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了一下门把手,竟然没锁。
我一手把门推开,另一只手已经按到墙上。
顾家卧室的开关,都在门边处,一按即开。
不过此时我的手还没碰到开关,已经产生极重的粘腻感,好像伸进河水里,抓了一把常年在水下生长的水草。
强行往开关处摸,更是一墙的滑腻,根本就没有开关。
再往杨保姆的床上看,那里罩着一个透明的光罩,把她的整个床都包在其中。
屋内,好像把水龙头扯过来,放了整整一个晚上,到处都是水,已经随着我开门,往外流去。
我趟水往前,两步就到了杨姐的床边,然后伸手去碰她床上的罩子。
“呯”地一声响,罩子没事,我被反弹了一两米,直接又回到了门边。
顾家的事,果然跟这个保姆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现在,根本没有拿住她的办法。
我先从门口退出来,明天见见这位杨保姆再说。
顾家人一直闹到凌晨四点,才陆续回到自己的位置。
让我意外的是,他们回去之前,还把家里收拾了一下,比如顾荣在厨房里吃过东西,他把碗盘,剩余的食物渣,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甚至还刷了牙。
顾友安的妻子,女儿,儿媳妇在家里游了一夜,哭哭笑笑闹闹,临回床上时,也洗了脸,拉了衣服,顺了头发,弄的好像要出门赴宴似的。
连那两个小东西,都把自己的衣服抻抻好,手拉手地往楼上蹦去。
六点多,顾家第一个人起床了。
正是昨天迎我们进门,半夜纹丝不动的杨保姆。
她看到我,语气里满是惊讶:“常先生?您在这儿坐了一夜呀?累了吧?我先给您添壶茶去。”
伸手拎桌上的茶壶时,她的手往下沉了一下,又惊讶了:“您……昨晚没喝水呀?”
我“嗯”了一声,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她像正常的妇女一样,挺不自在地脸红了一下:“常先生怎么了?顾老爷子和顾先生都还没起,您要有什么事,就先跟我说。”
“好,我正好也有事跟你说。”我道。
她手里拎着茶壶,站在我面前没动,两脚并的很齐,头也低下去,看样子真的是一个十足的老实人。
我问她:“你昨晚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她摇头:“没有,我白天做事,晚上都有点累,所以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我再问:“那发生在顾家的事,你知道吗?”
她的声音特别小:“听他们说过一些,不过顾老爷子和顾先生都说了,不能把这事往外传,所以我从来不说的。”
“那你自己都没多想?”我再问。
她很茫然地抬头看我:“要……想什么?”
她的表情太无辜了,一点不像是在说谎。
我有点感叹,这一个个的戏精,搞的我一时都分不清真假了。
本来想问问她的来历,这时候却听到楼上有脚步声传下来,想着昨天顾友安的反应,我还是先让她走开了。
顾家人对于昨晚的事,都很在意,醒了之后就全围着我问起来:“怎么样常先生,昨晚你听到声音了吗?”
我点头:“听到了,还看到了。”
他们的脸立刻白了一下:“看……看到了,看到什么了?”
我看了他们一圈:“看到你们大半夜的起来,在屋里做各种事情?”
“啊?”这次,是一家人异口同声。
我把自己昨晚看到的一幕,全部说给他们听。
别说是顾友安了,连顾荣都不相信,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说:“不可能呀,我要是晚上吃东西,就算刷了牙,第二天也会有感觉的。”
我跟他说:“你昨晚吃了生菜,汤圆,面条,还有排骨。”
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片刻,转身往厨房里走去。
令我们所有人都意外的是,昨晚我和小傀都看到他吃下去的东西,一冰箱的东西,现在一点没少,全部都在里面塞着。
顾荣昨晚,吃了个寂寞。
至于别人就更不用说了,白天根本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来证明他们昨晚做过的事。
这一场闹下来,连我都有点头大了。
白天又在顾家一天,检查了他们屋内各个角落,且抽空问了一下杨保姆的背景。
为了确认真实,还特意找顾荣求证了一遍,都没任何问题。
到这天晚上夜幕来临时,顾家人都不去睡觉了,全部陪着我坐在自家客厅。
顾荣一脸为难:“常先生,你说这个事,我仔细想想,还是不可能,我家是有摄像头的,刚发生这种事时,我们还怕是有贼进来,所以连着看了很久监控,可是里面也什么都没有。”
我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只能跟他说:“那你看这样行吗?今晚你别住在家里,去外面,到半夜的时候,再回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他摇头,“没用呀,我之前出过差,也一样能听到那些怪声,而且我家里最先出现这事时,我们还怀疑过是不是房子的事,有搬去城里住一段时间,也是不行。”
这东西还跟人,也是没谁了。
各种方法都被他们堵死后,夜色也越来越深。
夜越深,他们越焦躁,很害怕睡觉,很害怕再听到什么声音,也害怕自己做什么事。
我只能一人给他们一张平安符,“先戴在身上,应该能管点用。”
有了这个,顾老爷子欣慰不少:“这符好,过去无为道长就是用符的,我相信这个。”
他这么一说,顾家老小似乎也都安了心,慢慢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等他们都回了以后,去敲杨保姆的门。
她有点慌地站在门口:“常先生,还……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也送你一张符。”我把一张折好的杀灵符给她。
她伸手接过,脸上还有些释然的笑:“谢谢啊,这东西这么保贵,我都不好意思要。”
“没事,主要是你也在顾家。”我道。
她就又向我笑笑。
我往后退一步,她把门关上,顾家再次归于平静。
到晚上到了一点多,顾家人都没动静,我试着往二楼去了两次,也没看到谁从屋里出来。
接近两点的时候,我回到客厅,特意往杨保姆的房间走去。
她的门依然没锁,一推就开。
从慢开的门缝里,我一眼看到她的床上,躺着一条硕大的鱼,有床那么长,浑身都是青黑色泛光的鱼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