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能救他,那块令牌的威力实在太大,他消散的速度也非常快,我扑过去的时候,邓楚生已经只剩一个头了。
就在我伸手抓的同时,他连头也散在空气里。
耳边还响着他未尽的声音:“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真是奇怪,邓楚生初活的好好的,非要闹个自杀来地府当官,我本来以为他是恨我,太想要把我整倒,才会走出这一步。
现在看来,好像是我想多了,他的死因,应该与我无关。
邓楚生死前,明明看着我,却没提一个恨字,反而一直强调回家的事,可见他对我的恨,不过是顺便提及而已。
难道他当初的死,真的并非出于自愿,或者说,是有人用什么东西引诱他去死,却答应了他能回去的条件?
邓楚生死前那一瞬的目光,实在太过于悲凉和绝望。
他那个样子,有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直开始坚信自己一定能找到家,可是后来发现越走越远,最终也办法回去,反而走上了绝望之路,所以才会发出那样的呼声,那最后的呼声。
我被他的事扰乱了心神,在原地愣了片刻。
听到周围再次响起石头相撞之声时,我蓦然醒来。
周边大乱,守阵的凶兽被我招来的神兽屠杀过半,剩下的一半也只剩惨魂半魄,被追的到处逃窜。
八个方位少了一个人,阵法更是乱了章法,周边飞沙走石,夹着阴风乱吹一气。
控制不住阵脚,另外七个全部走入阵中,向我扑过来。
他们的行为我一眼就看透了。
布这么大的局,就是为了杀我,邓楚生死不死,那些凶兽的残灵留不留,都不重要,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我死。
我低头,在邓楚生死的地方,落着另一块令牌,顺手抄了起来。
这东西也是奇怪,他们自己做的,对我却没有半分伤害,反而是对付他们自己人,一来一个准。
我捡起令牌的同时,霍坚成已经到了跟前。
他撩着宽大的袍袖,人没到,袍袖里的东西已经先出来了,像龙卷风一样,带着两袖兜的骨头,“哗啦啦”向我砸过来。
同时,他自己手里还拿了一柄黑色的剑,也向我刺来。
这人我们在上面交过手,我很清楚他的套路,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所以我并没躲,而是迎着他过去,毫不客气直接把令牌扣到他的身上。
意外出现了,这块对阴兵十分有用的令牌,扣到霍坚成的身上,他竟然毫发无伤。
他低头,看了眼我手里的东西,露出讽刺的笑。
我也朝他笑了一下,然后把一把匕首捅进他的腹部。
霍坚成的笑瞬间僵在脸上,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从他的眼神里,我能看出来,他此时满脑袋都是问号,大概以为我随便弄几片破布掺树叶遮羞,怎么还能把匕首藏到身上。
不过我没打算跟他解释,实在不熟,我懒得看到他。
匕首捅上去的同时,我又拿令牌试了试,还是不行,似乎这块令牌是邓楚生专属,只能杀他。
可惜,另外一块是真的丢了,我此时只能加快补刀,让霍坚成再难活下去。
不过另外几个人也没闲着,已经紧随他之后,也扑了过来。
杀这些阴灵,尤其是在地下还有官职和能力的阴灵,跟地面上的人最大的不同是,人可能一刀刺到地方,就倒下去不动了。
就算还能动,但战斗力也会相应的减弱。
可他们不同,他们本来就是一个灵体,就算我的匕首是于晗的,然而她是人间公差,这些又是阴间的公差,职权相似。
如果是在地面上,可能我拿着匕首会占一些优势,现在来了地下,到了别人的地盘,就是他们更占优势。
我一连给了霍坚成好几刀,在另外几人扑过来之前,抽刀迎着他们去。
结果后面的霍坚成也就是愣了一下,连血都没流,直接就从后面给我来了一个包抄。
我被他们四五个围在中间,别说匕首没用,就算是有用,一把刀也没办法同时对付五个人。
情急之下,玄诚子的话又出现在脑子里:“你正式入了道门,道法在下面就事半功倍了。”
先前我试过,并没什么用,不过刚才招唤神兽,攻打邓楚生又好像有用。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我一个手印掐住,灭灵咒也已经脱口而出。
两个穿着黑服的阴差,眼看要扑到我面前,一看我的手指向他们,竟然调头就跑。
在他们旁边的人就没那么机灵了,直接奔过来补位,所以我的手指头也顺利戳到他们身上。
两人愣怔片刻,同时抬起手中的剑,往我头上劈过来……
我:……
就很离谱,为什么总在关键的时候没用呢?
刀不行,道法也时灵时不灵,我拿什么跟他们打,难道我只有逃跑一条路吗?
或者说,我再画张符,再招个灵出来,可以对付这些鬼东西的?
脑子想到这些,我的手已经开始行动。
青冥剑没下来,我身上的两块布是真的不能再撕了,只能在匕首上画符。
这边符还没落成,刚才被我手指碰到的两个人,竟然身子一歪倒下去了。
我回头看向他们两个,两人的脸和身体已经开始扭曲,很快就成了一股黑烟。
我:“???”
伴着连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无语,还是把手里的符勾成了,然后请灵。
上次请了神兽,是为了破凶兽。
现在要对付地府的这些阴差,其中还有两个是判官,我要请什么灵能降住他们?
十殿阎罗王这会儿有空吗?
也容不得我犹豫,不管请到谁来,都是帮手,总比我一个人对付这些东西的好。
再次念起招灵咒,咒语落,周围本来清明的天空,竟然又一下子暗了下来。
我快速环顾四周,好家伙,两兽相斗,不知何时已经分出胜负,凶兽被撕的惨魂不留,神兽则尽数回归,此时只剩一把青冥剑,还半悬在半空当中,上面的血迹已经剥落,且失去光华。
神兽走了,此时被我招过来的又是阴差,难怪天地再一次变色。
但实际上,我心里半点底都没有,我怕招下来的正好是红绿判官的下属,或者是同僚,那这场戏,我差不多又该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