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来的太突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颜与倒下时,后脑勺狠狠磕了一下,大脑出现短暂的眩晕症状,耳边响起滋滋啦啦的电流声,视野变得模糊,周围的空间仿佛受到某种力场的撕扯和挤压,开始旋转扭曲。
一个老者的声音从九重天上传来:
“孩子,你该回家了。”
那个声音离得很远,仿佛是从亿万光年外的某个地方传来的,透着无尽的慈祥和温柔。
是啊,我该回家了。
颜与像一个受到蛊惑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在乎做什么,满脑子只剩下“回家”两个字。
“跟我走吧。”
这一刻,天空变成了金色,她看见了逝世多年的奶奶从耀眼的金光中走出来,露出慈祥温柔的笑脸,伸出一只手,对她说:“小鱼,快过来,奶奶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酱骨头。”
颜与从地上站起来,朝着金光中的奶奶跑过去,就在她快要抓住奶奶的手时,一道声嘶力竭的怒吼在她周围响起。
“颜与!”
这声音宛如夏夜的惊雷,振聋发聩,吓得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忽然,天空暗下来,耀眼的金光悉数尽灭,站在金光中的奶奶也不知去向。
耳畔响起了汽笛声,四肢传来阵阵刺痛,灼热的阳光、拂面的微风以及呛人的灰尘组成一张大网,将她包裹其中。
朦胧的视线中渐渐露出一张写满慌乱和害怕的脸。
颜与张开嘴,唤出他的名字,“池钺,你没事吧?”声音小如蚊讷。
四目相对,她看见池钺那双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近乎癫狂的喜悦,紧接着,她被他用力抱在怀里,结实的手臂桎梏一般死死抱着她,力气大得像是要将她勒死。
颜与耳朵贴在池钺的胸口上,被他擂鼓般的心跳声震得头皮发麻,整个人如同一只被吓傻的兔子,一动不动的窝在他怀里。
突然,她感觉有水滴在自己的后颈上。
下雨了吗?
颜与抬眸向上看,只见湛蓝的天空上,万里无云,太阳像一个大火球,耀眼的叫人难以直视。
她又垂下眼帘,看向粗糙的柏油路面,试图在地上找到一丝降雨的痕迹,却看见了几滴快要殷红的血迹。
颜与心头一紧,连忙使出最大的力气挣开池钺的怀抱,“你受伤了!”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她便上手检查他的身体,“让我看看,伤到哪儿了。”
池钺手疾眼快,一把摁住她扒自己衣领的手,故作轻松地说道:
“没事儿,就是胳膊擦破一点皮。”
池钺握住颜与柔软的小手,扫一眼四周静止的车辆,以及从车里下来的人们,打算起身离开,“先起来吧,别坐在这……”
话还没说完,右腿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巨痛,还没完全站起来的池钺,膝盖一软,重重的向前倒下。
电光火石间,颜与伸出双手托住他的身体,才没让他完全扑倒在地上,即便如此,她还是听见了池钺的膝盖磕在柏油路上时发出的脆响。
池钺疼得抽了口气,额头落下大颗大颗的冷汗,像一座山似的,压在颜与肩上。
赶过来帮忙的司机和行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询问情况。
“小姑娘,你男朋友没事儿吧?”
“要不要去医院?”
“我看他腿好像受伤了。”
“能站起来吗?”
“来来来,我送你们去医院……”
两位热心大哥弯腰把池钺的胳膊驾到肩膀上,架着他朝车子走去,一位年轻漂亮的姐姐捡起颜与的伞,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谢谢姐姐。”
颜与接过伞,向对方道了声谢,一瘸一拐的跑去追被人搀走的池钺。
刚坐上车,池钺的手机就响了,他忍着痛,拿起手机接电话,“喂。”
“找到了吗?”颜铭急切地问。
“找到了。”
颜铭松了口气,“你们在哪儿?我现在过去。”
“去第一医院吧,我出了点状况,正在往医院赶。”
他没有和颜铭说太多,就疼得挂掉了电话,一转头,就看见泪眼汪汪的颜与。
池钺顿时心头一紧,一把握住她的肩膀,神情紧张地上下打量她,“怎么回事?受伤了吗?是不是刚才不小心磕到了?哪里疼……”
他话没说完,颜与忽然一头撞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大哭起来。
“池钺,你个傻逼!谁让你救我的,你他妈不要命了!”
颜与一边哭,一边骂,哭声中和了骂声里的愤怒,听上去倒有点像小孩子撒娇。
还有力气骂人,看来是伤的不重。池钺长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乖,别哭了,再哭,眼睛又要肿了。”
车主听到后面的动静,忍不住笑出声来,抄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腔说:“老妹儿啊,你男朋友对你这么好,你将来可不许辜负他啊。”
颜与听到这话,老脸一红,像只鹌鹑似的把头埋到池钺怀里,闷声闷气的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池钺看着她红彤彤的耳朵,不禁哑然失笑。
他胸腔的震动顺着颜与的耳朵一路传到她心里,弄得她心神荡漾,连忙红着脸从他怀里退出来。
颜与别开脸,抬手抹了把眼泪,看着前挡风玻璃,噘着嘴,难为情地说:“我…我会对你负责的。如果你腿瘸了,将来…”说着话,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抠手指,“将来,我养着你。”
池钺面上一怔,旋即抿唇一笑,轻声说:“你养我?”
颜与抬头看着他那双噙着笑意的眼睛,用力点了几下脑袋,“我有钱,养得起你和西西。。”
池钺被她较真的样子逗乐了,屈起食指刮一下她的小鼻子。
颜与习惯性的伸手拍了他一巴掌,拍完才想起来他现在是伤员,急忙凑上去检查自己打过的地方,“没事吧?有没有打疼你啊,我刚才就…就是老毛病犯了……”
“我没事儿,你别紧张。”
颜与心说,能不紧张吗?刚才你都跪下去了,肯定很疼。
她看向池钺几乎绷直的右腿,想扒起裤管看看他到底伤得有多重。
池钺察觉到她的心思,急忙拦住她,“你别乱动,马上就到医院了。”
颜与见他态度坚决,再转念一想自己不是医生,看了也帮不上忙,还是不瞎折腾了,免得给他带去二次伤害。
很快,车子开进了医院,池钺被抬上担架。
医生根据x光和ct的结果判断池钺右脚轻度踝骨骨裂外加韧带拉伤,需要打石膏。
知道他不会因此变成残疾人后,颜与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还好还好,不需要开刀。不然……”
池钺笑:“不然怎么样?”
颜与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想不通这人怎么这么能忍,脚踝肿的跟个馒头似的,他在路上居然哼都不哼一下,现在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
医生要带池钺去做固定用的石膏,颜与想跟去看着,被他拒绝了,“你去外面待着,等会儿我出来的时候,你好好跟我解释一下这张卡片上的内容。”
看着池钺手里皱皱巴巴的硬纸卡片,颜与整个人都不好了,“我……”
“听话,出去。”
对上他认真的眼神,颜与撇撇嘴,“好吧,我去外面等你。”
颜铭带着王斌斌和宿昕昕赶到医院时,便看见颜与如丧考妣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急忙跑过去。
喘着大气问:“池钺呢?”
颜与看着气急败坏的哥哥,心虚的咽了咽喉咙,反手指了指身后的这堵墙,“在里面打石膏。”
闻言,三人齐刷刷地松了口气。
还好,是打石膏,不是做手术。
“怎么样?他伤的重吗?”
颜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思忖片刻道:“等会儿你直接问医生吧。”
“那你呢?你受伤了吗?”宿昕昕问。
颜与摇头,“我还好。”
她当时被池钺护在怀里,几乎没有受到伤害。
但是池钺就比较惨了,踝骨骨裂,韧带拉伤,全身多处擦伤,胸口还被她的后脑勺狠狠磕了一下。
颜与估计池钺明天一觉醒来,身上肯定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瘀痕。
颜铭见她像个呆头鹅似的,问一句答一句,不免有些来气,指着颜与的鼻子骂骂咧咧,“你不好好在学校上课,到处乱跑啥?你信不信我给你爸打电话,让他把你送到封闭学校去!”
颜与低着头,不说话,像个哑巴似的,任由哥哥责骂。
颜铭一见她这样,气消了一大半不说,反倒忍不住开始心疼她了,提了提裤管,在颜与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腕,问:“出什么事儿了?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吗?”
颜与摇摇头,感觉鼻子酸酸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上学?”
颜与还是保持沉默。
宿昕昕不确定的说:“可能…是因为头发吧。我们班班主任请假了,现在是年级组长带我们,她说头发必须符合学校的要求,否则就要叫家长。”
颜铭听完,收回视线看着闷闷不乐的妹妹,温柔的说:“你这么喜欢黄色的头发?”
颜与把头埋的更低了。
颜铭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颜与的脑袋,好声好气地哄着:“晚上,哥陪你去把头发染回来,好不好?”
话音刚落,一滴眼泪砸在他手上。
颜铭慌了神,急忙改口:“好好好,不染,不染。
“你要是不想染,那就不染了。大不了,改天我找医生给你开个证明,就说你头发原本就是黄的……”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从兜里掏纸给颜与擦眼泪。
“好好的你哭什么嘛,我又没说一定要把头发染回来,你要是不想染,那就不染呗,我又……”
颜铭:当哥哥难,当一个好哥哥更难,当颜与的哥哥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一旁的王斌斌和宿昕昕都看傻眼了。
与哥还会哭?
unbelievable!
呜呜呜呜呜……我也想要一个这么温柔的哥哥。
老天爷,你听见了吗!快点给我安排一下!
事实上,颜与并不是因为头发的事情流泪,而是因为她觉得受之有愧,颜铭对她真的就像是亲妹妹一样,这么好的哥哥,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如果他发现她不是真正的颜与,他还会对她这么好么?
颜与收住眼泪,哽咽道:“晚上我就去把头发染回来。”
颜铭忙摇头,“不用,你要是不想染就算了,哥不逼你。”
王斌斌觉得照颜铭这个宠法,颜与迟早要上天。
颜与低着头,用染着哭腔的声音说:“我不是因为这个哭的。”
“那是为什么?”
颜与摇头,“我不知道,就是感觉鼻子很酸,很想哭。”
颜铭一脸懵逼,转头看向王斌斌和宿昕昕: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王斌斌摇头,表示自己也啥都不懂。
宿昕昕觉得颜与应该是被刚才的车祸吓到了,走过去,坐在颜与身边,伸手把她的头扶到自己的肩膀上来,轻声细语道:“别怕别怕,都过去了。你吃午饭了吗?肚子饿不饿?渴不渴……”
池钺坐在轮椅上,被医生推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一群人围在颜与身边,哄她吃东西。
他的头上顿时冒出来一排大写加粗的问号。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颜铭倏地一下站起来,关切道:“你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池钺瞥了眼他手里的面包,垂眸看向颜与,“还好,不重。”
颜与察觉到他的注视,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肩膀,低着头,咬了一口手抓饼,在心里嚎啕大哭。
救命啊!
我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相信我就是真正的颜与,而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外星生物。
呜呜呜呜完蛋了!
要死了!
……
池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把病例卡递给颜铭,“你去帮我拿一下药,我腿脚不方便。”
“行。”颜铭接过就诊卡,顺手把面包塞到他手里。
池钺看着手里的夹心面包,眉头皱了一下,对坐在长椅上装鹌鹑的颜与说:“走吧。”
王斌斌站起来,准备帮他推轮椅,被池钺拒绝了。
“不用,让她来。”
闻言,王斌斌和宿昕昕纷纷看向颜与。
颜与顶着三双眼睛带来的压力,慢吞吞地站起来,埋着头走到池钺身后,轻轻握住轮椅的把手,小心翼翼地问:“可以走了吗?”
“走吧。”
得到池钺的允许后,颜与推着轮椅往前走。
宿昕昕和王斌斌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惊讶”两个字。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身高一米七,气势七米七的颜与吗?怎么跟个小媳妇儿似的,那么听话。
二人面面相觑了一秒钟,然后抬腿追上去。
颜与生怕惹恼了池钺,被他当众质问,老老实实的推着轮椅,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进了电梯,颜与靠墙而立,一边抓紧时间吃手抓饼,一边听王斌斌和宿昕昕变着法的恭维池钺。
这个夸他长得帅,一表人才。
那个夸他英明神武,热心肠。
麻蛋,你们把好话都说完了,一会儿我说啥?我的小辫子还捏在他手里呢。颜与忿忿地咬了一口手抓饼,抬脚踢了王斌斌一下,“小声点,公共场合不要大声喧哗。”
无故中枪的王斌斌:“……?”我声音很大吗?旁边那小孩儿哭得我耳朵都快炸了,我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弱爆了好么!
池钺扭头,定定地看着颜与。
颜与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立马就怂了,倏地一下低下头,继续装死。
宿昕昕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互动,不禁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扯了一下王斌斌的衣服,疯狂给他使眼色:你看,他们俩有情况!
王斌斌一脸懵逼:啥情况?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啊。
宿昕昕嫌弃脸:你就是个铁憨憨。
出了门诊大楼,四个人坐在阴凉处等颜铭。
等了几分钟,迟迟没见他出来,王斌斌嘟囔了两句,颜与便趁机让他和宿昕昕一起进去找颜铭。
宿昕昕知道她是故意支开自己,想和池钺说悄悄话,于是拉着欲言又止的王斌斌往楼里走。
他们还没走远,颜与就站起来,走到池钺的轮椅旁边蹲下,嘟着嘴,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你的脚,还疼吗?”
“你说呢?”
“……你能不能把那个卡片还给我?”
池钺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张卡片交给你哥?”
颜与如鲠在喉:“……”
我信。
信归信,但她还是不死心,一咬牙,使出了自己的绝招——撒娇。
“你就把它还给我嘛,求你了。”她噘着嘴,可怜巴巴的望着池钺,“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人都和颜铭一样,只要她一撒娇,就举手投降。
池钺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拿起她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小爪子,盯着手背上的血痕说:“刚才怎么没让医生帮你处理一下?”
颜与抬头看过去,不以为意地说:“这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用不着处理。”
说完,她蹲回去,只露出一双小鹿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池钺,“你把卡片还给我好不好?”
池钺摩挲着她柔软的手背,不冷不热地斜了她一眼,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做梦。”
“……”
颜与倏地一下抽回手,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磨着小虎牙,故作凶狠的威胁他,“你要是敢跟我哥告状,我就咬死你。”
池钺轻哼一声,淡定的收回视线,慵懒地望着天上飘着的白云。
显然是没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颜与都快被他气死了,要不是看在他刚才舍命相救的份上,她真想扑上去咬他一口。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手,用食指戳了戳池钺的肚子,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怎么了?”
“谢谢你。”
池钺勾起薄唇,眸中带笑,温柔的说:“不客气。”
颜与估摸着他们仨应该快回来了,便站起身,准备回到自己刚才的座位上。
忽然,她感觉腕间一紧,低头,对上池钺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池钺眸色沉沉的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从现在开始,你的命是我的了。今后你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他便放开手,漫不经心地眺望远方。
“……”颜与怔忪的站在轮椅旁边,心脏跳的很快,满脑子都是他威胁自己时那股狠厉劲儿。
她甚至觉得,如果哪天她真的自杀成功了,池钺会把她从坟墓里刨出来鞭.尸。
“小与!”
听见哥哥的声音,颜与急忙压下心底那种不安的情绪,弯起嘴角,转身看向他们,“怎么这么慢啊?”
颜铭:“别提了,药房门口都是人,排了好久的队才到我。”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池钺面前,“钺哥,还疼吗?疼得话,吃片止疼药。”
池钺摇头,“刚才医生给我打过止疼药。”
“哦。”颜铭点点头,把药放回袋子里,打算绕过去推轮椅。
颜与见状,急忙握住轮椅的把手,“别,还是我来推吧。你…你先去开车,把车开到门口等我们。”
颜铭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把药和水递给旁边的王斌斌,“行,我先去开车,你小心着点,别把他从轮椅上推下来了。”
颜与一脸乖巧的点头,“嗯嗯嗯,知道了,你快去吧,注意安全啊。”
颜铭越看她越觉得不对劲,但是考虑到还有外人在场,便压下了心中的疑虑,独自一人去停车场开车。
回去的路上,颜与一改往日的公举做派,像个小丫鬟似的,对池钺鞍前马后,一会儿给他递水,一会儿又拿出兜里的糖,剥开糖纸塞到人家嘴里,下车时,更是一副恨不得亲自把池钺从车里背出来的样子。
“你们慢点,他腿上有伤,小心点儿小心点儿…对,就这样,慢慢的放下来,对对对,再慢一点……”
莫说是宿昕昕了,就连这里面和池钺关系最好的颜铭都觉得她有问题。
“你给闭嘴!”颜铭想找块抹布把她的嘴堵上,“别瞎指挥,站一边去!”
颜与撇撇嘴,老老实实的到一边待着去了。
宿昕昕凑过去,小声说:“颜与,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颜与偏头,黑人问号脸。
宿昕昕觉得她在跟自己装傻,又说:“你不喜欢他,你对他这么好做什么?”
“……他救了我一命,我不该对他好一点么?”
“……”宿昕昕无言以对,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一行人搭乘电梯上楼,到了池钺的住所,颜与习以为常地掏出钥匙开门。
宿昕昕抬起手肘,悄悄地撞了一下身边的王斌斌,凑到他耳边,用气声说:“颜与有池钺家的钥匙。”
王斌斌顿时激动的两眼放光:我操,与哥有男朋友了!
颜与拉开门,招呼大家进屋,一副回到自己家的样子。
见此情形,王斌斌和宿昕昕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颜铭把轮椅推到了池钺的卧室,扶着他坐到床上。
颜与在客厅招呼两位同学,“你们吃苹果吗?”
她记得上午过来的时候,看见冰箱里有几个苹果。
宿昕昕:“别麻烦了,我们坐……”
王斌斌:“吃!”
宿昕昕偏头,嫌弃地看着他。
王斌斌蹙眉:看我干嘛?难道你不想留下来,试探一下他们俩的关系?
宿昕昕抿唇:好吧,你说得有道理。
颜与不知道这俩人在盘算什么,跑去厨房给他们洗苹果,她洗了四个苹果,削皮,切成小块分别装进两个玻璃碗里。
她端着两个碗走出厨房,把其中一个放到茶几上,“你们先吃,我进去看看他。”
说完,她端着剩下的一个碗朝池钺的卧室走去。
颜与前脚刚离开客厅,宿昕昕就兴奋的跟王斌斌讨论起来了。
“看,我就说他们俩有问题吧,她到别人家里,比回她爷爷家还亲切,一看就没少来。”
王斌斌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递到她嘴边,“没看出来啊,与哥居然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了。不行,我得找机会好好的谴责一下她。”
宿昕昕咬掉牙签上的苹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聊?人家谈恋爱,关你屁事,轮得到你谴责?”
另一边,颜与走进池钺的卧室,见他坐在床上跟颜铭聊天,顿时感觉大事不妙,强行打断他们的谈话,“哥,我切了点儿苹果,你尝尝。”
她把装着苹果的碗递给颜铭,顺便瞪了一眼池钺,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池钺:“……”
颜铭接过玻璃碗,继续刚才的话题:“明天我让我爷爷从家里给你派一个保姆过来,每天帮你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顺便接送西西上下学。”
怕池钺拒绝,他又补了一句:“你现在腿脚不便,就别跟我逞强了。不然,我直接把你打晕,送到我爷爷那去,正好苏童也在,家里给她请了好几个家教,你要是想去旁听的话,我现在就开车送你过去和她作伴。”
“……好吧,你去安排吧。”
颜铭展颜一笑,“这就对了嘛。来,吃块苹果,补点维c。”
“我不吃。”池钺别开脸,拒绝了颜铭的投喂。
颜铭撇撇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爱吃不吃,你不吃,我自己吃。我们家小与长这么大,头一次给我削苹果呢,你居然还不给面子……”
闻言,池钺看向站在床边的颜与,一副“你长这么大,居然连苹果都不会削”的嫌弃表情。
颜与:“……”
颜铭吃了两块苹果,突然想起池钺之前在电话里说颜与要自杀的事,伸长胳膊把碗放到床头柜上,偏头看着颜与,“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电话?”
颜与解释道:“我…我不小心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根本就不知道你们给我打电话了。”
颜铭看了一眼池钺,踌躇片刻,到底还是没有勇气直接问颜与是不是真的想自杀。
他思量半晌,问池钺,“你找到她的时候,她在干嘛?”
“蹲在地上数蚂蚁。”
颜铭嘴角一抽,怀疑池钺在编瞎话骗自己,“你确定?”
“爱信不信。”
好吧,我勉强先信你一次。
“那…车祸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池钺看向颜与,见对方又露出那副可怜巴巴的,像小奶狗一样的眼神,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算了,今天先放她一马。
“当时是路灯,颜与在过马路,一辆车突然冲出来……”池钺顿了顿,“我觉得…那辆车是奔着她去的,你最好找关系查一下那个司机的情况。”
颜铭眉头一皱,偏头看向颜与,“你最近又得罪谁了?”
他本是随口一说,没成想,颜与还真的思索起来了。
颜与沉吟片刻,“我…我前两天把冯芮打了。”
at?!
“你把冯芮打了?什么时候?!”
“就…大前天晚上的时候,你陪我回去拿东西,我发现她把我卧室弄得乱七八糟的,就去找她理论,结果她一见面就骂我,然后我就没管住自己的手。”说完,她又低下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颜铭回忆起那晚的事,激动的一拍大腿,“我就说那天我好像听见冯芮在大吼大叫,原来是你啊。你说你……”
他恨铁不成钢的指着颜与的鼻子,气得手都在抖,“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房间弄乱了,让保姆收拾就行了,你去招惹她干嘛!你明知道……”
池钺看着快把头埋到胸口的颜与,心中闪过一抹不忍,抬起手,握住颜铭的胳膊,强行打断对方的义愤填膺,“好了,打都打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颜铭一想,也是,打都打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他咽不下这口气啊!
今天要是不好好骂她一顿,鬼知道她明天还会闯出打多大祸来。
他越想越来气,干脆撸起袖子,准备好好的教训颜与一下,“你……”
颜铭张开嘴,才说了一个字,就又被池钺打断了。
“时间不早了,你抓紧时间把外面那俩小孩儿送回去,然后去46小,帮我把西西接回来。”
颜铭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你就不能等我几分钟,让我把话说完吗!
“行,我先送他们回学校。”他转头看向低头装死的颜与,“你在这儿帮我照看他,要是再敢胡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颜与点头如捣蒜,乖的不像话。
颜铭再次将目光落在池钺脸上,“我先走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池钺点了下头,“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颜铭离开后,颜与捂着胸口长出了口气,“妈呀,吓死我了,头一次看见我哥发火,脸黑的跟那个什么……”
话没说完,她就发现屋里还有一个脸色比刚才的颜铭更黑的人。
颜与及时收住话音,端起床头柜上的苹果,一脸乖巧的问:“你吃苹果吗?”
说着,不等池钺回话,便主动的用牙签插起一块苹果递到他嘴边。
池钺垂眸看了一眼雪白的苹果,慢慢张开嘴巴。
颜与见他没有拒绝,暗自松了口气,捧着碗问:“甜吗?”
“还行。”
“什么叫还行啊,甜就是甜,不甜就是不——”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池钺从兜里摸出那张她亲手写的卡片,颜与顿时愣住了。
池钺把卡片递给她,“你把上面的话念一遍。”
颜与愣愣的看着递到面前的卡片,看见上面某些极度羞耻的话语,嘴角微微抽搐。
“这……”
这踏马简直就是公开处刑啊!
作者有话要说:最强嘴炮王者的社死现场
——
有一说一,这一章是不是非常非常的长……
我手抖快敲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