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白驹过隙。
八日后。
宗门前,几十名弟子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出发去飞星沙城秘境。
距离飞星沙城秘境开启还有最后两天,飞星沙城秘境处于凌云洲富蕴县,从玄魏宗到凌云志富蕴县御剑并不会费多少时间。
之所以提早两天赶出凌云洲富蕴县是想先去占位置,飞星沙城秘境一旦开启,各门各派,包括一些自发组队,获得名额的散修,云集凌云洲富蕴县,去晚了,根本找不到地方休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也是早出发两天的原因,那就是观察此次去飞星沙城秘境的人,提前打个照面。
前去飞星沙城秘境的人有强有弱,玄魏宗宗旨是和平,宗内弟子也不乐意搞事。
因此,提前打个照面,能结交自然最好,避免在秘境里抢夺宝物;不能结交,遇到那些强的,也能第一时间认出,避开,避免冲突和伤亡。
毕竟飞星沙城秘境每开启一次,都是血流成河,人人为抢夺秘境中的机遇和宝物,都下得了狠手,可以连命都不要。
像什么道侣、师徒、师兄弟师兄姐之间为宝物或者机遇翻脸,背后捅刀的事更是数不胜数。
几十个弟子表面严肃,不探讨任何事情,实则私底下早就交谈起来。
“这次去飞星沙城秘境,江怀玉领队,靠谱吗?”
“若是弄个全军覆没,那可就搞笑了。”
“先别急着搞笑,全军覆没,大家全葬秘境里,爬都爬不起来。要我说,就该把保命的东西全部带上。”
几十弟子讨论、吐槽的热火朝天,余光看到谢眠。
“谢师兄!”
“谢师弟!”
骄阳高悬,几十个弟子顿时都朝谢眠看去,眼前一亮,纷纷挥手。
谢眠这还是第一次被允许和大家去秘境。
谢眠沿着出宗的路走到他们中间,笑着一一打过招呼。李殊拍开面前的人,抬臂想勾住谢眠的肩膀,“算他江怀玉有良心,总算让你去,若是这次在不让,我定要在秘境里坑他一把。”
谢眠不喜与人接触,不着痕迹避开他勾来的手,“你应该叫师叔。”
李殊冷哼了声。
李殊是宗主越沉水的三弟子,属于玄魏宗顶尖弟子,最看不惯的就是江怀玉这种人。
他不像他师尊,不喜欢一个人,还要藏在心里,表面维持着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得了吧,师叔,我没骂……”正说着话,身后被人一拍,李殊回头,是自己师尊越沉水,除了自己师尊还有江怀玉和林尊者林湛。
越沉水冷着一张脸,李殊当即把话咽了回去。
谢眠唤了声师尊。
“此次去飞星沙城秘境,万事小心。”越沉水见李殊把话收了回去,才收回拍李殊的手,嘱咐江怀玉。
江怀玉嗯嗯嗯直点头。
自从说去飞星沙城领队后,越沉水就叫了两个人,专门跟江怀玉交代飞星沙城秘境注意事情,还搬了一堆飞星沙城秘境的书让江怀玉了解。
江怀玉惩戒台上受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但他被越沉水这么一折磨,感觉自己又挨了一百鞭,快断气了。
越沉水交代完江怀玉,也看向林湛,林湛柔弱的在一边咳嗽,还撑了把伞,伞显得他整个人更白了,更弱不禁风。
“宗主放心,我没事。大家既然都在此地,那便启程走吧,去晚了总归是不好。”
几十个弟子中,有一道目光至林湛来时就一直在打量林湛,那目光饶有兴趣的在林湛身上停留片刻,转到江怀玉身上。
江怀玉敏感察觉到目光,侧头看去,那道目光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怀玉若有所思,收回目光。他记得原文中,有个霸道总裁似的妖王。
妖王也是林湛的追求者之一,他对林湛是一见钟情,因为林湛长得漂亮。
他第一次跟林湛相遇,就是在飞星沙城秘境中,以玄魏宗弟子的身份,救了林湛。
江怀玉再次抬眼看向那道目光的出处,该不会妖王就混在几十个弟子中吧?所以才在秘境中以玄魏宗弟子身份救了林湛。
出处站在好几个弟子,没有丝毫异常,江怀玉也看不出来是不是妖王就混在里面。
不再关注这个时,江怀玉告别越沉水,一行人浩浩荡荡御剑前往凌云洲富蕴县。
……
凌云洲富蕴县处于凌云洲最北,偏僻无比,往前数百米就是沙尘漫天的沙漠,飞星沙城秘境就在沙漠之中。
飞星沙城没沉没在沙漠中,成为秘境之前,富蕴县这里曾是最繁华的地方,是凡人和修士往来交易之地。
因为飞星沙城秘境的开启,这里又短暂恢复繁华,只是和几千年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
江怀玉等人到达时,无数修士警惕地的目光瞬间看向他们,在看到象征大宗宗派“玄魏宗”的标志后,宫铃和服饰,才收回目光。
飞星沙城秘境资源就那么多,多来人也就意味着竞争越大,厮杀更厉害。
如果是一些小队伍不自量力来飞星沙城秘境,丝毫不用怀疑,他们来到富蕴县的瞬间就会被赶出去。
也就是一些有底蕴的宗派,才不会面临这情况。
江怀玉等人入富蕴县后,第一时间是找地方安顿下来。
江怀玉化神期,就是再飞个一天一夜,也不会感到疲倦,倒是其他人撑不住了,他们已经御剑飞了半天,半点没敢停歇,实在需要找个地方整顿一下。
特别是林湛,他有伤在身,脸色已经苍白的不能看了。
谢眠倒还好,完全看不出疲倦之意,他还自请去找安顿之处。
江怀玉本想自己去找,见有人去找住所,忽然不想动了,自发当起咸鱼。
富蕴县地方不大,好的地方基本被其他离得近、赶来得早的宗派占领,基本只剩一些住宿环境差一点,或者更偏一点的地方。
直到快天黑,才找到个勉强能住的地方。
一群弟子精神萎萎的自发分了房去休顿,江怀玉挑了间离林湛比较远的地方继续当咸鱼。房内有些破旧,江怀玉一摸凳子还有灰尘。
长明殿先前被魏延和李络玠还有自己搞得乱七八糟时,就是江怀玉自己清理的。
但这个房间……江咸鱼实在不敢恭维,脏的都下不了手去清理,拧着眉头站在房间里,江怀玉考虑去客栈外站一宿。
站一宿是不可能站一宿的,江怀玉刚踏出房门,忽然想着原文里好像提过什么洁尘术。顾名思义就是洁尘的。
江怀玉又扭头倒了回去,运转灵力,想凭身体本能掐出这个灵咒。他连各种打斗的灵咒法术都能凭身体本能使出来,小小一个洁尘术,应当没什么问题。
夜深人静,到处都陷入一片寂静。
江怀玉拿着夜明珠照亮,一脸麻木的站在被他搞得乱七八糟,像是遭遇了抢劫,还被抢劫放了把火的房间里。
小小一个洁尘术,居然怎么使都使不出来,每次不是这样灵咒就是那样灵咒。江怀玉已经把这些灵咒都记完了,还是没有洁尘术。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江怀玉揣着夜明珠,一脸严肃的盯着房间点了点,头也不回得离开房间。
他要去客栈凉一晚上。不,具体来说,是两晚上。
……
房间昏暗,谢眠点燃灯,正准备整理房间。灯火摇曳间,谢眠余光却扫到房间阴暗角落里站着一个人。
这人正拿着一把大刀。
谢眠像是没看到,移开目光。那人在角落里蹲了片刻,朝谢眠举刀冲来,直劈谢眠脸。
谢眠一动不动立在原地,任人砍。
即将劈到他面前时,人影忽然发现刀动不了了,谢眠抬起手食指与中指夹住刀刃,目光冷冷的看着他,嘴角向上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轻轻喊道:“魏延?魏前辈?”
声音轻柔像是毒蛇在吐信子。
魏延惊出出一身冷汗,怨恨的盯着谢眠,“都怪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尊者踢出门,你个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
他被赶出玄魏宗后,仗着金丹修为加入一个比较大的散修队伍,跟着进入富蕴县。
刚一进入富蕴县,魏延就看到玄魏宗一行人,跟着玄魏宗一行人,魏延轻轻松松找到谢眠。
心里记恨谢眠,魏延趁机溜入谢眠房间。
谢眠看向窗户,窗户那里有个脚印,他收起目光,弯起嘴角,“怪我,这难道不怪尊者吗?你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他竟然都不顾及,就这样把你赶出来了。你不觉得他太无情?”
魏延目光沉了沉。
谢眠的声音仿佛魔音一样在耳边环绕。
“你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现在回报你的就是把你赶出宗门。我要是你,我绝对要报复他。让他也不好过。”
魏延目光更沉,他捏着刀柄喃喃自语,凶恶的神情浮到脸上。
“都是江怀玉,我服侍了他那么久,他居然一点情意都不会这样把我赶的出来,他以为他是谁。”
“没错,绝对让他好过。”
“对,我要杀了他。”
谢眠半张脸隐在阴影中,他看着魏延的目光极其温柔,温柔的让人觉得恐怖。
魏延放下刀,转身想跳出窗户去找江怀玉算账,然而下一秒,他随即又朝谢眠扑来,大刀之至朝谢眠砍来。
“想借此逃过死亡,你在做梦,我先杀了你,再去杀江怀玉,你们一个人也跑不了。”
谢眠温柔的笑意消失,他目光冷冽下来。
墙壁上闪过一道冷光,随即温热的鲜血漂溅在墙壁上。
“咕咚咚一一”
一颗圆润的脑袋撞到墙上,顺着墙壁滑落在地上,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滚出一圈血迹后,停靠在谢眠脚边。
谢眠蹲下身,手指擦过地上的血迹,他擦的非常的慢,当擦到那颗头颅时,他缓缓提起那颗头颅,跟魏延睁大的眼睛对视。
魏延虽然头落了下去,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头落了下去,他只是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并且突然被提了起来。
于是咒咒骂骂的叫嚣:“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有你好看的。”
谢眠笑道:“那我好怕呀。”
魏延得意哼了一声,“你怕已经晚了。”但是随即他感觉到一股无法自己的疼痛。
这股疼痛从脖子直往上飙升,痛得魏延面孔扭曲,他意识到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另一边,而刀还牢牢握在手上。
魏延吓的都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是痛还是惊恐,亦或是其他对死亡的恐慌。
谢眠的笑容在房间温热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温柔,他把魏延的头往地上狠狠按,语气忽然温和,像是在跟熟悉的人道家常。
他说,“其实如果你刚才够聪明就应该走,而不是回头。”
“如果你再聪明一点,你就不应该跟踪我,企图来杀我,不是吗?”
魏延瞪大了眼睛。他脸砸在地上,痛得说不出话来,很快便在痛苦之中咽了气。
咽气前他看见谢眠,拿起他手中的大刀一把穿过他脖子。
……
淡淡的血迹从一个最西边的房间一直蔓延到客栈厨房。那条血迹红艳艳的不像话。
血腥味在整个客栈散开,但飞快又消失不见了,没有引起客栈里的人一丁点注意。
……
富蕴县虽然靠近沙漠,但有结界保护,所以县内可以说是并没有任何沙尘。
江怀玉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了。心里想着修士,怎么会觉得冷呢?
边想着修士怎么会觉得冷,江怀玉边抬脚往客栈里面走,想进去避避风,站在客栈里面总比外面要暖和一点吧。
他刚进客栈就听到客栈厨房里传来“咚咚咚一一”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砍什么东西。
毫不客气的说,这跟电视里的鬼片没什么两样,谁会在半夜三更还“咚咚咚一一”的敲东西砍东西呢?
江怀玉这样想着,神使鬼差地朝厨房走去。
走到厨房门口,江怀玉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而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应该推开厨房门,但好奇心却驱却驱使的他要去推开厨房门。
江怀玉手指已经抵在门口,正在犹豫要不要推开厨房门。
忽然厨房里又传来咚的一声砍东西的声音。
江怀玉心猛地一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他脑海里冒出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鬼之类的。
脸色苍白了几分,江怀玉大着胆子走到厨房窗口,悄悄掀开厨房窗口左下角。
厨房窗口是由纸糊住的,所以可以很轻易掀开一角,看到厨房里面。
只看了一眼,江怀玉浑身上下血液就像被冰块冻住了一样,他僵在原地。
厨房里灯光微弱,谢眠挽着衣袖,手里拿着把菜刀,面无表情地站在案板前,正在剁着什么肉。
那肉看表面非常光滑,细嫩细嫩的有点不可思议。
不但细嫩的不可思议,谢眠剁下去的瞬间,那肉还会流出一点血迹,血迹顺着案板往下流,暗红色的血液滴在地板上,淋成一个圆形。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都在往里面偷看,谢眠忽然转过身,朝窗口这边走来。
江怀玉退了一步,连忙把窗口右下角的纸纱按住,转身准备走,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谢眠站在门口。
厨房里昏暗的灯光照耀在谢眠身上,谢眠背对着厨房昏暗的灯光而站,显得整个人都有一点阴沉阴沉的,叫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江怀玉僵在了原地,他僵了半天,看向谢眠。
谢眠脸上溅着几滴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怀玉声音温温柔柔道:“师尊,你怎么在这里?也是睡不着吗?”
江怀玉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然后他视线越过谢眠,朝厨房里面看,厨房里面那块肉还摆在案板上。
叫江怀玉感觉寒气直往脑门冒。
谢眠的视线顺着江怀玉的视线往厨房里看去,似乎知道江怀玉在想什么一样。
他噗嗤笑出声,解释道:“师尊,这是我刚才睡不着,出去去外面打的一只犬齿兽。听说犬齿兽味道很好,而且只有富蕴县这边才会有。”
“这样啊。”江怀玉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师尊以为如何?“谢眠对江怀玉的反应似感到有些奇怪,他看着江怀玉。
江怀玉没说话,他总不能说,他以为谢眠杀人了,正在分尸吧。挥了挥手,江怀玉不耐烦道:“本尊能怎么想,身为弟子,少猜测师尊的想法。”
说着,江怀玉转身就想离开这里。
“师尊,我快做好了,你要不要留下来尝一尝?”谢眠叫住了江怀玉。
江怀玉脚步一顿,回头看一向谢眠。自从穿过来,,他就好久没有吃饭了,他都感觉他已经不是个正常的人,已经是一个正正经经,无欲无求的修士。
谢眠道:“麻烦师尊等一下,很快。”不等江怀玉拒绝,谢眠就重新走进客栈厨房。
江怀玉心想,这可是你留我吃的,到时候我吃完了,你可别怪我。
这样想着,江怀玉心安理地坐在大堂里面等眠做好端出来。
谢眠做的非常简单,只简单切了块放入锅里,稍微煮了一下,加上葱花调味之类的。
江怀玉等了没一会儿,谢眠便把肉端了出来放在桌子上。两盘整整齐齐的肉放在桌子上,点缀着点葱花,白花花的,看着叫人没有什么胃口。
江怀玉拿起筷子,纠结了一下,心道这玩意儿真能吃,真好吃吗?
纠结着,江怀玉朝左边那一盘伸出筷子。
谢眠坐在一旁也拿着筷子,不过他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得看着江怀玉。目光幽深,如今天晚上悬在沙漠之上的月亮。
淹没飞星沙城的沙漠上空的月亮,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月亮,这里的月亮总是飞蒙蒙的,像是蒙了一层雾一样。
看久了你还会产生一种,这月亮并不是月亮,而是幽井,像是将什么东西困在里面的幽井的错觉。
江怀玉的筷子已经碰到了肉,夹起来眼看要送到嘴边,谢眠却忽然放下筷子站起来,抓住了江怀玉的手。
江怀玉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同时心里在想,这是反悔了,不想给我吃了。
谢眠听着耳边的低吟,他知道这是江怀玉的心声。
抿了抿唇,谢眠抢过江怀玉手中的筷子和肉,把肉放到盘子里,道:“弟子忽然想起还有一种料没有加进去。不加这一种料会有一股很浓烈的腥味。弟子还是拿回去重新加工一下,师尊等一下。”
江怀玉不疑有他,挥挥手道:“去吧去吧。”
说完这句话江怀玉觉得自己的语气太温柔了,不符合原主的人设又添了一句,“这种事情都能忘,真是笨。”
谢眠歉意嗯了一声,端起盘子转身回到厨房,他把肉放在厨房案板上,轻轻把门关上,然后盯着这两盘肉看。
肉色光泽,不缺什么料。
谢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才会忽然阻止江怀玉,他只是在那一刻忽然想起江怀玉明艳的笑容,以及江怀玉表里不一的心声。
他想江怀玉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肉。
这是他第一次动摇,谢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动摇,但他,忽然不想这样去做了。
于是就在刚才,他在听到江怀玉的心声之后,那种觉得江怀玉不喜欢的想法更加强烈,他抢过了江怀玉手中的筷子。
对面盯着这两盘肉看了一会,谢眠端起这两盘肉走到厨房后面,倒进了狗盆之中。在狗盆旁边还有一些碎碎的骨头以及红花花的肉。
夜色笼罩之下,叫人看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肉。
谢眠很快把肉做了出来重新端了出来,这次的肉比上一次的看着更有色泽一点,而且跟上次的不同的是这次的肉好像好像缩水了一点,感觉瘦肉多了一点。
就好像是谢眠重新做了一回。
江怀玉没把这一点小细节放在心上。他以为是谢眠回锅重新过了一下油,把肥肉给煎瘦了一点,所以看起来瘦肉会比较多一点。
拿起筷子江怀玉尝了一口 ,外酥里嫩,油渍在嘴里溅开 ,香气便顺着滑入腹部,在腹部积累起暖暖的暖意。
江怀玉尝了一口,眼前一亮。
谢眠坐在一旁也拿起了筷子,他问道:“师尊味道如何?可还合你口味。”
江怀玉牢牢记着自己的人设 ,大堂明亮的火光下,江怀玉红衣耀眼,他表情平静,点了点头,评价道:
“还行吧,也就这样。”
谢眠明显不满意江怀玉这个回答。
他自己尝了一口片刻,缓缓皱起了眉,似乎对这味道也不满意,下一刻,他就在江怀玉震惊的目光下,端起盘子往客栈外面走。
江怀玉一把抓着他衣袖,问道,“你要去哪儿?”
谢眠回道:“师尊说不满意,那自然就是不满意了,弟子不敢让师尊吃不满意的东西,所以打算出去倒了。”
江怀玉:“……”
你再说一遍,什么倒了,明明这么好吃,你居然要倒了,你是不是没有良心?
江怀玉拉着一张脸想,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不崩人设,又能让谢眠把肉放下,于是定定的看着谢眠,也不放开拉着谢眠的衣袖。
谢眠嘴角缓缓勾起,他压下笑意,转身将盘子放在在桌上。“弟子想了想,倒了确实太浪费。若是师尊不嫌弃……”
他话还没说完,江怀玉生怕他又说出倒了的话,截住他话,“闭嘴,安静吃你的。”
吃完肉,江怀玉还喝了杯茶水解腻。谢眠留下来收拾,江怀玉便出客栈去消食,本来就因房间糟心,睡不着,现在吃了东西,更睡不着了。
客栈所在位置有点偏,江怀玉沿着客栈走了圈,见没灯光,就转身,打算慢慢绕回去。
越往回走,灯火越亮,亮如白昼,靠近客栈处,还有不少修士正坐在外面商讨事情。
“汪汪汪!”挨着客栈的一条小巷忽然传出狗吠声,似乎是狗为了争食,打起架来了。
江怀玉闲着没事,在确定过附近修士对狗吠都没兴趣时,快步走向小巷,打算教一下这些狗什么叫做以和为贵。
小巷是由青石板铺就,一直延伸到小巷深处,小巷两边还长着茂盛的榕树。
榕树树叶遮住月光,将小巷遮得有点阴暗。
阴暗之下,江怀玉看到几条狗在争夺什么骨头,江怀玉掐燃一个火决。探头朝那骨头看去。
几条狗警惕地看着江怀玉,它们察觉到江怀玉不同于凡人的强大,这种强大,让它们不敢冲江怀玉狂吠。随着江怀玉的靠近,几条狗不再争夺骨头,纷纷放开骨头,夹着尾巴躲到远处。
江怀玉没想到自己会吓跑它们,连忙捡起地上骨头,想跑到远处。
然而骨头拿到手中的瞬间,江怀玉却感觉到不对劲。
江怀玉将指尖火焰靠近骨头。
骨头血淋淋的,还有些肉没被啃完,残留在骨头,泛出粉色。骨头的样子,不像是任何禽类的骨头,禽类的骨头没有这么长,就算有这么长,也不该这么细。
江怀玉心中疑惑,拿着骨头往前走了几步,他随即看到了一个人类的头盖骨。
头盖骨已经被啃舔得干干净净,只有点红色血丝在表面流淌。临近头盖骨的地方还有个圆形玉佩,江怀玉认出这个玉佩正是魏延的玉佩。
江怀玉愣住了,他毛骨悚然,吓得当即把手里的骨头丢了出去。几条野狗见他把骨头丢了出来,在一顿你挤我我挤你后,大着胆子一口叼走骨头,缩到阴暗处。
鲜血和着狗腥臭的涎水从指尖快速滑落,江怀玉抬起手,一阵反胃。
他目光看向几条野狗缩着的阴暗处,忽然发现那里有一扇小门,而小门正通向……
客栈厨房。
江怀玉怔住了,扭头扶住墙,一阵干呕。
他忽然想起谢眠先前反常的行为,该不会谢眠给他吃的是……
江怀玉脸色煞白,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支离破碎。“师尊,你怎么了?”
小巷里忽然想起谢眠的声音,谢眠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通往客栈的小门,正站在门口一脸担忧地看着江怀玉。
江怀玉抬起头看向他,江怀玉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他手脚发软。谢眠在门口犹豫片刻,走向江怀玉,伸手扶住江怀玉,“可是哪里不适?”
谢眠说着这些话,目光缓缓扫过不远处的头盖骨。他当没看到一样,收回目光。
江怀玉捏紧谢眠手臂,恶狠狠瞪谢眠,他正要开口问他给自己吃的是什么,话到嘴边却忽然僵住。
惩戒台上受的鞭伤,虽然现在已经恢复了,但也并不能发挥全部实力。他虽然看着是化神修士,但实则发挥出来的实力只有元婴后期的实力。
江怀玉记得谢眠本体是龙,虽然谢眠表面实力是筑基后期,若谢眠真想杀他,化作龙形,自己压根不是他对手,就完全是一盘下酒菜。
江.下酒菜.怀玉。
江怀玉要质问的话咽了回去,他背后直冒冷汗,松开捏紧谢眠的手,江怀玉指了指身后头盖骨,“你找的什么客栈,后面有死人,晦气。”
谢眠垂下眼帘,道:“修仙界死人很正常,此事是弟子失职,弟子下次会记住。”
“你还想有下次?!”江怀玉心想千万别再来一次了,他甩开谢眠扶着他的手,从小门往客栈里走。走进去时,江怀玉看到小门门口放着一个狗盆给,估计是客栈老板怜惜这些流浪的野狗,特意放在这里的。
此时,狗盆里并没有任何剩饭剩菜,有的只是白花花,红通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
江怀玉不想再看,强忍着反胃,他手脚发软,回到客栈里。
客栈里还亮着灯,江怀玉想到客栈里人多,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涌上心头,让他感觉自己温暖许多,手脚也渐渐有了力气。
谢眠慢江怀玉一步,后进入客栈。
他在江怀玉离开小巷后,还停留了会,目光落在地上那个淌着血丝的头盖骨。
谢眠和江怀玉离开片刻,被榕树遮盖得显得异常阴暗的小巷中,安静躺在地上的头盖骨忽然炸开,炸成粉末,连头盖骨旁边的玉牌也碎成几瓣。
碎成几瓣后,玉牌像是被空气压扁了一样似的,从几瓣变成薄薄一层。
阴风一吹,头盖骨的粉末卷着地上薄薄一层的玉牌,湮灭于无尽黑暗。
……
江怀玉不敢再留在外面,洗干净手,把谢眠打发回房间,自己也匆匆回房间,他忽然觉得刚才那个让他麻木的房间,简直是天堂。
进入房间,江怀玉发现房间已被人收拾妥当,不用想,肯定是谢眠收拾的。
江怀玉担心谢眠在房间里放什么东西,连忙翻找,翻到一半,江怀玉顿住。
如果谢眠真的在房间放什么东西,要半夜过来害他,岂不是如他所愿,正好逮谢眠把柄?
江怀玉看谢眠刚才在小巷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知道魏延被他杀了。虽然不知道魏延为什么在这里,但撞破他人杀人毁尸,这妥妥要被灭口。
江怀玉停止翻找,将房间恢复到谢眠整理好的状态,然后躺在床上装睡,并把影石握于手心。
谢眠若是害他,分分钟钟被影石录下来。
床上柔软,连被褥都被谢眠换过,换成崭新的。江怀玉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躺在床上就想睡觉,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才避免睡着。
清醒了没一会,江怀玉又昏昏欲睡,再使劲掐了一把,江怀玉继虚装睡。
装着装着,江怀玉没等到谢眠,直接睡着了。
风声轻微,刮着床帘四处飘散,江怀玉朦朦胧胧间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那东西冰冷冷、滑溜溜的,停留在大腿内侧。
江怀玉一个哆嗦,睁开眼,他对进一双红色竖瞳。
一条足有手臂处的黑蛇紧紧缠住他,吐着蛇信子,直勾勾看着他,它漆黑的鳞片在从窗户投进的压抑的月光照耀下,显出几分寒气。
江怀玉看着黑蛇,脑袋里一片空白,比看到魏延尸骨无存还要惊恐。
他惊恐地连声音都发不出,颤抖着声音 , “走……走……走开!”
黑蛇非但没走开,还低头靠近了他。
天生害怕蛇 ,心底无法制止地漫满恐惧,江怀玉吓得眼泪滚了出来,他连忙偏头,不去直视黑蛇,抬手胡乱想要把黑蛇拍下床,从他身上拍走。
脑袋中名为理智的崩断,江怀玉连怎么运转灵力,怎么掐诀都忘了。
江怀玉能明显感觉到,黑蛇缠在他身上的重量,以及落在他大腿内侧滑溜溜、冰冷冷的蛇尾。
手还没拍到黑蛇,黑蛇刹那间变大,变得跟条蟒似。
江怀玉整个人都被黑蛇缠住,从小腿到大腿,然后是腰。江怀玉整个人都变成黑蛇的猎物。
江怀玉眼泪直滚,他死死咬住唇,唇被咬破,溢出丝鲜血。
黑蛇定定看着溢出的鲜血,缠绕过他脖子,蛇头跟江怀玉面对面。
江怀玉只感觉唇边扫过一点带着寒意的潮湿。
江怀玉发觉溢出的血液不见了,他浑身僵硬,意识到血液是被黑蛇用蛇信子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