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很破,院墙是土石堆的,大门已经被常年风霜雪雨吹打的看不出颜色。
但就这么一个破地方,里面却人满为患,我们这些来的晚的,根本挤不进去,全都排在庙院的外面,等着里面的人拜过出来,再进下一批。
看着前面上百的人数,估计排到我得到中午,我等不了。
围着庙院四处看了一圈,然后从侧边一处,没人注意的地方,直接翻上墙。
还沿跳下去,便听到院子里有人大声嚷嚷:“那是谁,怎么还翻墙进来?”
“连山神老爷的院墙都敢翻,胆子也太大了,这一会儿还求什么愿,往山神老爷面前一跪,都得被打出去。”
“就是,看上去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怎么净不干人事。”
我从墙上跳下来,从包里拿出几张平安符:“我是代山神老爷,过来派送平安符的……”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正义愤填膺指责我的人,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齐刷刷一片,铺满了整个院子。
突然的变故,把我震的都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平安符捏了又捏,不知道是装起来好,还是散给他们好。
有人已经主动让开了一条路:“神使,您这边请,这边请。”
我从他们中间穿过去时,满脑子狐疑。
他们这个架势,太像那种不正经的教徒了,总给一种马上要把人架上什么地方祭天一样。
到达山神庙门口,我抬头往里一看,里头的情境,顿时又把我雷了一把。
所谓的山神庙,里面敬的根本不是山神,而是一条盘旋而上,头如脸盆大的蛇。
一对蛇眼,如两颗幽绿色的珠子,此时正滴溜溜地瞪向门口。
门外的人还在推我:“信使,您里面请啊,那个符是人人都有吗?”
“不是,虔诚者得。”我随口答。
身后却是一片“秒懂”的惊叹。
抬脚进屋,意识里的青冥剑已经处于备战状态,我的手也伸入包里,抓住了赤铜八卦镜。
它敢现在动手,我就让它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外面的香客什么也不知道,得知“山神”还有信使来,且还带的有符纸,争相往里面涌。
他们的“懂”,就是往殿前的功德箱里塞钱。
这个套路,倒是跟凤凰山一样。
塞的钱超过两百,他们就比较大胆的向我索要符纸了。
我送了十张平安符出去,告诉他们今天的放符任务已经结束,他们有什么愿望,直接跟山神说就行。
我也借着这个机会,往“山神”的身后绕去。
“庙小王八多”说的就是眼前的“山神庙”,除了正对门口摆的蛇,里面还有一溜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泥塑的鸟,泥塑的鱼,甚至还有泥塑的蛙。
最重要的是,我从这一堆泥塑的东西里,看到了一只泥塑的老鼠。
灰色的皮毛,两只豆大的黑眼珠嵌在尖尖的脸上。
这个样子,与灰袍老道如出一辙。
“原来它的老家在这儿?”
不过看这情形,他好像是出去自立门户了,还在这座庙的不远处,单独弄了个小山坳,让人给他上香。
妖的世界,都这么复杂了吗?说背叛就背叛?
重新回到正殿里时,香客们还在络绎不绝地往里进。
拜“山神”的模式,很统一,点香磕头,往功德箱里塞钱。
这里面有两件事分的很清:一,香火是蛇妖收的;二,功德箱里的钱,应该是三官庙里的道姑收的,这大概也是她们能容得下它的原因。
也或者,是他们双方达成的协议。
摸清这些,我就从破庙里退了出来。
白天有香客在,不宜动手,万一伤到人,是很麻烦的事。
我先回了西院。
盘腿坐在大通铺上,把万妖典册从记忆里扒拉出来,仔细找上面关于蛇和老鼠的一些内容。
灰老鼠依然没有。
关于蛇的,倒是有一些,但是上面写了好几条,按年限算,也都有好几百年了,是不是青要山这条,完全不知道。
但是,我从上面找到了怎么治它的方法。
下午,我花了大价钱,从山下的饭店里点了外卖,提醒外卖小哥送来时,去药店帮我买一些硫磺和雄黄,再带上一瓶醋。
如果他能去一趟宠物市场,就再帮我带上来一只小刺猬。
“带刺猬干啥,你还嫌这山上不够乱的。”
玄诚子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在门外听到我打电话,就接了腔。
我将电话挂了,一边给对方付钱,一边跟他说:“自然有用处,你抓紧时间睡一会儿,晚上咱们干活。”
他无精打彩地坐到通铺边:“活儿这么多,有报酬吗?”
“有。”
他的眼里立刻就来光了:“啥?”
我似笑非笑在看着他:“你想要啥?”
他往我的包里瞄:“我看你使好几次那个八卦镜了,这次回去,能不能给我看看。”
“没问题。”我立刻答应他。
他自己反而愣了一下:“就……答应了?”
“当然不是,你还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白我一眼,颓然收回眼神,嘟囔:“我就知道,乐乐子你现在变的很坏,坏透了。”
“那你到底是看还是不看?”
他答的很快:“看。”
“好,那我的问题也简单,你今天在三官庙里听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想起要看八卦镜了?”
玄诚子的脸色不好看了,怔怔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问:“你今天是不是根本没去看什么香客,也在三官庙里?”
我没说话,目光盯在他身上没动。
玄诚子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才不大情愿地开口:“就那谁,灵素道友说,现在青要山也挺乱的,他们已经管不住了,只有赤铜八卦镜才有用。”
“她们知道我有镜子?”
“不知道,但听她的意思,好像是要让自己的弟子下山去找。”
我挑了一下眉尖,没说话。
玄诚子说:“这赤铜八卦镜,我以前也在古书里看到过,确实很厉害,但是青要山上的乱象,也不是今天才有的,我就是奇怪,她们早不说治,晚不说治,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说要治。”
我直接笑出了声:“你没变笨嘛,还是我认识那个、一肚子弯弯肠子的玄诚子。”
他又翻我白眼:“你这是好话吗?”
“是好话,这次绝对是好话。”我道,“她们不是现在要找赤铜八卦镜,而是已经知道我身上有了。”
玄诚子从通铺上站了起来:“为什么?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