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他的疯言疯语，连头都没回，一路出了城隍庙门口，身体一重，人已经醒了过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我周围围着一圈人。
阿正抹着头上的汗，急火火地说：“哥，你可醒了，快着点吧，出事了。”
玄诚子推了他一把：“慌什么，一惊一乍的，常盈那小丫头都过去了，还能有什么大事？”
我听到“常盈”两字，立马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玄诚子脸上带着奸计得逞的笑：“呢，你手机上都是这小子打来的电话，说什么护城河那边出事了，还牵连到他一个表弟，你妹妹听说，开你的车就过去了，我们拉都拉不住…”
我已经从地上站起，“你们这么多人在家不动，怎么让她一个人去了？”
玄诚子跟在我身后解释：“我们不让她去呀，是她非去……诶，她也不是一个人去，那块木头跟她一起去了。”
我没搭理他。
车被常盈开走，我就直接骑了电动三轮。
玄诚子他们“呼呼啦啦”蹦了一车，还把刺猬也抱上了。
我一看就来气：“你抱着他干什么，难不成那地方还有钱捡？”
“不好说啊，你怎么知道那一车人里，没有有钱的呢？”
我……
实在没空跟他扯，上去扭开电门就走。
唯子坐在我车把上，慢长斯理地安慰：“你也别慌，你那个妹妹厉害着呢，不就是一帮普通人坠河事件嘛，能有多大事。”
“闭嘴吧你。”我抖了一下车把。
后面立刻传来一阵惊呼，阿正紧张地问：“哥，你是想把我们都开到沟里去吧。”
“坐好，我开快车了。”
再快的车，电动三轮也只有三十迈，飞到县城外的护城河边时，那里聚了一堆人。
消防车，救护车，警车，全部都在，而且已经在周边拦出了警界线，不让人靠近。
围观的群众全站在警界线外面，一边看一边议论。
我看了一圈，没看到郭展，倒是看到阿福半隐半现地飘在半空中，看着下面的人唏嘘。
在人圈外点了半支香，他立刻闻香而动，往我这边飘过来。
“爷，您回来了。”他往香头靠近，陶醉地吸了一口。
我问他：“什么情况？”
他一边用力吸，一边回我：“你看到了，就是一辆旅游车，开到河里去了。”
“我问人是什么情况？”
阿福掀着脸上的白纸说：“不好说呀，本来这一车人里，只有十个寿命到的，现在这个情况，车子到现在还没捞出来，那剩下的也很难说？”
“寿命不到，你们还能把人收走？”
“那要看他自己呀，他身体还行，养得住灵体，我们当然不能收，可万一养不住，也不能把灵体放空在这儿吧。”
这事明显不对。
我们这里是个小县城，也是个穷县城，没有什么大的工业，更没有旅游业。
里面最大的企业，应该就是民生用品超市之类。
这车子就算经过县城，但是护城河并不临大路，车子怎么也不会开到这里来。
而且，一大巴车的人，好几十个，只有十个是寿命到的，另外那么多人都是无辜，怎么能到现在还捞不出来？
我抬眼看阿福：“这事，不是你们下面的人在捣鬼吧？”
他立刻摆手：“爷你可不要乱说，好几十条人命呢，谁敢呀。”
“是吗？真没人敢？”我看着他的眼睛问。
他有些心虚了：“这事我真不知道，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在这一块收灵。”
“你的意思是，你来的时候，车还没掉进去？”
“没有啊，不然这会儿不早死光了。”
我快步往河边上走。
在警界线外，被一个警察拦住，他尽职尽责：“不准靠近，里面在救人，退后。”
“我能救人。”我快速说。
他并没放我进去，反而安慰起我了：“我知道你们着急，我们也急，但里面正在做正规的救援，你们还是别靠近的好，以免伤到自己。”
我往里面看，尽力跟他交涉解释：“车你们拉不出来，人现在也没救出一个，反而是进去的人都被困住了。我是真的能救他们，你把我放进去，我不会靠近水边的。”
他狐疑地看了我几秒钟，最后把警界线拉了起来。
我一进去，就直奔河边的救护车。
这车子是从河堤上冲下来，一头扎到河心的漩涡里。
外面的吊车和救援的车，拉着车屁股一直使劲，却没拽出来半点。
河面上漂着小船，救生艇，还有救援人员，试图把车窗敲破，把人从里面拉出来。
可是水的漩涡非常大，他们一入水，就跟着往中心搅去，不但靠近不了大巴车，若不是上面救生绳拉了快，还会被带进水里。
常盈应该也不能进来，化了身，正在跟一个黑服的阴差打架。
看到我进来，她一脚踢到那阴差的头上，就往我边来。
“哥，下面被东西卡住了，是有人故意要让他们死。”她说。
“我知道，你郭展哥呢？他没事吧？”
“他应该在外面，不能进来。”
我已经把来时带的符纸，桃木钉，还有铜钱红线都拿了出来。
分别放在身上不同的口袋。
人还没靠近水，先前跟常盈打架的阴差已经跑过来拦了：“何方人士，少管闲事。”
“你二大爷，老子就爱管了闲事。”我一张符往脸上糊去。
在阳间，尤其是太阳快升起的时候，这样的纸符，还是很管用的。
他立刻往后退，急急惶惶地躲开符纸。
我跟常盈说：“打他，打嬴了回来有奖，闯祸了算我的。”
常盈的眼里立刻显出星星，脆脆地答应了一声：“好。”
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唯子却拽了我一把：“快点吧，一会儿人真的没救了。”
他帮我拦住了另一队阴兵，我则往河水里趟去。
旁边的警察和救护人员，一看我下水，立马过来拦我，推着要把我往外面赶：“这里危险，请快点出去。”
“我知道，可这个事有点邪乎，你们再过一会儿救不出人，他们就全死了，我有办法的，相信我。”
一边大声跟他们解释，也一边把他们推开，往水中走去。
他们应该在这里不短时间了，可是一无所获，这会也是真的着急了。
一车人，好几十个，全部栽到河里，如果一个也救不出来，先别说职责怎样，他们自己心里也会非常难过。
拦我的人放开，反而向水中招手，一辆水艇立刻往我们这边开来：“带他过去，注意，千万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