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玄诚子交换了一下眼色,复述了他刚说的话:“那儿有一个三官老爷庙,我们想去看看。”
顾荣顿时急了:“为什么要看三官老爷庙?”
“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
我越说的轻描淡写,顾荣的神色就越紧张。
这时候玄诚子也从车上下来了,打量着他问:“怎么了,你对那儿熟悉呀?”
“不熟。”他否认的贼快,明显心虚。
而且没等我们回话,就又道:“那儿没什么好看的,你们为什么要去哪儿?”
这种车轱辘话,我已经不想回了。
“顾先生,你要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还赶时间呢。”
顾荣搓着手,一副着急的样子,偏偏又什么都不说。
我示意玄诚子上车,我也打开车门。
正要坐进去时,他突然在后面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我转回身看他:“怎么了?你去那儿也有事?”
他没说,看我的眼神有些可怜巴巴:“我能跟你们坐一辆车吗?”
我往后座睇了一眼,他手脚并用爬上去,且“砰”一下关紧车门,好像慢一步,就会被赶下去一样。
玄诚子在车里叫我:“乐乐子,上来走呀,赶紧走了,你在外面看什么风景。”
我上车,瞅了他一眼。
玄诚子的眼神明显带着兴味,眼角往后瞥了一下,并未多话,只催着我赶快走。
二三十公里不算远途,我们很快就到了盘山公路上。
路标显示,车子可以直接开到庙门口去。
绕着山路往上爬的时候,我注意到后座的顾荣,越来越不对劲了。
他的脸看向窗外,嘴唇紧抿,两只手对扭着,像一个极度紧张的小姑娘,急促不安地等着一件大事发生。
玄诚子也注意到了他不正常,试图跟他说话:“顾先生?”
后面没声。
他就把头从两座之间扭到后面,伸手拍了一下他。
顾荣受到很大惊吓,人都窜了起来,被车顶挡住,又坐回原位,惊慌失措地看向玄诚子。
玄诚子也被他的样子弄懵了,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带电?”
我横了他一眼,示意他问正事。
玄诚子这才把手放下去,问顾荣:“顾先生,你以前来过这儿吗?”
顾荣支支吾吾,“没……不知道,我忘了。”
玄诚子笑道:“你来没来过这里都忘了?你家离这儿也不远,而且还信这一道,平时都没来上个香啥的。”
这次他连声也没了,重新把脸转到外面。
青要山不算太高,庙院差不多已经建到了山顶上,除了修好的公路,还有另一条人行道。
相隔不远,从这边可以看到人行道两侧,修着凉亭石椅,路边还种着竹子,花束等,甚至还有卖饭的摊当。
车行公路两侧,就干净的多,修了路牙子,在路牙子外面,隔不远就种一棵环抱粗的杨树。
顾荣的眼睛,是往山的另一侧看的。
我也试着往那边看了一眼,除了密密层层没长开叶子的树,别的都没看到。
车子一路爬到山顶停车场,我们一同从车里下来。
我跟玄诚子说:“你进去问问,看有放东西的地方没,我们在外面走走。”
玄诚子看了顾荣一眼,心领神会,自个儿往庙院的正门走。
我跟顾荣说话:“这山不大,背面有什么?”
他又像突然被叫醒,神色慌张地转头看我,看了两三秒,才急着说:“我不知道呀,我没去过。”
“嗯,那咱们过去看看,反正也是闲着。”
他本来就惨白的脸色,瞬间就跟死人一样,没了半点生机。
喉结滚动,快速咽了好几次口水,才结巴着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去后山?”
我闲散的很:“我看你一直盯着后山看,想必那里一定有什么好东西。”
顾荣立马就把头垂下去,盯住自己的脚尖。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跟那位道长,真的是来看庙的吗?”
“是呀,你不是吗?”
他再次噎住。
我从找常盈开始,这一路走来,也见了不少人,真的是第一次见像顾荣这样的。
磨磨叽叽,犹犹豫豫,一边想让我帮他家里解决问题,一边又不想说实话。
不说实话,又怕我走了,他家再遭殃。
我本来不想搭理他,让他自己慢慢想去,可是他又巴巴地跟着我们。
他的样子,明明就是暗示我,这个后山有问题,但嘴上就是不说。
我在庙院门口走了两圈,一时没见玄诚子出来,还是决定去后山。
庙院一侧就有一条小路,路边和路上都长着草,平时走的人应该不多。
我顺着小路往后,走了几步,见顾荣没跟上来,就转身叫他:“你不去吗?你一个人在这儿,要是有什么东西出来,我可能来不及赶回来……”
话没说完,顾荣已经“哒哒”地跟了过来。
但开口劝我:“这里好像没人走过,咱们不去了吧?山背面也没什么东西……”
“你怎么知道没东西?你去过?”
他:“……”
走到小路的尽头,确实什么也没看到。
但是顾荣的眼神,跟雷达的似的,又给了我一个方向。
顺着他的眼神,我继续往下走。
这里已经完全成了荒芜地带,看不到一点人走过的痕迹。
不过,我的意识却在此时敏感起来,发现周围的气氛,开始有了变化。
空气里多了一点阴凉之意,周边隐约会听到一些杂乱的声音。
像是虫鸣,又像是有人在低低私语。
顾荣离我越来越近,手几乎要攒住我的衣服。
他的两只眼睛不安又警惕地往四周看,嘴唇一张一合,好像是在说话,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张符:“你带在身上。”
他两只手急急抓过去,先把符放进口袋里,似乎又觉得不妥,拿出来又揣到里面衬衣的口袋里,还在胸口处拍了两下,以做保险。
我也悄悄把一张六丁符扣在手里,往前走的脚步越来越慢。
下到半山腰处,周围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大了,我甚至听到了他们话里的内容。
“来了两个生的。”
“生的我喜欢。”
“我也要吃。”
“你先别动,这是大家的,我们要一起吃。”
“我吃那个高的,长的好看,味道一定很鲜美。”
“我也吃高个儿的,矮的太胖,油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