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躺在地上,哪怕隔着防护服,她也能感觉背后灼热的温度。
可她已经没办法移动了。
这时,那堆熊熊燃烧的烟花咻的一声,绽放在狭小的仓库中,哪怕浓烟也无法挡住光亮。
很好看,可对许初来说不是好消息。
果然,下一秒又发生了爆炸,随着一次次的剧烈抖动,房梁终于支撑不住开始一块一块地掉落。
好不容易到了潇洒的时候,居然要死在火灾里。
许初叹了口气,忽然听见外面的交谈声。
“我去救夫人,老板您在这里等着就好,里面太危险了。”…
她顿时了然,温时瑾就在外面,他们之间只是隔了一块铁皮。
许初顿时燃起生的希望,努力朝出口挪动,她看到铁皮一点点被锯开,外面的夜色透了进来,男人的身影也逐渐清晰。
“温时瑾!”
砰——
许初刚睁开眼,就感觉自己身上压了不少东西,实在太重了,一点点也无法移动。
她缓了一口气,知道这座仓库已经塌了。
“许初,你醒了吗?”
她忽然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声音十分虚弱,但又近在咫尺。
许初顿感不妙,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果然——
“温时瑾,你进来干什么?”
她的声音也因为吸入过多的烟雾变得嘶哑无比。
温时瑾把许初笼罩在自己怀里,凭一己之力撑着上面的房梁和钢筋。
“救你,你昏迷了,这是我喊你的第39遍。”男人依旧紧紧地搂着她,像是搂着失而复得的珍贵宝物。
许初呆在他的怀里,心脏却快速的跳动。
在无比安静的环境下,心跳的声音也变得清晰。
“是不舒服?”温时瑾注意到了许初过快的心跳,眉头微皱,微微松开了力气,给她更多的空间。
“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没有出现大问题,只是你顶着这么多东西,挤压内脏,很容易出现内出血,这个是会死人的。”许初动了动手指,拽着男人的衣角,闷闷道。
温时瑾嗯了一声,“你没事就好。”
“你死了,我可就成寡妇了,我还不想年纪轻轻当寡妇。”许初更用力地揪着衣角。
她缩在男人怀里,“至于吗,拿命救我。”
“是我的错,不该让你过来。”温时瑾声音有些发颤,也不像平时从容。
许初明白这个责任不在他的身上,语气更加轻缓,“不怪你,哪怕不是你带我,我自己也会趁你睡着了跑出来。”
“聊点轻松的,你到底喜欢我什么?”许初换了个话题。
温时瑾没有说话。
“喂,你不会昏过去了吧?”她有些慌了,声音都带着几分害怕。
“……没有。”温时瑾喘了一口气,回答。
许初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必须要保持清醒,这个时候昏迷等同于死亡。”
“我会一直跟你说话,让你的大脑活跃起来。”
温时瑾嗯了一声,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一长串的话了。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许初也想不到在这种命悬一线的时候聊什么,只能问点有关于自己的八卦。
温时瑾也没想到会是这种话题,眉头微皱,诚实地回答,“不知道。”
是从许初回来的时候,还是在京都的那场“意外”,亦或者是每一次她意气风发的笑容?
他确实不知道,只记得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许初一席之地。
“那你总要有喜欢我的理由,不可能没头没脑就喜欢一个人。”许初又说。
“因为是你。”温时瑾毫不犹豫地回答。
许初一怔,“什么叫因为是我?”
温时瑾嘴里忽然涌出一股腥甜的味道,他眉头紧皱,无法忍受地吐出一口鲜血。
血腥味蔓延在小小的空间,许初顿时慌了,她伸手想要挪开上面的石板,可已经跟男人的背部紧密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空隙。
许初第一次如此害怕一个生命的流失,她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婴儿瑟缩在大人的怀抱里。
“温时瑾,你还在吗?”
男人用手指轻轻戳了她一下。
许初眼泪都要冒出来了,“你一定要撑住,别让我成为寡妇!”
温时瑾有些无奈,又戳了一下她。
“你死了,温氏那群人就开心了,我们要活下去,把那群白眼狼踩在脚下。”许初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能说什么激发温时瑾的求生欲。
“还有你的队伍,难道你就心甘情愿拱手让给别人指挥?”
温时瑾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在她说完的时候,戳一下她的胯部,算是回应。
许初絮絮叨叨说着,最后隐隐带了哭腔,“我会嫁给别人,你也愿意?”
她感觉胯部传来一阵刺痛,一时间又哭又笑,“你难道让我替你守一辈子的寡吗?”
“嗯。”温时瑾用鼻音回答。
“你也太霸道了。”许初斥责。
随后又勾起了唇角,“我大发慈悲,只要你活下来,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温时瑾说着,又呕出一口血。
许初侧目看着旁边的一大摊血液,胆战心惊,赶忙制止,“你别说话了,等我们都活下来了,我会告诉你的。”
可她也实在想不出来其他话了,又怕温时瑾昏过去,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喊他的名字。
“温时瑾,温时瑾……”
每一次,对方都会用闷哼回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顶上忽然传来人声,他们齐声喊着口号。
“温时瑾,他们找到我们了!”许初激动地喊到。
温时瑾嗯了一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她拥入怀中。
许初拍了拍他的胳膊,“乖,我们就要出去了!”
手电筒的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她眯着眼睛大喊,“我们在这里!”
“里面有人,快过来搬!”
上面的重量一点点减轻,新鲜的空气流入,许初慢慢松了一口气。
就在最后一块石板被挪开后,她戳了戳温时瑾,“喂,我们可以出去了。”
可男人没有再像刚刚给予回应。
一阵耳鸣后,她透过缝隙看见救援人员正在呐喊,可她听不见声音。
“温时瑾,温时瑾?”
许初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可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男人拥着她的手缓缓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