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本想把那个孩子送回来的。”沈书淮回忆当时。
当时沈红娟哭闹着无论如何也不想回来,委屈地说如果自己回去会被家里人打断腿。
跟他女儿一般大的年纪,哭得可怜,又日夜不眠地守在老爷子跟前,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那时他和爱人都还不知大房的险恶用心,想着这孩子可怜又懂事,便赶在老爷子咽气之前将人收养到名下。
“我和爱人当时很信任沈红英。”沈书淮道:“迟了这么多年,很抱歉。”
姜糖又搬出之前的说法来,“可我没有胎记。”
说起这个,陆方维忍不住低下头。
沈书淮看他一眼,淡淡道:“年轻人,见识少。”
陆方维:“……”
“这几个月,我托人找到了当年在曲江县派出所工作的孟所长。”沈书淮自然是有了万全的证据才敢上门认亲,“孟所长说,收养你的那对老夫妻在几年前给他寄过一封信。”
姜糖顿时坐直了身体。
她六岁以前是同姜爷爷和赵奶奶生活在一起的,虽时间不长,她能记住的事情也少之又少,可她能感觉到二老对自己是真心疼爱。
沈红英和沈红军带着人离开后,姜爷爷曾四处打听过沈家的地址,又多次去京市寻人,几年下来也没有结果,后来才逐渐放弃。
“信上一共写了三件事。第一件就是当初收养你的全部过程;第二件是两家假冒认亲的事情;第三件,就是你的胎记。”
“收养你的时候,老爷子着重提了一样东西。”
沈书淮说到这停顿片刻,端起槐花茶轻抿了一口,压下嗓子的痒意。
姜糖下意识身体前倾,同时在脑海中回忆,除了存折,好像爷爷奶奶没留下什么有特殊含义的东西。
姜糖大开脑洞,难道存折上的数字代表了什么?
“一个木盒子。”沈书淮道。
姜糖:“……?!”
等等,木盒子,她好像还真的有一个。
“不会吧?”她不敢置信道:“那明明是个空的!”
沈书淮:“不是空的。”
“盒子还在吗?”
姜糖犹豫,“在倒是在。”她觉得还是得提前打个预防针,“但可能真的是空的。”
毕竟是从姜建民手上拿过来的,万一里面的东西就被拿走了?
姜糖回屋,把扔到柜子底下的木头盒子抱住来,迈着步子的时候还拿手晃了晃。
确实什么声音也没有。
“难道这里面有机关?”姜糖把木盒子放到沈书淮面前,她倒要看看这个空盒子里能找到什么东西。
沈书淮先看了看那个异常巨大的铁锁,然后无比肯定道:“就是这个。老爷子说他把锁眼弄坏了。”
在场人:“……”
“要不用斧头劈开吧?!”顾连敏建议。
沈书淮笑了笑,“好主意。”
姜糖出声:“但是家里没斧头,只有菜刀。”
顾连容站起来,“我去拿。”
顾连容拿的是那把豁了口子的旧菜刀,一进门,他下意识把目光放在姜糖身上,“大嫂?”
顾连珹在姜糖之前伸手,“我来吧。”他左右看了看,“你们退远点。”
姜糖立马朝西屋的外间跑,脑袋露出门框,看顾连珹大杀四方。
她一动,顾连敏和顾连容就跟着走,沈书淮和陆方维也马上跟上,最后一个门框上挤了五个人的脑袋。
顾连珹一手扶着木盒子,一手拿菜刀在铁锁上面的木头比划,木屑飞溅,两三下就把铁锁连接的木头砍掉,盒子打开。
姜糖朝他喊话,“里面有东西吗?”
盒子里只有一把蓬松的棉花,怪不得那么轻,顾连珹把棉花抓出来,在盒子底部翻找,结果空空如也。
几个人都好奇回去桌前,姜糖倒过盒子摇晃,放在耳朵边上听声音,“空的!”
这真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啥也没有。
“有的。”沈书淮坚持,他从兜里掏出一把细小的刀,刀片纤薄,轻轻在盒子底部的边沿一划。
噗一声,一条木板被起下来,里面的凹槽里有一块小木片。
沈书淮拿出来,“这就是信物。”
姜糖凑近了来回瞅,那是非常小的一块紫黑色的木头,上面依稀可见花纹,背面好像刻了字。
沈书淮把木牌给姜糖,“上面是你的名字。”
木牌背面的字的刻痕很浅,这么多年过去纹路不甚清晰,姜糖伸出拇指感受了一下字的笔画。
“是海棠的‘棠’?”她皱着眉拼出这个字的笔画。
沈书淮点头,“对,这是一块紫檀木的玉牌。你母亲喜欢海棠花,我和你的几个舅舅都希望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所以小名便喊做‘糖糖’。”
姜糖拿在手里翻看,越看越是忍不住想说那句话,“好丑啊这也。”
反正以她高级的审美眼光,这块玉牌雕琢的手法实在稚嫩,就跟拿着刻刀瞎比划的结果似的。
沈书淮:“……这是你大哥的作品。”
“那会儿他五岁。”
姜糖:“……”也,也挺有童真的感觉的。
这玉牌比免冠一寸照片还小一圈,上面串着一根红绳,看起来小巧,但跟精致两个不搭边。
“我已经给你大哥去了消息,他最快后日便可到曲江县。”沈书淮看了眼外面桌子上摆放的,问道:“糖糖是打算高考吗?”
姜糖抬头,“啊,我们全家四个考生。”
沈书淮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他面容清俊气质温和,笑起来的时候平易近人。
“不错。学无止境,高考是个好机会。”他问,“糖糖打算报哪个学校?”
听见这个问题姜糖叹了口气,“我最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到底是去京市和海市,如果去京市,那清大和京大哪个比较好呢?”
顾家三兄妹和陆方维:“……”说实话,但凡来一个通知书,不管哪个他们都想去。
沈书淮愣了一下,而后温声笑道:“既然学校不好选,可以先思考一下自己喜欢什么专业。”
“不过我愿意推荐一下我的母校。”
姜糖眨眼,“哪个?”
“京大。”沈书淮说。
姜糖上辈子就很惨,玛德,刚军训完就遇上末世,她连一天大学的美好生活都没有享受过。
不过她上辈子选择的是个偏重理科的学校,专业录取分数高到可以和清大京大媲美。
接下来,沈书淮用二十分钟的时间向姜糖花式夸奖了自己的母校,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
选它,考它,上它!
姜糖:“……我再想想。”
马上该吃午饭的时间,姜糖问这个新得来的父亲,“要留下来吃饭吗?”
沈书淮求之不得,“想吃什么,不然我来做?”
正准备去厨房的顾连珹:“……”不妙。
“炸酱面怎么样?”沈书淮挽起半截袖子。
姜糖眼睛一亮,“可以可以!”
她怎么就把炸酱面这个东西给忘了呢!
沈书淮转头看陆方维:“方维,大姐应该给你寄过炸酱。”
陆方维:“……是的。”现在记起他来了。
姜糖出声,“这个家里有。肉也有,什么都有。”
沈书淮收回放在陆方维身上的视线,“要吃几碗?炸酱喜欢肉多的还是鸡蛋的多的?甜的咸的还是辣的?”
姜糖掰着手指头,“一大碗,肉多的,辣的。”
顾连容主动带沈书淮去厨房,后头还跟着顾连珹、顾连敏和陆方维。
家里这么多人在,肯定不能让沈书淮一个客人单独下手,于是便都过来帮忙。
顾连珹:“我来揉面。”
顾连容:“我烧火!”
顾连敏:“我切菜!”
陆方维:“我负责试吃!”
顾家人个个都是能吃的,于是顾连珹揉面的时候放了一瓢又一瓢的面粉,分成几次才做出一筐的手擀面。
灶台上,顾连容举着木柴往灶膛里扔,沈书淮挥舞着大勺炒炸酱。
姜糖和切完菜的顾连敏在院里的桌子上趴着复习。
无所事事的陆方维流窜过来,试图没话找话,“姐,你们学到哪儿了?”
姜糖头也不抬,“课本已经看到一半了。”
顾连珹做事严谨,复习之前就给大家做了一份计划,现在他们都是按着计划表来学习。
“这么快?”陆方维震惊,他这些天都在医院照顾沈书淮,能腾出看书的时间不多,所以现在别说课本的一半了,他连三分之一都没看完。
陆方维瞅了瞅厨房,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问姜糖:“姐,我能跟你们一起复习吗?”
姜糖闻言抬头看他,“你也要高考?”
陆方维点头,“嗯呐,谁不想高考?我还想回城呢!”
“行啊,那你每天过来。”就是多加一个人呗,人多起来学习氛围也更浓厚,讨论问题说不定思路更多。
虽然本来他们四个就可以内部解决问题,但陆方维是京市人,对京市各所大学肯定有所了解,一起复习然后一起报名,到时候才更有把握。
今天的晌午饭有些晚,面条刚一上桌,去徐静勇家给大宝过生日的徐静芳就带着人回来了。
后面还跟着一个徐静勇,徐静勇肩上还背着一个书包,手里拿着几本书。
推门进来的时候,徐静芳还不停问他:“大哥,你真要考试啊?”
徐静勇不厌其烦,“嗯。”
“不是你这年纪,考上了人学校能要吗?”徐静芳愁眉苦脸的,“要不我看算了,你都是咱队小学的校长了,还弄啥子高考。”
徐静勇脸上满是不赞同,“活到老学到老,静芳你这种观点可要不得。我看,干脆你也跟大哥一起,听说这次的报名不限制年龄。”
徐静芳:“……”你可饶了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徐静芳:《论有一个活到老学到老的上进大哥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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