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魏宗谢眠是龙族余孽,叛出师门,逃往妖魔交界处的消息如烈火,瞬间点燃整个修仙界十二境。
不出两个时辰,数个门派世家于修仙界十二境各地运转传送阵,赶往妖魔交界处,围剿谢眠。
——龙族带给修仙界的阴影太大。
特别是从窥天圣门得知谢眠未来会返祖。
然而,他们万万想不到,妖魔交界处早已设好埋伏,赶去的门派世家尽数被生擒。
昏暗殿内,血腥味弥漫,滚烫鲜血顺着鼻尖滴落在地上。
双手被铁链穿过,被迫跪倒在地上的中年人咬紧牙关,抬头,用爬满血丝的双眼看向高位上的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衣摆银纹雅致,眉眼深邃,他十指相抵,打量着自己,目光如毒蛇,一寸寸刮过浑身骨肉。
给人有种阴郁的感觉。
“灵骨上乘,就是老了点。”
中年人被他这宛如案板上挑肉的语气骇出一背冷汗,他动了动手指,剧痛从铁链穿透手背处蔓延全身。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中年人咬着牙,他环顾周围一圈对着他垂涎欲滴的妖魔,“杀了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来杀你,龙族余孽,人人得而诛之!”
谢眠嗤笑一声,他站起身,如墨衣摆行水流云般扫过地面。
殿内静静燃着香,香气馥郁,让人想陷入其中。
中年人眼前忽然出现数条黑色小虫,小虫只丝线大小,密密麻麻钻进他手背。
他想甩开,然而双手都被铁链锁住,只能悚然看着自己手背被小虫掏空,掏空后,小虫还不知餍足的往掌心钻。
不痛,但……
手背只剩薄薄一层皮,中年人透过这薄薄一层皮,看到在红扑扑血肉中纠缠翻滚的黑色小虫,胃里翻江倒海。
又恶心又恐惧,他实在忍不住,扭头想吐,然而下巴猛然一痛,涌上喉间的恶心又被迫咽了回去。
“我并不打算杀你。”
谢眠的声音自头顶幽幽传来。
中年人听到声音时,愕然发现根本没有黑线小虫,他手背好端端被铁链穿过,定在地上。
是馥郁的香加之殿内阴暗,让他产生了错觉。
磨了磨牙,中年人抬头,仰望谢眠,刚才就是谢眠踹了他下巴一脚,“那你想干什么?”
问出这句话,中年人觉得有点好笑,他扯了扯被妖物撕裂的嘴角,“绕什么圈子,想让我生不如死,直说。我还没有怕过的时候。”
他话没说完,铁链被骤然抽出,带着鲜血滑到一旁,发出与地面撞击的金属声。
鲜红血液顺着滑落一地,谢眠单手地扯着他衣领拽了起来,一直拖拽到殿外,直接丢下台阶。
“滚。”
中年人狼狈不堪,他顺着台阶滚了几圈,落到平台才稳住身体。
噗的吐出口血,中年人吃力的从地上爬起,他摇摇晃晃站直,看向谢眠,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眠掏出手帕细细擦掉手上的血,笑道:“怎么,不舍得离开?”
中年人不知道谢眠在打什么鬼主意,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转身就跑。他浑身灵力被封,无法运转法器或者阵法离开。
没跑多远,他听到耳边传来风刃割破空气的刺啦声,伴随着刺啦声,谢眠的声音也响起,噩梦一般。
“帮我给各大门派及其世家带个话,若想被生擒者平安无事返回,一个月后,带诚意来妖魔交界处接人。”
“若是不来……”
风刃擦着中年人脖子而过,落在地上,将地面割出一道宽数米的裂缝。
中年人回头朝谢眠看去,谢眠微微一笑,转身回殿,带着腥味的身影淹没在有些昏暗的环境下,有些森然。
“我会亲自派下属,将生擒者分几十次,慢慢送回各派极其世家,酬谢各派及其世家杀我之苦心。”
……
“嚣张,太嚣张了!”
十二境议事阁,各大门派世家得知中年人带回来的话,气得火冒三丈。
“□□裸的威胁!”
“他要什么诚意?依我看,分明是不想放人,故意为难。“
“稍安勿躁。”白发老者,窥天圣门的老祖站起身,抬手压了压手,压下众人暴怒的情绪。
“他要的诚意结合当前情况,很明显是毒誓,想让我们连同其他门派世家承诺不再围剿的毒誓。”
众人怒道:“龙族余孽,怎能不围剿?!就算我们为了派去人的性命愿意立下毒誓,其他门派世家岂会立下毒誓?其他门派世家又没有人被生擒。”
“要我说,就是你们太冲动了,着急杀他,若不然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局面。”
“早点扼杀,早点安心,难道还有错?!”
“说来说去,玄魏宗错最大,那么大一个龙族余孽,怎么就能瞎了眼,收入宗内,还放任扶持成为五宗大比第一,贻笑大方!”
场面因毒誓一事吵作一团,白发老者捏了捏眉心,站在他旁边的白衣弟子见状立刻站出,掌心浮现一个小傀儡。
傀儡是以玄铁制成,辅以阵法,活灵活现,浮现到那白衣弟子手中,还会转动精细制成的眼珠。
细看之下,这傀儡居然与白衣弟子有几分相似。
“云生根傀儡?”现场安静了下来,有人盯着傀儡研究了片刻,蹙起眉,又摇摇头。
“不对,这不像云生根傀儡,云生根傀儡不会这么活灵活现,肢体较僵硬。这是……同命傀儡?”
白衣弟子翻手收起小傀儡,在白发老者“窥星老祖”的示意下,慢吞吞点头。
“正是……同命……傀儡……小辈不……才……有取……命灯中心头……血炼……制同命……傀儡的……能力。”
“大家应该……都知,打碎同命……傀儡……可……间接……伤……其本体,老……祖的意思是……去……玄魏……宗……取那龙族……余孽的……命灯。”
白衣弟子应该是先天有疾,说话一顿一顿,听得人头疼。
不过好在他说话一个字没少,叫人听得懂他的意思,要不然才真头疼。
凡是有点底蕴的宗派在新弟子拜入宗时,都会取新入门弟子的心头血做命灯。
命灯顾名思义,是用来确保弟子安危的,人死灯灭,平常放置于命塔。
——玄魏宗自然也会取心头血做命灯。
白衣弟子接着道:“若是……从玄魏宗……能取得那龙族……余孽命灯中的……心…头血,便……可炼……制同命傀儡,制衡……谢眠,叫他不……得伤……各派及其…世家被…生擒…的人,乖乖……放回……来。”
众人闻言,眼前一亮。
“妙极!”
秒极二字一出,有人拧起眉头。
“办法好是好,不过玄魏宗一向护短,不见得会把那龙族余孽的命灯交出来。”
“玄魏宗瞎眼收龙族余孽谢眠为弟子,不交出来,还有什么脸在修仙界上层混?下层都容不得,干脆去凡界混算了。”
“人家玄魏宗也没说不交出来,你们瞎扣什么帽子?本尊宗内还有人被生擒,本尊也不见得乱扣帽子。都消停点,去玄魏宗一探便知,假使他们不交出命灯,再做打算。”
“不交出命灯?!由不得他们不交出,不交出置妖魔交界处被生擒者于何地!”
“谢眠伤了玄魏宗弟子,不见得玄魏宗不记恨他,玄魏宗嫉恶如仇。”
白发老者“窥星老祖”听到这里,放下捏眉心的手,“行了,先去玄魏宗看看。”
……
玄魏宗,山门前。
遥遥看到前来的各大门派世家领头人,正在巡视玄魏宗周围情况的玄魏宗弟子当即站定在原处,笑吟吟迎接来者。
“不知诸位来玄魏宗有何贵干?”
窥天圣门只来了白衣弟子,窥星老祖并未来。
白衣弟子上前几步,拱手道:“前来……取……那龙族……余孽……命灯。”
玄魏宗弟子互相看了看,“龙族余孽?”
前来的门派立刻有人道:“自然是谢眠!”
玄魏宗弟子当即点头,“自然知道谢眠是龙族余孽。”他们顿了一下,“请问诸位前来是做什么?”
白衣弟子道:“刚才……已说……是来……取谢……眠命……灯。”
玄魏宗弟子问:“谢什么灯?”
白衣弟子道:“谢……眠……命灯。”
“眠什么命灯?”玄魏宗弟子叹了口气,道,“就不能一次性说完。”
白衣弟子涨红脸,他正要再说一次,站在其身后的门派不耐烦了。“你们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他说的是取谢眠命灯!”
玄魏宗弟子面不改色,道:“现在听懂了,不知诸位取谢眠命灯做什么?”
来自窥天圣门的白衣弟子这下不说话了,身后一个门派代表站了出来,他面容俊朗,身着绣飞鱼深红衣袍,脚蹬黑靴。
“取谢眠命灯是炼制同命傀儡,你们应当已经听说谢眠拿生擒者要挟我们,要我们带诚意于一月后前去妖魔交界处接人。”
“倒是听说了。”玄魏宗弟子皱起眉,瞥绣飞鱼深红衣袍的俊朗青年两眼,转身道,“即是如此,容小辈禀明,诸位稍等。”
玄魏宗弟子说着,转身走到一边,布下隔音阵,拿出玉牌直接联系江怀玉。“江师叔,有群人上宗要谢眠命灯,是给还是不给?”
谢眠是江怀玉的小徒弟,要取走命灯,首先要询问江怀玉。
江怀玉若是不同意,且事关重大,才会往上询问宗主,经宗主同意取走命灯。
江怀玉正在看符无相医治被谢眠所伤得玄魏宗弟子,闻言,站起身,避开符无相,“他们要命灯是做什么?”
玄魏宗弟子学着刚才说话那人的语气,复述道:“取谢眠命灯是炼制同命傀儡,你们应当已经听说谢眠拿生擒者要挟我们,要我们带诚意于一月后前去妖魔交界处接人。”
江怀玉弯起嘴角,“你觉得应不应该给?”
“不给。”
玄魏宗弟子回到,他压着心头怒火,不告知玄魏宗就擅自处理谢眠,不把玄魏宗放眼里也就算了,还言而无信,背后偷袭,着实不要脸。
谢眠及其妖魔恶徒消失后,他们运用回溯术回看了当时情景。
“一个二个活该,谢师……”他忽然想起谢眠已经退出玄魏宗,算不得玄魏宗弟子,当即改了口,“谢眠压根没做什么坏事,就因为一个龙族身份,非要往死里逼,逼完还骂谢眠反抗。笑死我了,不反抗难道等着他们杀?”
“占卜预言谢眠毁天灭地,依弟子看,分明是他们逼出来的,所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玄魏宗不完全信占卜推算,世上变数太多,比起占卜推算,他们更信当前所见。
谢眠确实是龙族身份,龙族也确实无恶不作,但关键是谢眠并未作恶,依占卜推算就判定他有罪该死,就他娘的非常离谱。
江怀玉点头。
山门处,各大门派世家等得不耐烦了。
玄魏宗弟子回头看了眼各大门派世家,道:“江师叔,你说,要给吗?“
江怀玉道:“不同意他们肯定要向上问宗主讨要,既然如此……”
……
玄魏宗弟子收起玉牌,撤掉隔音阵,几步来到各大门派世家面前。“江师叔同意把命灯交于诸位,请随小辈去宗塔取命灯。”
在场各大门派世家领头闻言,心里松了口气,本来以为玄魏宗会难为他们,不愿交出命灯。没成想,这么简单就交出了。
倒是识趣。
如此想着,一行人跟随这个玄魏宗弟子前往宗塔取命灯。
然而绕来绕去,就是没到宗塔。有人忍不住了,强压着怒火问道:“你们这宗塔到底有多远,绕来绕去,绕来绕去,久久不到!”
玄魏宗弟子:“快了快了!”
玄魏宗弟子嘴上说着快了快了,一行人跟着又是绕半天,依然没有见到宗塔。
“到底还有多久?!”
“就在前方,很快了,诸位别急。”
心心念念着命灯,一行人只好压着不耐烦,跟着继续绕,然后……他们发现竟绕回了原地。
山道峡窄,错落有致的花木布置其间,有云烟成雨穿过,仙气缭绕。
一行人半点没有欣赏景物的意思,脸沉了下来。
“你们玄魏宗就是不想交出来吧?玩什么鬼把戏。”
玄魏宗弟子摸鼻子,“真不是。”
“不是?那你说说,怎么又回到原处了?”
玄魏宗弟子答道:“可能是换了防御方式,按照原路线进去不对,小辈问问师兄,看看应该怎么走”
白衣弟子点头:“没……关系……慢慢……来……不……着……”
急字还没出口,就被其他人打断。
“包庇龙族余孽就直说。”
“什么进不去?身为玄魏宗弟子不知道防御改了?这合理吗?”
“都……”白衣弟子闻言,着急道:“别……吵……不……急的。”然而,他说话一顿一顿,压根没人注意到他的话。
他说了一遍,又断断续续重复了一遍,但依然没人注意到他的话。
“依我看,你们玄魏宗跟妖邪就是一伙的!”
“前有宁绾绾判出师门,堕入魔道,成为魔尊,现在又出了个谢眠,龙族余孽,叛至妖魔交界处成为界主,挟人威胁我等……”
“诸位这话实在可笑!”玄魏宗弟子挺直腰板,气沉丹田,提高声音,骤然截过他们的话。
“我们玄魏宗行得端,做得正,怎么就与妖邪是一伙了?你们瞧瞧通缉榜上,多少通缉任务都是我们玄魏宗完成的。我们要真与妖邪为伍,早在诸位喊打喊杀时,就背刺诸位了,还轮得到诸位在此质疑?”
玄魏宗弟子说完这一长段话,洋装烦躁,低声来了句,“我看你们才像是妖邪同伙,歪门邪道一大堆。”
他说话声音虽然极小,在场之人却都听清了。都是修士,就是风吹草动的细微声音都能听到。
太阳穴突突直跳,在场之人压抑已久的怒火终究是听不下窥天圣门那白衣弟子的话劝阻,爆发了。
本来就被谢眠拿捏住了人质,现在又被玄魏宗这弟子一通嘲,哪里能压住脾气?
“你说谁歪门邪道一堆?我们所做,皆是为捍卫正道,护天下苍生!清清白白,岂容你污蔑?”
声音掷地有力,伴随着声音,一股灼热感席卷玄魏宗弟子。灼热感只持续一瞬便消失,取而代之地是强大威压,压得玄魏宗弟子几乎喘不过气,胸口如同被刀绞,钝痛。
眼看要被强大威压压着跪倒在地,威压忽然被一道剑光刺破,向四周激荡开来。
“啪!”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激荡开的威压掀翻在地。
掀翻在地的瞬间,周围景物变了。他们根本没有回到原处,而是来到了玄魏宗宗塔内。
刚才掀翻的东西正是谢眠的命灯。
数万盏跳动的火光下,只见镌刻有亲传弟子的墙面缺少一盏命灯。
缺少那盏命灯灯底写有谢眠二字,此刻已经摔在地面。
摔在地上不过几息,灯火熄灭,储于灯火中的那滴心头血随着灯火熄灭,干涸、消失。
在场各派世家见此,脸色皆难堪下来,他们看向剑光的主人。
“江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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