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路过栖桐院,院里大门紧闭着,白敬言挑了挑眉,目光里透出几分不屑:“听闻他如今身受重伤?”
白父恨铁不成钢,叹了叹气:“伤势重,前两日还发高热,听闻是英儿那丫头一直在照顾着,如今倒是好了许多,但明日是的小试,怕是去不成了。”
好不容易将孩子养大了,盼着能出息些给他长长脸!
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如今若是这嫡子再入朝堂,指不定会给白家再带来些什么祸事,毕竟勇安侯府如今风头正盛,官家似乎对勇安侯府格外信任,饶是在上京闹出了这么多事来,也不见有半句话。
白敬言嘲讽道:“他原就是个浪荡的,胸无点墨,去了又如何?若落得个最次的排名,只怕到时候丢的还是府里的人。”
自从他有一次瞧见白敬辰在软香阁里与给群人饮酒作乐之后,他便越发的瞧不起这位白府的嫡长子!待他的态度也越来越轻视!
白父扫了眼那风吹开的门,面带愁色:“如今病着也好,此番他卷进勇安侯府与郑家的事里,若入了朝堂,只怕咱们白家也会陷入两难的境地,若三年后再行科考,此事便淡化了。”
白敬言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不置可否。
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纵然是隔了千年万年,也依旧是一团烂泥,能有什么出息?
白父与他一道去了芹小娘那儿,大夫正替白秋兰诊治,芹小娘见父子二人过来了,忙迎了上去。
白父拍了拍白敬言的肩,叮嘱道:“去洗个热澡,换件衣裳,去书房侯着。”
白敬言关怀的望向泪盈盈的芹小娘,微微拧眉:“不知妹妹现下如何了。”
芹小娘捏着帕子,伤心不已:“胳膊脱臼了,又受了些刺激,怕是要将养些时日了,你快去洗洗,换件暖和些的衣裳来,莫要着凉了。”
白敬言这才回了自个的院里。
芹小娘见人走了,忽的便跪了下去,声泪俱下:“主君,妾身先前也是一时糊涂,担心言儿的安危,这才酿下大错,如今言儿受了刑,兰儿又受了伤,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针扎一般的难受……”
她生得娇美,如今纵然生了两个孩子,但是那风韵却不减半分,抹起泪来真是梨花带雨,娇弱的往地上一跪,委屈得白耀辉的心都要碎了。
他忍着心性,抬步进了里屋,芹小娘见状忙跟了进去,一面端茶递水,一面轼着泪:“妾身在这府里,上要伺候着老太太,下又要教导两个孩子,如今主母打量着白府,倒是替妾身分了些担子,妾身原想着也能好好伺候主君了……”
她泪雨盈盈的一顿哭诉,将自己的委屈与无奈上升了数倍。
见他依旧无动于衷,捏着帕子哽咽着咳了几声,约是咳得厉害了,白父无奈的将她拉到身旁。
“你是爱子之心,我也明白,但当着璟王的面,你怎能失了分寸!他是什么人?刀枪血雨里出来的!如今若是得罪了他,白府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芹小娘拭着泪,拂衣跪在地上,“是妾身思虑不周,主君,你便罚我吧,今日之事权是妾身身教不严导致的,如今言儿受了罚,我这个当母亲的岂能置身事外。”
白父最是见不得她委屈,如今瞧着她梨花带雨的,叹了叹气,将她拉了起来,好言相慰:“你向来是知书达礼,但今日着实莽撞,在府里无论你如何,都有我护着你,可若有贵客来访,你这身份着实不宜出面。”
芹小娘脸色苍白,心里仿佛扎了根针,前些年先大娘子终于难产死了,她以为白耀辉会将她抬正,可是等来的却是迎娶继室进府!
在这上京城里,丢个豆子随便砸一记都能砸出个不大不小的官儿来,柳氏娘家门第说不上多高,但偏偏就成了白耀辉的继室!
这么多年来,她依旧是那个贵妾,哪怕她生了一儿一女,也只能是个妾!
妾有什么用?与达官妇人在一块儿,她也不过是受人白眼的那个,宫中有宴,与她不相干!
她在府里筹谋了这么久,她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可到头来所有本该有的荣誉,依旧是柳氏的,今日璟王的那句话,将她割得体无完肤!
是了!她纵横谋划,可是到头来,终究只是个妾,一个连外人都招待不得的妾!
见她委屈隐忍,白父叹了叹气,握着她的手柔声道:“ 你纵然不替白家想,你也该替言儿好好想一想!他马上就要小试了,年后便要春闱!届时若有人从中作梗,言儿的前程可就都毁了!”
白父恨铁不成钢,平日里这娇妾也是大方得体的,今日这事却着实莽撞!
芹小娘这才拭了拭泪,柔如弱柳扶风:“是妾身的不是,只是夫君难道不觉得英儿那孩子变得太快了些吗?”
白父松了手,接过桂枝递来的茶盏,扫了她一眼:“无论她先前是疯是傻还是丑,她到底也是白家女,如今大好了,若皇后当真将她指给太子,那也是她的造化,将来言儿进朝堂了,也有个人拉一把。”
桂枝见状附和道:“主君不知,这些年小娘一直暗里派人给大小姐诊脉,院里更是费了好些心思差人照顾的,若不是宝珠那丫头昧良心干了缺德的事儿,也不至如此!我们小娘这些年待大小姐是最上心的。”
是不是真的上心,不重要,白父历来宠爱芹小娘,如今自然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又安抚的芹小娘几句,这才离开了小院。
小丫鬟过来收盏,被芹小娘夺过狠狠的砸在地上:“那个小贱人,跟她娘真是一个狐媚子样,如今连主君都开始偏向她了!她想当这个太子妃,简直痴心妄想!”
桂枝打发了受惊吓的丫鬟下去,沉声道:“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小娘还是想想怎么对付那丫头的好。”
“后日不就是勇安侯夫人的葬礼吗?我倒时候就让她出足了丑!我倒是要瞧瞧,她还能掀出什么风浪来!”芹小娘捏着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齿,心里已经将白华英扎了一万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