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也跟那晚我来时一样。
不过我没再一间间地看,直接往最后一间去。
先在门外面寻了一圈,在乱草堆里找到了我丢的包。
快速检查过里面的东西,竟然发现一样没少。
我担的心落了地,把包背在身上后,才去开最后一间的门。
里面一如既往的臭气熏天,几个孩子也一样在低声说话。
我站在门口喊:“小牛,你出来。”
正“嗡嗡”说话的声音瞬间消失了,所有孩子的眼睛同时转向角落里的一个人。
我大步进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提起来往外走。
小牛的声音充满恐惧:“张阿姨,我不吃饼了,我不饿,你放过我吧。”
“放你可以,但你不吃饼的事,得跟他们也说说。”
我把他拽出屋门,往前院里拎去。
还好这次玲玲他们没过来堵我,我们两个顺利到了前院的教室。
黄老邪急的一头汗,还正在跟他们玩绕舌,解释他那里为什么没有饼。
我把小牛拎出来,对他说:“告诉他们。”
小牛胆怯地看我,又看黄老邪,之后看那些孩子们,眼里瞬间冒出一泡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哽哽咽咽地说:“你们别向张阿姨要饼了,我不吃了,我一点也不饿。”
玲玲声音很大,“哇”一声就哭了起来,并且扑过来抱住他:“小牛,你怎么会不饿,你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小牛满眼泪光地看我。
我瞪他一眼。
他艰难地舔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笑着对玲玲说:“我真的不饿,真的。”
黄老邪站在我身边感慨:“有点惨忍啊,这要是普通孩子,我去给他们包个饼店去。”
我横他一眼:“你有钱?”
他朝我“嘿嘿”一笑:“我没有,爷不是有吗?”
玲玲和小牛还在针对饿不饿的事讨论,两人好像进入了死循环,一个说饿,一个说不饿,理由就最开始那两个,无数次被他们说。
一旁的周培同听不下去了,“哇哇”接茬:“小牛不吃,我们还要吃呢,你们把饼藏起来,天天让我们饿肚子,你们太坏了。”
黄老邪立马解释:“不是把饼藏起来了,是没有了,你们每天吃多少,都是有限量的,吃够了就不能再吃了,小孩子吃太多也不好的。”
周培同不听他那一套,揭密:“你胡说,我都看到你把饼藏起来,都给外面的猪三了,他还说晚上来找你,你们要在一起睡觉。”
黄老邪气到声音都大了:“……猪三是谁,我都不认识,你这个孩子,不能乱说话的。”
这个戏太长了,大家乱说一通,但是谁也不知道故事的出口在哪里。
我们尽量小心,试探各种话题,在不激怒他们的情况下,探知更多消息。
但是,这帮小孩儿显然也是饿急了,说着说着就悄眯眯地抄起了扫把。
黄老邪一看他们的举动,立刻招呼我:“走。”
我本来已经把青冥剑拿出来了,听他一喊,转身就跑。
后面一群孩子,没一个省心的,跑的一点也不比我们慢,手里的棍子扫把,一个劲往我们身上抡。
实在够不着的,就拿不知道从哪儿捡的砖头,往我们身上扔。
我都被打急了,拿出青冥剑,也想砍他们一下,被黄老邪紧急拦住:“别动,你砍到他们,就又得重来了。”
放下剑,我跟他接着往前跑。
就围着整个纺织厂里转圈,他们追的紧了,黄老邪就撒一种黄色的粉沫,临时挡一下。
但也挡不了多久,他们人多,速度也快,像一群饿极的狼,不管不顾地往我们身上扑。
一扑上来就又撕又咬。
估计现在两个“阿姨”在他们眼里,也已经成了饼。
最后我们实在没处躲,只能跳到房子上。
这一招多少管点用,他们虽然跑的快,但应该受活着时身高的限止,试了几次上不来后,就骂骂咧咧又回到教室了。
我和黄老邪爬在房顶上听他们说话。
他们讨论的话题只有一个,到底是张阿姨把饼藏起来,不给他们吃,还是李阿姨把饼送给了猪三,换得晚上一起睡觉。
黄老邪轻轻撞了我一下问:“你说这饼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会不给他们吃?”
我摇头:“我更想知道,这饼是哪里来的。”
黄老邪转头看我:“什么意思?”
我给他讲了一段历史:“从他们活着的年代来看,那个时候应该是很穷很穷,一般人家根本就吃不上饭,为什么还会有人愿意出钱建个孤儿院,给他们送吃的,养着他们?”
“万一是上头当官的想办好事建的呢?”
“官要是这么好,也就不可能有那么多穷人了,这一条肯定不是。”
他皱巴着黄黄的脸皮问:“这跟他们揪着人打有什么关系吗?”
“有呀,知道那些人给他们饼吃的目的,就知道他后来不给他们吃的目的了。”
他没应话,一脸迷惑地看着我。
这事一时也说不清楚,我把打住话头,专心看着下面的孩子们。
这一会儿功夫,他们又出绝招,竟然把一架铁床,拖拖拽拽地搬了出来。
还有人拿着凳子,跟着后面也出了门。
他们把凳子叠到床上,然后先爬上床,再踩着凳子往房子上爬。
黄老邪一看这样,拽起我就跑。
“这帮兔崽子,招还挺鲜的,我看不是两个阿姨把他们饿死了,说不定是他们把两个阿姨整死了都不一定。”
他一边跑一边跟我唠叨:“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两个阿姨对他们不好,他们合起伙来,把她们弄死了?”
“没可能,”我回他,“要是那样的话,这里的阴灵,应该是两个阿姨,而不是他们。”
黄老邪“哦”了一声。
我们在纺织厂里被追着跑了一夜,到了凌晨四点,周边村子里的鸡“咯”一声早啼,那些孩子们跟变戏法似的,瞬间就没了个干净。
整个纺织厂里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枯草丛生,门窗破旧,风掀着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
黄老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跟我说:“这一晚上算白跑了,什么事也没办成。”
我抖了自己的包:“还是办成了点事,白天咱们再去一趟公主村。”
他立马来了精神:“怎么,你寻到了宝贝?”
“是你寻到的,就那秤砣,我还有一块跟它一样的,咱们去问问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