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唐浅却睡不踏实。
之前的三年中,除了戳穿怀孕的那个月,闫筝几乎日日都回来,早不超十一点,晚不过凌晨四点。
然后不论她醒着或者睡着,不管不顾的要她,非得让她哭出来才罢休,唐浅很累,却甘之如饴。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正大光明的贴着滚烫的热度睡着。
原来这种热度会让人上瘾。
哪怕是无感情,无只言片语的温度,也依旧如此。
她搂紧自己,陷入沉睡。
高中的生活质量和感情一样匮乏,哪怕瞧不上林清荷的做作,却依旧会和她形影不离,因为林清荷有钱。
这种做作的友谊让她贫穷的高中生活富足了不少。
好景不长是因为一个男生。
高一下学期转学的闫筝。
长得端正矜贵,清俊温和,穿着却寒酸的要命,像是破布故意揉了又揉,就是要炫耀他的破破烂烂。
唐浅心中不屑,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就像是际遇相同的人,人家活的唐唐亮亮,她却像深沟里的老鼠,见不得人。
唐浅昏沉沉的睁开眼。
天色还暗着,开了手机才发现不过凌晨四点。
空荡荡的手机屏幕,除了方擎的一句晚安,没有半点消息。
她自嘲的拍拍脑门,随后躺下接着睡。
而另一边的大平层内,温子恒的手机几乎被打爆了。
“你不是说她会来求我吗?为什么我给她的银行卡都在家里!”
温子恒强撑着睡意,哼哼唧唧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是不是她背着你藏私房钱了。”
私房钱?闫筝眼前一亮,下达指示:“给我拉她的银行卡账单!我现在就要!”
“祖宗,你闹呢!好歹等银行上班!”
闫筝吼道:“睡睡睡!你再睡明天就不要来上班了!”
话音落地,手机弹出另一个通话界面。
林清荷。
闫筝愣了愣,挂了电话,随后轻咳一声接了电话:“清荷。”
“还没睡?”电话那端的声音一如从前,温婉动人。
“恩。”
“闫筝,我有话想对你说。”
闫筝下意识接话:“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对面的声音乍然而至,闫筝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心心念念的初恋情人近在咫尺,满脑子却还在想那个骗子。
不知是羞愧亦或是难堪,犹豫半响,他低低的开口:“清荷,我们明天见一面吧。”
电话那端明显诧异,随后轻笑一声,带着缅怀与温柔:“好,那你早点睡。”
电话挂断,闫筝颓靡的抓了抓头发。
思绪回到高三那年。
约莫是从高二开始,每天早上书桌内总会出现吃的,有时是面包,有时是牛奶,不明之物不食、不拿、不取。
他任由那些东西坏掉,随后扔进垃圾桶。
后来书桌里的吃食变成钱,还有桀骜不驯的几个字。
“赏你的早饭!”
这么狂?!
爷缺早饭?!
于是班费钱罐里每天都会多一笔无名的捐款。
直到高三那一年,他无意间听见她们的谈话。
闫筝眼底闪过愤恨。
这个女人算什么东西!恶毒!凉薄!阴险!
她就是世界上最让人恶心的女人!
闫筝站起身,径直把主卧的门锁死,随后钻进侧卧,重重的关上门,同时把唐浅二字彻底画了个叉。
深海市中心大楼。
“这可是我精挑细选了无数家,最终定下的!怎么样?怎么样!”顾舒夸张的原地转了转,满心欢喜等待唐浅的回应。
“浅浅,你看什么呢?”
唐浅收回眼神,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但是这里就算了,绝对超预算。”
这里是深海市中心最豪华的办公楼群体,周围群立的高楼几乎被龙头企业承包了,唐浅所在的这一栋亦然,可想而知,价格必将不菲。
顾舒神秘的揽住她的胳膊,小声报了个数字。
看唐浅挑高的眉眼,顾舒拍了拍胸口:“我是第一功臣,他是第二功臣,哎哎哎!你别走啊!”
唐浅停下脚步,声音很淡却坚决:“我不想占别人便宜。”
“你占谁的便宜了!”
陌生中带着熟悉的腔调,像是从耳蜗深处导入,唐浅回头,门框边依靠着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