，还有自己的一票呢？】
【人家季桐可没有给自己投，让你一票还不知道感恩。】
还有人不死心：
【那也不能证明林静染不是被人赶走的】
接下来三张图片横空出现，将刘玉兰和林静染之间的联系摆到了明面上。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盛英里的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谁不会不懂。
【新一代绿茶啊。】
【破案了破案了，季桐的名额是林静染搞得，打赌说不是的，快点拿钱！】
【靠，差点忘了！拿钱！】
接着，那个杠精的楼层沦陷了。
【这么能杠，是亲友吧？】
【让我猜猜，平时跟林静染关系好的那几个，你是哪一个？】
一看要扒马了，层主连夜逃走，再也没有回过一个字。
一个转学，让论坛里热帖不断，这算是原文女主最后的排面了。
季桐拿着手机一言难尽，那资料里的图片就是祁淮给她的资料，不是她发的还能有
谁？
季桐举着手机问祁淮，“你发的？”
祁淮点头，“我发的。”
“林静染转学？”
“我撵的。”
季桐看着他
——“这可是要做恶毒男配的节奏啊。”
祁淮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那这个呢？”季桐打开论坛，一个夹杂在撕绿茶高楼里艰难生存的一个帖子，标题为【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吗，给季桐投票的人里还有他？】
截图中祁淮的名字被红笔圈了出来，就在季桐投票名单的下面。
祁淮：“我投的。”
“你给我投？”
——“是因为我的才还是因为我的貌？”
“嗯，因为想追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kid_768”,“兔兔”,“糯米团”,“闵suga小馒宝宝”,“江小呱”,“是可爱的小作精哦”,“后唐”,“doublec”,“奶茶品鉴大王”,“不知道叫啥的小张”,的营养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