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曲潋也像她娘得知景王竟然想要娶她姐为妻时一样的反应,懵逼了。
她的心里瞬间被“卧槽”这两个血淋淋的字给刷满了屏,同时也感觉到了来自于周氏皇朝满满的恶意。
“不是说侄孙么?祖母当时去曲家说亲时,明明说是为侄孙说亲的,不可能是弟弟!”曲潋有些崩溃地说,她无法接受她姐要嫁一个爷爷辈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才三十岁,以现代人的眼光看来,根本不算老。
纪凛担心她情绪起伏在太大,对身体不好,忙解释道:“那是对外的说法,总不能真的说是高宗皇帝的皇子,这样岂非是乱.伦了?而且……”他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对她说明。
事实上,他知道这事情时,也有些不敢置信,回家后,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此时曲潋都要被这甚海沟的辈份给弄得懵逼了,见他面有异样,马上扑过去扯他的衣襟,“还有什么你一起说了吧,就算让我崩溃,也一并崩溃个够!”
说到最后,她都有些自暴自弃了。
还有什么比知道自己姐姐要嫁一个爷爷辈的男人还要糟心的?
纪凛原本有些凝重的神色被她弄得很想笑,每次都会这样,只要有她在,再沉重的时候,也能让他感觉到轻松,让他爱惜不已。
他搂着她变粗的腰肢,坐到矮榻上,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如果不是这次因为你姐的事情去查了景王,我也不知道祖母原来还有一个弟弟,也怨不得祖母这次的态度会这么怪了。来,先喝口水,我慢慢告诉你。”
曲潋木木地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水,然后正色看着他,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为了她姐,总要将事情弄个明白来,被隐瞒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我这些天查了一下,这事情还得从高宗皇帝在世时说起。你也应该听说过,高宗皇帝子嗣不丰,除了祖母外,只有一个皇子,就是先帝。而景王,是高宗皇帝晚年时,临幸一名宫女所出,因为高宗皇帝子嗣困难,景王的出生自然是喜事一件,不过听说景王出生时,身体也和先帝一样孱弱,甚至可能养不活。高宗皇帝担心他养不活,于是便听从当时相国寺中一位高僧的话,将景王养在寺庙里,等他大一些后,因为景王与佛有缘,就让他出家了。”
这些事情,其实是皇帝告诉他的。
因为祖母奇怪的态度和曲潋的原因,他对景王的事情也很慎重。
不过他是晚辈,很多事情并不清楚,所以如果他要查景王,能让他最快查到的地方自然是宗人府。
只是宗人府也不是那么好查的,就算他再小心,不免在宗人府里留下痕迹,也让掌管宗人府的宁王发现他查探的事情。不过后来询问清楚他的意图后,宁王让他进宫去找皇上比较好。
其实纪凛这次也不过是个试探,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宁王会是这种态度。
这次要查景王的事情,纪凛也有一翻计较的,他知道周家皇室的前几代子嗣都不丰,当年还曾有人私底下曾说,定是周家建朝时杀戮太多,所以报应在了子孙身上,才会让周家那几代的子嗣都不丰。
也因为如此,所以当今的庆煦帝才会这般爱护自己的皇子,同时也颇为尊重留下来的长辈,不管是淑宜大长公主,还有见不得光的景王,只要不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都对他们颇为宽容。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不管庆煦帝还是宁王,对周家人的态度都比较宽容,而他又是淑宜大长公主最疼的孙子,宁王自然也对他宽容。所以在查景王的事情时,他故意泄露自己的行踪,就是为了引起宁王的注意力。
他是个聪明人,不管做什么事,都让自己立于有利的地位。
宁王的态度让他明白,他可以探查景王,甚至因为景王想要娶他妻子的姐姐,所以宁王也有自己的计较,想让他明白一些事情。
果然他趁着当差的时候,特地去太极殿求见皇帝。
当皇上知道他的来意时,并没有不愉,反而很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笑着打趣道:“你是为了景王叔来的吧?景王叔已经托你祖母去曲家说亲了?辛苦你了,我记得你的世子夫人是曲家的四姑娘吧?”
纪凛就算原本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是听到皇帝的话,还是懵了下。
“您不反对?”纪凛奇怪地道,景王要娶曲沁的事情,这简直就是乱了辈份了。
庆煦帝笑看着他,神色很是温和,对他道:“皇祖父临终之前,曾经和朕说过,只要景王叔不做出危害江山社稷之事,让朕多照顾景王叔。可惜景王叔这些年来一直都不肯原谅祖父当年做的事情,甚至连京城也不回,朕屡次让太后召唤他进宫来,他也从来没有答应过,让朕也很是无奈,如今他难得求一次朕,朕自然要答应他的。”
庆煦帝的年龄比景王还要大,当年可谓是看着景王出生的,虽然自己那么大的年纪了,还能看到皇祖父像个老流氓一样弄大宫女的肚子,十分的囧,但周家子嗣向来不丰,时隔几十年,祖父雄风未泯,还能给他弄个小叔叔出来,心里也是挺高兴的。
庆煦帝又继续道:“当年景王叔出生时,他的身体很虚弱,我们都担心他养不活。景王叔三岁之前,身体都很虚弱,没办法走出宫殿。后来皇祖父让相国寺的高僧给景王叔批命,曾言景王叔与佛有缘,如果想让景王叔平安长大成人,那么最好将景王叔送去庙里出家。所以当时皇祖父便不顾景王叔的反对,在景王叔五岁时,将他送去相国寺出家。”
相国寺是皇家寺院,历来服务的对象是皇家,虽然香火不旺,但在大周的地位却是枯潭寺等寺院比不上的。
纪凛隐隐约约发现了什么,但是一时间又联系不上。
“景王叔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他天生聪慧,就算是枯燥的佛经,他也能很快便领悟,并且举一反三,和那些比他年纪大的大师们讨论佛经,更是见地不俗,这让皇祖父觉得,景王叔果然适合出家。
果然,景王叔出家后不久,他的身体也有了起色,不过几年很快好了。皇祖父心里很高兴,见景王叔身体好转,便想让他还俗。只可惜景王叔心里气当年皇祖父不顾他的意愿让他出家之事,所以在皇祖父让他还俗时,他偏偏就不肯还俗,继续在寺里当和尚研究佛经,甚至因为在佛经上有所研究,名声更是不错。后来因为皇祖父逼得紧了,他甚至从相国寺中跑了出去,说是云游四海去了,直到皇祖父临终前,景王叔都没有回来过。”
纪凛没想到当年还有这样的□□,一时间都呆了下,下意识地问道:“他是怎么成为景王的?那景王是另有其人?”
“正是如此。”庆煦帝赞赏地道:“老景王原来是皇祖父的弟弟,可惜他也和皇祖父一样子嗣不丰,只有一个病歪歪的儿子,同样也没有养活,景王这一脉算是断了。皇祖父当年怕景王叔真的什么都不管地出家了,一辈子当和尚,后来就和老景王商量着,将景王叔过继到他名下,不过因为景王叔当年在外面,他一直不肯回京,所以这事情也没有对外说什么。”
这就解释得清楚,为什么他不知道祖母还有一个弟弟的事情了,毕竟当年以景王的身体情况,时时要担心他养不活,后来又出家了,更不好对外透露什么。
如今,因为他娶了曲潋,在名份上已经定了,所以景王为了娶曲沁,便操作一翻,直接顶替了老景王的曾孙子的位置,生生地从弟弟的身份,变成了淑宜大长公主的侄孙辈。
“皇上,还有一事臣不明白。”纪凛看着他,“景王在相国寺出家,那他应该有佛号,他的佛号是什么?”
庆煦帝听了忍不住笑了,说道:“这事你不必理会,这不过是当年皇祖父怕他夭折了才会让他暂时出家,原本是等他身体好转了再让他还俗的,可惜景王叔跑了,皇祖父也没能等到他还俗。”
周家的子嗣历来少,哪可能真的让皇子出家?出家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可谁知景王的脾气会这么硬,和高宗皇帝顶了起来,就这么跑了。这点说来,他和淑宜大长公主还真是姐弟,脾气都很臭。
纪凛僵硬地看着他,庆煦帝这种避讳的态度,其实已经让他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了,只是不太愿意接受。
庆煦帝见他面有异色,知道这孩子素来是个聪明的,想来已经猜到了,便对他道:“正是你猜测的那样。”
纪凛当时只觉得这事比知道景王其实是祖母的弟弟更让他吃惊。
当然,这事他现在不好告诉曲潋。
“所以,因为你娶了我,定了名份了,所以景王为了娶我姐,就更改了身份,对外来说,他是祖母的侄孙么?”曲潋木木地问道。
“正是这样。我去宗人府看了,皇家玉牒上也改了他的身份,反正景王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没有在京城中露过面,也没人知道这事情,知道的都是周家的人,并不用担心。”纪凛安慰她。
曲潋依然木木的。
或许她该高兴,景王为了娶她姐,所以连身份都改了,从当今皇帝的小皇叔变成了皇帝的儿子辈了,知情的人都不会说什么,这样也不怕世人的目光了。
她心里安慰自己,其实只要接受了景王的人设,姐姐嫁给他好像也挺带感的,至少那些眼高于顶的皇子们以后都要叫她姐姐为叔祖母了,不要太爽。
“阿潋,你没事吧?”纪凛担心地问道,他知道阿潋和她姐姐的感情,怕她一时间不能接受。
曲潋深吸了口气,对他道:“没事,其实也不是那么难接受的,以后只要闭紧了嘴巴,也没人知道景王其实是祖母的弟弟。”
说到这里,曲潋突然很能体谅淑宜大长公主先前的心情。
自家弟弟竟然相中了孙媳妇的姐姐,想要娶她为妃,简直不能更糟心了,莫怪淑宜大长公主当初不能接受。
而更过份的是,她这当姐姐的都没来得及反对呢,这糟心弟弟竟然直接进宫找了皇帝,让皇帝答应帮他这个忙,只要皇帝开口了,就算有人心里有疑问,恐怕也不敢去深究什么。加上景王的行踪成迷,见过他的人根本没有,且这世界的消息也不灵通,想要改变一个人的身份,还不是皇家一句话?
庆煦帝受高宗皇帝临终所托,想要好好照顾这位小皇叔,如今小皇叔好不容易找他帮忙,而且解决的还是小皇叔的终身大事,自然义不容辞了,根本没和淑宜大长公主商量,就直接出手了。
这才是让淑宜大长公主糟心的事情。
糟心弟弟遇上没有原则的皇帝,然后再将她推出去,让她厚着这张老脸去孙媳妇娘家说亲,这让强势惯了的淑宜大长公主如何接受得了?
曲潋明白了淑宜大长公主纠结的心情后,再去见她时,不免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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