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言辞绑架么,杨惠惠也会玩儿。
杨惠惠报了几个药名,说出大致模样和所需用量,拉着杨青莲的手,认真叮嘱,“青莲,药草的事儿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明日采集好,若是采集不好,雪芝若有三长两短,就是你的错了。我们是亲姐妹,你可一定要全力以赴。”
杨青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其他人点头道:“对,青莲啊,惠惠被世子爷罚,无法采集药草,这事儿只能拜托你。”
杨青莲勉强道:“可……可我不认得药草啊。”
杨惠惠反问:“难道你要见死不救?”
杨青莲着急:“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惠惠道:“药草的性状我不都说了么,你若记不清楚,我再说一遍。若你的确不清楚,我还有个办法。”
杨青莲期待道:“什么办法?”
杨惠惠:“你把相似的药草全采集回来,晚上我再回来辨认不就行了。”
杨青莲:“……”
众人纷纷称赞杨惠惠的主意很好。
可这样一来,杨青莲就得费时费力去收集药草,还得把相似的采回来。桂嬷嬷每日安排的任务已经够累人,抽空再去找草药,那得累个半死。
杨惠惠暗笑,想做好人逼着我救杨雪芝,你也得付出代价。
相对于杨雪芝,杨青莲反而更好对付一点。
因为杨青莲要脸,心思重,玩心机的话,杨惠惠对付她,只要杨青莲要脸,就不会太过分。
反而是杨雪芝不好对付,因为杨雪芝又蠢又毒而不自知。所谓一力降十会,像杨雪芝那种破口大骂、冲上来动手的,杨惠惠反而会被弄得措手不及,只能被动打人。
因为言辞讥讽她,她不一定能听懂,也不晓得什么叫知难而退,而且行事莽撞,想一出是一出。比如花圃那件事儿,杨惠惠就完全意料不到。
杨青莲深吸一口气,转头道:“宝盈,明儿你和我一起采集药草。”
安静站在角落的宝盈唯唯诺诺地应是。
宝琴见状,赶紧道:“宝盈,你可答应过明天帮我扫地的。”
杨青莲抿着唇,眼看着就要生气,“宝琴,扫地和采药孰轻孰重,你该知晓。”
宝琴道:“不是有你吗?你可是雪芝的亲妹妹,宝盈又和雪芝无关,雪芝天天欺负宝盈,如今你还要逼她帮雪芝采药?”
众人都见过宝盈被雪芝欺负的情形,闻言点头,“青莲,这事儿得看宝盈自愿。”
宝琴松了口气,拉起宝盈的衣袖,“宝盈,你可答应过我的。”
在宝琴的强烈暗示下,宝盈怯怯看了青莲一眼,低头道:“三姑娘,奴婢答应过宝琴了。”
杨青莲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杨惠惠暗笑,上前道:“别在这儿扯皮啦,赶紧把雪芝送进屋吧,对了,青莲,你和雪芝感情深厚,不如今晚就由你来照顾她。”
杨青莲脸色煞白,眼中掠过一丝气愤。
然而众人都不想沾手,连忙附和杨惠惠的话,杨青莲只能被迫答应。
宝盈宝娟将杨雪芝从板凳上解开,众人为了照顾杨雪芝,特意把她搬去之前生病婢女住的空屋子。
杨青莲被留下来,宝娟自愿留下,宝盈犹豫片刻,也留在那间屋子里。
“宝盈,你干嘛呢!”宝琴跺跺脚,恨铁不成钢,只能由着她去。
事情解决,天已经黑透。
杨惠惠身心疲倦,洗漱后躺在大通铺里睡觉。她没吃饭,肚子饿得咕咕乱叫,翻来覆去睡不着。
杨惠惠从小被饿怕了,最受不得饿,心里恨透了世子。
“阴阳怪气的东西,早点儿去死吧!”她用被子捂住头,悄悄地在床里大骂,把能想到的好词儿都骂了一遍,骂着骂着就睡着了。
世子罚她晚上不吃饭,没说不吃早饭。
杨惠惠很早就醒了,洗漱完后就在院子里等着。
像她们这种三等婢女,早饭便是一碗稀粥或者一个馒头,再没别的。
杨惠惠昨晚饿了一夜,好不容易盼来了粥,却发现粥里只有几颗米,其他全是水,估计大厨房那边的管事又在暗暗克扣粮食。
管事想要赚油水,总得克扣点儿东西,杨惠惠才来几日便发现了好几回。
饿着肚子的杨惠惠,无奈地在桂嬷嬷吩咐下赶去梅园凉阁。
踏上凉阁走廊,准备进去拜见世子,却见竹青从里面出来拦住她的去路,“惠惠姑娘,世子爷不想见你。”
“……”杨惠惠心想,昨天某人怒吼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是来真的。
也不算说话不算话。
刚巧杨惠惠也不想见他,笑着道:“那我在外边儿。”
竹青道:“惠惠姑娘稍等,小的去拿花篮。”
杨惠惠站在走廊等着,等了片刻没见竹青出来,杨惠惠便无聊地四下张望,眼角余光又看到那两只美丽的白孔雀。
凉阁四周都是青碧竹林,早晨的微风送来阵阵凉意,四周没有人。
白孔雀羽毛雪白,尾巴长长的,爪子抓着鸟架,优雅地低头在食槽里啄玉米粒和青菜。
杨惠惠不知不觉地靠过去,她原本想去摸鸟的,走过去看到食槽里面的玉米粒,眼睛就挪不开了——玉米粒是煮熟的!
而且食槽非常干净,像是新换上的竹筒,比许多人的饭碗都要整洁。
偷偷张望,依旧没有人。
饿坏了的杨惠惠眼疾手快地从食槽里面抓出一把玉米粒塞进嘴里。
“咕咕咕!”白孔雀很愤怒很震惊,大概想不到这个人类居然会抢它的食物!
它用黑漆漆的小眼睛瞪着她,扑扇着翅膀,想赶走这个和它抢食的家伙。雌孔雀温顺些,没搭理杨惠惠,低头继续啄玉米。
杨惠惠见公孔雀生气,忙移到雌孔雀旁边抓雌孔雀的玉米。
公孔雀:“咕咕咕!”
敢抢我老婆食物!和你拼了!
“对不起啊,你还有这么多,分我一点吧!”杨惠惠不嫌脏,又伸手掏一把玉米粒塞进嘴里。
当初和娘亲被赶出百花楼时,跑到饭馆里偷吃过客人的剩菜盛饭,如今偷鸟食不算什么。
公孔雀愤怒地扑打翅膀,掀起一阵小风。
“惠惠姑娘……”竹青惊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杨惠惠正把玉米粒塞嘴里,闻言僵硬地转过头,嘴角边还挂着玉米残渣。
空气静默。
两人相顾无言。
“我……”杨惠惠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表情渐渐凝固。
竹青像是没看到刚才那一幕,道:“跟我来吧。”
杨惠惠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擦干净嘴巴,低头跟着他,沿着石板路往前走,很快又来到昨日的月季花圃前。竹青把花篮递给她,“惠惠姑娘,中午到凉阁吃饭,下午继续采摘,务必在太阳落山前采集好。”
杨惠惠连忙应是。
一篮子花瓣,昨日她小半天就采集好了,哪里用得着一天呢!
她决定上午采完,赶紧交差走人,免得面对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杨惠惠接过花篮,入手沉甸甸的。
低头一瞧,才发现篮子里装着各色点心,有她爱吃的绿豆糕和桂花糕!
连鬼味花生都有!
甚至还准备了一瓶水!
杨惠惠爱吃点心,但容易被噎着,必须边吃点心边喝水。没想到竹青连水都准备了!
难怪刚才竹青一直没出屋,原来在帮她准备食物!
杨惠惠本就爱吃,何况现在饥肠辘辘,顿时感动得差点流下眼泪。她抬眼瞧着竹青,真情实感道:“谢谢你。”
竹青一愣,默然片刻,道:“惠惠姑娘吃完东西,赶紧采花吧。”
杨惠惠小鸡啄米般点头。
世子待她如寒冬腊月般冰冷无情,竹青待她如三月春风般温暖。
两相对比,竹青在杨惠惠心里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仔细看,竹青虽然比不得景峰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可长得也挺清秀,而且又如此温柔体贴。像她这般罪臣之女,一日为奴,终身为奴,以后就算嫁人,只能做别人的小妾,或者勉强做平头百姓的妻。
如果能嫁给像竹青这样的体贴男子,也挺不错。
自从和景峰有过一段后,杨惠惠的择夫观有了巨大改变。以前她受尽颠沛流离、无家可归之苦,便想依靠自己的美貌,嫁给有权有钱之人,能荣华富贵、吃饱穿暖。
和景峰有过一腿后,她不这么要求了。
她的夫婿,不求容貌家世鼎盛,只要脾气好,能吃饱饭、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
像景峰那种长得又美又有钱却脾气坏的,她消受不起。
“谢谢你帮我准备点心。”杨惠惠感动地说。
竹青咳嗽一声,道:“惠惠姑娘误会了,是世子爷吃剩的东西,刚好要扔,世子爷就让小的顺便装进篮子带给你。”
杨惠惠:“……”
篮子里的点心,忽然就不香了。
竹青似乎有点尴尬,为自家主子辩解:“惠惠姑娘不要介意,世子爷吃东西很挑剔,这些点心都没怎么碰过。”
杨惠惠恢复平静,想起昨日的讨好世子爷二原则,立即严正声明:“我一点儿也不介意,有得吃都不错了,哪能计较那么多?世子爷的剩菜能赏赐给奴婢,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世子爷吃剩的东西,是最香的!”
哈,居然拿吃剩的给她!
好吧,似乎侯府经常有主子将剩菜剩饭赏赐给奴婢的传统,奴婢可以吃上肉,好多人为此欢天喜地呢。
上次奴人馆,她被罚不许吃菜那次,也是世子爷赐的剩菜。
何况,她小时候经常捡东西吃,就在刚才,她还抢孔雀的玉米粒吃。
所以,吃破世子剩下的点心完全不用在意。
但要让她感激,不可能的!
竹青一脸震撼,毕竟能喊出“世子爷吃剩的东西是最香的”的话,他着实没听过,哪怕最会拍马屁的人,也说不出这般话。
杨惠惠感动地提着篮子道:“世子爷的心意,奴婢心领了,请竹青一定转告奴婢的感激之情。”
希望他能懂她的讨好之心,消消气,不要再找她的麻烦。
竹青特意问了一句,“你当真认为世子爷吃剩的东西最香吗?”
杨惠惠沉默,心说那是夸张难道你不懂吗,可别人既然问了,她也喊出口了,总得打肿脸把胖子装下去,便点头道:“当然。”
竹青很快离开,时间尚且充沛,杨惠惠便将篮子放在一边儿,自己坐在小路上,一手拿着点心,一手拿着水壶,就着一望无际的月季芬芳,吃一口点心喝一口水,无比惬意快活。
微风拂过花圃,千万朵月季摇曳出玫红的波浪,清涩的香味扑鼻而来。
山清水秀,宁静悠闲。
吃饱喝足的杨惠惠,获得了这段时日来最宁静放松的时刻。
嗯……如果天天让她到此处采花,给她点心吃,她会非常乐意。
吃完半篮子点心,杨惠惠已经吃撑了,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好舒服啊。”
“汪!”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狗吠。
杨惠惠循声而望,忽然看到月季丛中的小路上,跑过一条黄白相间的土狗,模样很熟悉。
狗膘肥体壮,足足有半人高,眉宇间长着一块黑斑。如果不是体型差异过大,杨惠惠差点以为是杨宝宝。
杨惠惠站起身,惊讶地瞧着那狗。
“汪汪汪!”黄狗似乎看到了她,兴奋地甩着尾巴朝她飞奔而来,哈赤哈赤地围着她转,尾巴飞快地摇着。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花色,熟悉的态度……
杨惠惠不敢置信,又不得不相信,试探着喊道:“杨宝宝?”
“汪!”大狗开心地应答,扑向杨惠惠。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名字被人说太平淡了,过两天会改成《抛弃病娇前任后》,不知道大家觉得如何,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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