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死了?
“玄诚子?是他吗?”
我眼睛猛然睁大,转身箍住常盈的肩膀问。
她双目紧闭,脸上白的没一点血色,嘴唇不停的颤动,像是又说了一句什么,可是我明明离的很近,却并未听清。
先前装到她兜里的符纸,此时突然发出黄光,未等我做出反应,那符纸竟然“轰”一下燃了起来,火势大的离谱,一点不像正常符纸自燃的情形。
还好我动作快,把常盈的衣袋翻了出来,才没把她的衣服一起烧着。
符纸一燃,常盈的状态更不对。
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就变成了血红色,目光里没了过去的纯真和温柔,反而变的异常邪恶,目不转睛地瞪着我,眼角好像要滴血似的,嘴角还往上勾着,露出诡异的笑意来。
我扣住她的手碗,大声喊她:“常盈,你醒醒,我是你哥常乐,快醒来。”
她似乎听到了,眼神发怔的瞬间,眼珠也慢慢转为黑色。
可不过两秒,她的眼珠快速颤动,里面像装着一个会变色的弹珠。
转了数下,又一下子成了红色。
看我的眼神更加凶,身体也开始向我逼近。
这种情况下,只能念咒。
我紧急起了一遍清心咒,声音很大,整个山洞里都是我的回音。
一遍结束,我见常盈情绪有所缓解,紧接着又念了第二遍。
终于,她掐着我胳膊的手开始松动,眸光也由红转黑,看着我的样子好像很久未见,正在努力回忆我是谁。
在我们周围,空空山洞的回音,像被环绕立体的音箱加持过,声音越发大了,又很空旷。
明明是出自我口,又不像出自我口,因为那个声音更加浑厚低沉,仿佛把是把地底的力量吸出来,混合着音色,要把天地重染一遍似的。
到清心咒第二遍结束时,常盈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她嗫嚅地唤了我一声:“哥,我……没事了。”
我没应声。
此时此刻,心灵仿似得到某种净化,刚才所担心忧虑的事,都不知跑到哪儿了,我的整个人整颗心,就只想把清心咒念好。
我缓缓闭上眼睛,口随心走,再次缓缓念起咒语。
在冥想的世界里,我周围开满鲜花,花朵上蝴蝶飞舞,蜜蜂忙碌。
有绢绢细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细碎的叮咚,仿佛轻轻敲着心门。
树枝上有鸟儿在欢叫,更远处,隐约还有女子欢笑低语的声音。
我孤身站在百花与蝴蝶之中,站在小溪和石头边上,凝神静气,身体轻盈。
我甚至感觉到自己飞了起来,脚尖点过花枝,上面的花瓣轻轻一颤,蝴蝶和蜜蜂跟着同时飞起。
只是它们刚到我脚边,我已经跃过树梢,到了更高的地方。
在那里,我能看到更远的地方。
鸟语花香,山清水秀都在脚下,远处雾气弥漫的瀑布边,有一群穿着纱衣,正在戏水玩闹的女子。
再远的地方,有一大片竹林,有婉转的琴音从竹林里传出来。
说实话,这样的地方,我活着的二十多年里,从来没见过。
现在的尘世,到处都是人,真正没人的地方就在深山老林,虽然原始,可也透着荒芜。
有人管理出来的人间仙境,那都在旅游景区里,而我,还没时间去做任何一趟旅行。
但我看到这里,莫名就有种熟悉感,且非常强烈,仿佛我在这里呆过很长时间,或者来过很多次。
连那竹林里有几条小路,我都一清二楚。
所以我选了一条最近的,抬头看着向上的青石板路,拾级而上,不一会儿就看到一座凉亭。
凉亭里背身坐着一个人,头发又黑又长,拖到地上。
他身穿一袭草青色的长衫,这个装扮在现代仙侠剧里非常常见。
我小时候看过一些仙侠剧,能做出这种梦来,倒没太惊讶。
令我没想到的是,我自己竟然会注意到这些。
在我的记忆里,我对仙侠剧里的武功法术会更感兴趣一些,至于那些穿的什么,长什么样,都没进过脑子。
凉亭里的人一直没回头,手在一架古琴上轻轻拔弄。
我站在他身后,莫名就觉得这个人我认识,而且会是一个很熟的人。
正想抬腿上去,仔细看看他长啥样,是不是某部电视剧里的人,突然感觉自己脚下一沉,我跟着也往下面坠去。
下坠的一瞬间,我的手还快速往下打了一掌。
抓着我的手瞬间松开,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闷叫声。
我睁开眼,人还在山洞里,哪儿也没去,刚才的山川河流竹林,果然是一场梦。
脚边,躺着常盈。
人是清醒了,就是嘴角出血,摔倒在地上。
我一跃而起,伸手去扶她:“常盈,你怎么了?刚才出什么事了?”
她眼神古怪地看着我,片刻,摇头:“我没事哥,那些虫好像没有了……”
地上红色的爬虫确实没有了,但是整个山洞里的气不对,四面的山洞壁,自己会移动似的开始往中间挤压。
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压力,感觉到空气越来越少,气窒于胸,很不顺畅。
一把将常盈拉起来,先往之前爬虫出来的地方走。
刚才自己是什么状态,我没空去分析,眼下最紧要的是,找到玄诚子,把他从这儿带出去。
这个山洞是被人做过禁制的,用不了多久就会合成一块,他如果还在里面,那就真的没救了。
虫子出来的地方是个突破口,一定会有空隙,而里面极有可能会有人或者别的生物。
让常盈站在山壁边,我聚力于手心,一掌往山壁上壁去。
土层混着石块,在我面崩开,血腥味随之而出。
在石块和土层的后面,一坐一躺着两个人。
准确地说,是一人一兽,因为青面兽已经恢复本身,一身青皮像被抽空的麻袋,上面还爬着几只血虫。
玄诚子的情况比他好多了。
老家伙盘腿而坐,虽然脖子和手上都有血虫,但那虫子已经死了,躺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而玄诚子,不但没有被吸干,周身甚至还冒着一层淡黄色的光晕。
“正式入道了。”常盈在我身后喃喃。