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家的事,我白天向郭展打听了。
前后两个村,过去上学都在同一所学校里,他只是比我们大上两岁,这几年我又在家里少,所以不太知道他。
但这个人与郭展却有着不错的关系,他们还一起在城里包过工程呢。
这些都是白天我向郭展打听到的,也跟他说了要带人去的事。
到他家里后,就没再说别的废话,直接开了他的车出门。
路上我跟他说:“早上我去了一次,空着手去的,怪不好意思的,今晚咱再过去,给他包个红包吧。”
郭展笑道:“都是兄弟,也没那么多讲究,敬哥这个人更不讲这些,你随意就好了。”
“嗯,主要是这事去的有点蹊跷,怕人家多想,还是封一个比较好。”我道。
他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坐的老神在在的唯子,随口道:“行吧,你自己看着办。”
我把身上的现金都拿出来,又找郭展挪了一下,凑够八百八。
“差不多了吧,会不会太少?”我问他。
他笑了起来:“不少了,咱们村里一般的至亲也没这么多。”
天黑之前,我们赶到南村。
我和郭展进入周敬家大门的时候,都没什么事,抬腿就过了。
唯子跟在我们身后,刚一跨步,身子却被一股无形的力,猛地往后推去。
他脚步倒腾的够快,才把持着没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样子已显狼狈。
郭展回头看:“怎么了这是?”
我快步退回去,扶住唯子:“他血糖有点低,可能刚才在车里一晃,出来就这样了。”
“我扶他在这儿歇一会儿,你先进去跟敬哥打个招呼。”我跟郭展说。
他“哦”了一声,站在门口看唯子和我。
恰好,周敬这时候在院子里看到他,便大声打着招呼往这边走。
“你小子,最近不忙啊,怎么想起往我这儿来了?”周敬说。
郭展也笑着应:“听说你家里新添了小子,我还不能来看看。”
周敬“哈哈”大笑:“都传到你们村去了?你来的正好,快进来,那小子刚睡醒呢,可精神了。”
他看了我和唯子一眼:“这是……你朋友?”
郭展在他肩上轻打一拳:“我们村的,也是我同学,常乐,咱们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个学校里,那是他朋友。”
他把周敬拉到一边,悄声又正好被我们听到地说:“他那个朋友,结婚几年了,一直要不来孩子,也不知道听谁说的,你家这个孩子是个福娃,要来你们家住几天,沾沾喜气,回去好让他老婆也有喜。”
周敬这人爽快的过份,连怀疑都没有,立马笑道:“没问题没问题,我就说我们家这小子是个福星吧,竟然还有算命的算到了……快进来吧,兄弟。”
他已经快步出门,迎着我们说:“你早上过来,也没明说,我也没想起来,还想着是我媳妇儿娘家的人呢。”
我暗暗又拖了一把唯子,跟着他往里走,笑着回他的话:“这事怪我,没跟你说清楚。”
周敬笑道:“可不真怪你,出去上了大学,也不怎么回来了人,虽是前村后店,也好几年不见,真是认不出来了。”
这次,我们顺利地从门口进到院内。
周敬招呼我们:“先去屋里坐,正好晚饭也好了,咱哥几个喝几个。”
之后,又忙着出去跟家里人说明情况,让他们给唯子安排住处。
他的父母,得知我们来的原因,好奇的很,笑眯眯地过来问我们:“真有人算到我这大孙子是福星吗?”
“嗯,是呀,不然我们也不来这儿沾喜气。”
老人家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这就好这就好,当时难产,给我们吓的哟,没想到竟然福星,太好了。”
周敬附合他父母:“早跟你们说了,没事的,这就是人家常说的,好事多磨,知道不。”
一通胡乱解释,也不管通不通,唯子是在张家安稳下来了。
我把准备好的红包,给了周敬的儿子,再次借机看了一遍他身上,仍然没有丝毫的阴气。
但是今天这孩子是醒着的,黑幽幽的眼珠格外有神,滴溜溜地在我们每个人身上转了一遍,然后张开小嘴,就朝我笑了一个。
这把张家人可乐坏了,争先恐后地说:“从睁开眼到现在,光是看人,还没笑过呢,你这是头一个。这么小就会笑了,真是福星哦!”
我顺手从包里捏了张平安符出来:“这个也是那算命的给的,平安符,送给孩子吧。”
周敬的母亲,双手接过,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谢老神仙之类的话。
我和郭展没在他们家里吃饭。
周敬送我们出来的时候,不甚在意地问我:“常乐,我听说你家叔不是就会算命吗?我之前还听说他出事了。”
“嗯,是,那时候我没在家。”我应。
郭展大概是怕他问到什么我不高兴的事,打着岔说:“行了,别送了,快回去吃饭吧,现在咱们都在家,改天一起出去喝酒。”
周敬立马道:“那是必须要喝的,等我忙过孩子的喜面,给你们打电话。”
我装作顺口问了他一句:“你们这,什么时候吃喜面呀?”
“本来是想三天吃的,我妈说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弱,怕一下子见太多人,再给吓着了,就等到七天再吃,九天也行,还没订下来。”
我笑着说:“那我这兄弟可得麻烦你们家了,人算命的说,他得住到孩子吃完喜面。”
“这还有什么难的,你的兄弟就是我兄弟,别说几天了,再多些日子我也乐意。”
郭展的车就停在他家门口,说话的功夫,我们已经到了车旁。
双方又说了一遍告别的话,我们上车,往回开。
路上,郭展才问我:“你说那个算命的,靠谱吗?我怎么越听越玄乎?”
我笑着问他:“哪儿玄乎了?”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后脑勺:“说不好,但是你说这种沾喜气,自家就会生孩子的事,咱们这里倒也有,但是不都是女的去沾吗?你这哥们儿怎么自己去沾了?”
我接着胡扯:“他家外地的,媳妇儿不在这儿,而且人家给他算的,就是他自己来沾,也没必要再去把媳妇儿接过来吧?”
“那倒是,”郭展应,“我倒是没想到,敬哥家的孩子真是个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