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长吁了一口气,在青石长成的墓室里睁开眼。
佳容公主仍躺在石棺之内,整个人瘦的连衣服完全塌了下去,看不到初次见她时,珠圆玉润的一点影子。
脸也已经模糊不清,她头上的珍珠步摇,歪到一侧,早已经支愣不起来。
我心口难受的要命。
俯在石棺边对她说:“这都你爸爸搞出来的阴谋,他为了自己的权势,想拿走唐家的兵权,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只能用你,关弦之和你,都是被他利用死的。”
石棺里的人无声无息无回应。
最是无情帝王家,电视上也没有瞎演,为了权势,父母妻儿,兄弟姐妹都可杀的。
但愿我刚才看到的,佳容也都看到了,并且因此释怀,不再执著。
我从地上站起来,腿盘的太久,已经有些麻了。
缓了一两分钟,才慢慢站直。
灰棉服站在我旁边,不住地往鹰眼身上看。
我问:“他刚才醒过来了?”
“没有,但是眼皮一直在动,看样子是要醒。”
“走吧。”我跟他说,“我们先出去。”
他看了眼鹰眼,“他们呢?”
“有人会来带他们出去的。”
我把佳容的石棺合起来。
拎了鹰眼,一直把他拎出这间墓室,然后按了青石门框上的机关石门。
在石门关上的一刹那,我看到佳容的一丝淡影,从石门缝里飘了出来。
她还是十几岁少女的模样,穿一身薄烟轻纱粉锦锻裙,耳边的珍珠步摇一晃一晃的。
她向我笑,葱白的食指轻轻往一旁指了一下。
我会意,把鹰眼丢下,带着灰棉服,往她指的位置走。
这条路,真不是什么好路,地上没铺石头,两边的墙也都是土的,能保持这么多年没塌,实在是个奇迹。
我和灰棉衣深一脚浅一脚,趟了大概几十米,或者更远。
能感觉到是一直往上走的,但没有方向,也没有什么可辩认的东西。
不过,我们走的过程中,佳容一直在我身边。
她没说话,脸上始终带着关弦之第一面见她时的笑意,青春年少,恣意美好。
直到我们从土道里出来,看到外面的天光,佳容才向我挥了挥手。
我以为她又要回到墓室里去,正想说话,就见她的身形越来越稀,很快在我面前成了一把烟。
“谢谢你,我这一世,终于结束了。”
我耳边出现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我们四周是绿油油的麦田,麦田下面是黄黑色的土地,再往外是半秃的小山丘,以及更远处一片小树苗林子。
春风吹过低矮的麦田,吹过远处的树梢,已经没多少凉意了。
我往四周看了一圈,问灰棉衣:“这什么地方?怎么没看到你们村在哪儿?”
他一脸土,上面还有隐约的血迹,朝我憨厚笑了一下:“我们村在后面,从这儿翻过去才能看到。”
两人从乱草堆里出来,爬过山丘,站在上面,终于看到公主村的位置了。
不太远,可以清晰看见好几辆车子,正从古城的方向往村里进。
“什么情况?那些看起来像警车,这里不会真是官方的考古队吧?”我问。
灰棉衣也不知道,愣愣地看着村子道:“不会吧?”
会不会的我们也不知道,但这个情形,决计是不能再回去了。
所幸我要的东西也都拿到,我们两个顺着麦田,尽量避开公主村的路线,先回古城。
我一回宾馆,就跟老黄说:“你带上小傀,去公主村看看那边到底是情况,我洗个澡,换过衣服,出去一趟。”
他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簇说毛不毛,说药不药的东西,拉过我的左手,把上面缠的布条拆开,把药按在伤口上。
粗着嗓子跟我说:“不急这一会儿,你先去趟医院,把手处理一下吧,别废了。”
阿正这会儿才看到我的伤,乍乍乎乎地过来:“哥,你怎么搞的,怎么弄成这样,流这么多血,我陪你去医院。”
我赶紧拦住他靠近,“行行行,去医院,那我先洗个澡,这脏的实在没法出门。”
老黄这才瞥了一眼灰棉服:“又捡一个回来,这个是干啥的呀。”
“你们别动他,等我洗完澡出来再说。”
我从浴室出来时,老黄他们已经知道灰棉衣的名字叫杨武。
三人一傀一狐,好兄弟一样,聊的热火朝天。
“不是让你们去公主村打探消息吗?怎么在这儿聊上了?”我问。
老黄笑的牙都包不住了:“我们先了解一下情况,了解一下情况啊,呵呵,小杨,你再说一说,那小眼镜还干了些啥事?”
“别问了,先去吧,回来再说。”
黄老邪还有些不舍,跟杨武说:“你别走,在这儿等着,我们晚点回来再聊。”
之后,他带着小傀出门。
阿正要跟我去医院。
我坚决拒绝:“不用,你去找一趟白曼清吧,她们公司在古城的份量不轻,看看能不能从她那里了解一下,这边到底什么情况?”
“哪边?什么什么情况?”阿正问。
我已经把出门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随口说:“你去了这么跟她说就行,她知道。”
“哦。”
我和阿正一起出门,把杨武留在宾馆里了。
鹰眼他们目前在外面的情况不明,他出去露面很可能引起别的麻烦,所以我也交待他了,最好不要出来。
我先去了地趟医院,把手上的伤口处理包扎过,之后去了古城的文物中心。
从那儿很快了解到,鹰眼他们挖公主坟,确实是非法操作。
很快,白曼清也打电话过来。
跟我说了过去陈永明在古城的一些关系。
现在看来,他的那些关系,应该都是谢向国的,而且涉及到方方面面,还扎根很深。
这次偷偷挖墓,能瞒这么久一点也不不足为奇。
到我回到宾馆,老黄他们也回来了。
“人都从地下弄出来了,一个没少,全部送了进去。”他说。
“知道是谁捅出去的,怎么就突然过来抓他们了吗?”我问。
老黄摇头:“具体的不清楚,只听说是一个疯子,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路大吵大闹,从公主村一直吵了古城好几条街,最后才闹到警局,吵着说有人拿枪要杀他,还在这边挖坟,挖公主什么啥的,闹的太大了,上面不得不来看看,结果一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